随后的日子中,天之厉问询清楚昙儿发生的事情,发觉其中问题,分派剡冥和克灾孽主潜伏进入苦境东部皇秦帝国了解相关情形,又派魑岳和贪秽伪装而入龠胜明峦,暗中调查此事中的所有相关之人,寻找事件蛛丝马迹,此全部隐瞒着蕴果谛魂暗暗进行。厉族行事与佛家行事截然不同,或许能比他早一些勘破真相。
半年后的一日,晨光熹微之时,双天宫东侧殿的房门悄然开启。
“姐姐!”
“进来吧!”
佛儿站在卧房门边听到声音,才笑眯眯推开门进去:“姐姐醒了!我还以为你仍然睡着!”
经过半年调养的昙儿微好了些,可以如常人般落地走动,却仍是不能妄动功力,见佛儿欢喜走近,笑了笑:“既然答应了娘,吾自然不能食言,以后都要走动走动,也好让身子早日康复。”
佛儿见她穿戴整齐,急笑嘻嘻欢喜挽住了她的胳膊:“一会儿你就在练武场边的走廊里散步,吾和三哥他们练剑。你要是走累了就坐下看我们,等用早膳的时候再一起回来。”
昙儿点了点头,亲密笑拉着她向外走去:“只能如此,若非吾身体不便,定要与你和三弟过过招。”
佛儿本想要问她在龠胜明峦学了什么,话到嘴边急又咽了下去,说过多少次了,她怎么总想问,不自在闪了闪双眸后,余光恰好扫见了她肚月复,当即逮住就好奇关心笑问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昨夜伯父和缎君衡为你诊脉爹娘又不让我们在场。”
昙儿笑意微顿,见她想着法儿找问题关心她,心底一暖,凝视已经十七岁的她轻叹告知:“若正常,该再有七个月便可诞下。可惜吾身体大损,现在只能先抑制封印他之生长,等一年半彻底复原后,再解除封印,让他成长,所以要见他,该在后年了。”
佛儿陡一蹙眉头,不可置信看她惊呼:“那岂不是还得将近两年!”
昙儿轻颔首:“伯父和缎君衡说如此对吾和孩子好。封印是爹用荒神之力下的,等吾身体好了,自己便可解除。”
佛儿狐疑看她好奇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孩子一直在姐姐肚子里,我听姑姑他们说是十个月,那这样算下来,你岂不是要比小心翼翼多两年。”
昙儿见她愕然难止的神色,轻笑一声:“是!不过如常人般而已。也没有什么须要刻意注意的地方,两年很快便过去了。”
话音落后,姐妹二人继续说说笑笑,散步走去了练武场。
等到早膳时,厉儿和佛儿共同凝功带着昙儿飞身返回了双天宫,打开门却不见每日此时等在大厅中的天之厉和天之佛,三人微诧,叫了声:“娘?爹?”
话音落后,从卧房内传出了天之佛的声音:“你们三人先用膳,我们有事,不必等着。”
紧接着又闻身后急传而来了匆匆步履声,三人诧异回头看去,看清来人,惊喜笑唤出声:“伯父!”
“你们练完了?”鬼邪疾步走近他们含笑关心问了一声。
“嗯!”厉儿和佛儿应声后,却见他走去的地方,又听天之佛之言,没有爹的声音,正常此事爹应该在大厅等着他们用膳,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笑意微窒,伯父的神色,难道娘那日说过的爹的病又犯了?
昙儿尚不知此事,因她身体情况,天之佛一直未曾告诉,此时见二人神色,狐疑怔了一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如此严肃?你们有什么事瞒着吾?”
鬼邪闻言前行的步子微顿,让神色一片宁静,才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别急着问,你和厉儿佛儿先用膳。吾进房和你娘商量些事情,等我们从卧房出来后再详细告知你。有些事他们也说不清楚。”
昙儿本只是猜测而言,却不料当真有事,眉心一蹙,可见他神色带笑,又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严重,也未深想,又舒展了眉头,轻点头:“嗯。”
厉儿和佛儿急也恢复了平静,拉着昙儿向桌边走去,压下心底担忧看向去寻鬼邪,回来的司殿:“传膳吧!”
卧房内,鬼邪进入后,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以手探脉,看向天之佛道:“这次犯病时他在做什么?”
天之佛正在为他擦拭七窍血迹的手微顿,转眸平静看向鬼邪低语回道:“吾和他正座在大厅等他们三人回来用膳,一瞬病发便昏死过去。”
说完后,收回视线,双眸静静凝视着天之厉的面容,又继续小心翼翼擦拭着:“这次症状和上次完全一样。七窍流血,僵冷,青白面色……昏死,倒是没有再加。”
鬼邪收回视线,凝眸出声:“半年未发病,现今如此情况,是好事!”
天之佛轻嗯一声,见手中棉巾已快渗满血迹不能再用,出声吩咐旁边的伺人:“重换一块儿。”
伺人早已准备好的棉巾递到她手中,片刻后接过了满是血迹的棉巾,俯身端着泉水已经发红的铜盆向后殿走去处理,再换干净的水回来。
虽然万分小心,床上二人共眠的枕上依然沾了许多血迹,天之佛也未在意,只专注继续看着天之厉的情况。
一时二人再无言语,晨光倾泻的卧房内一片莫名轻窒的静寂
天之佛平静熟练的做着,这只是第二次照顾犯病天之厉的事情,鬼邪沉眸凝神探着脉象。
少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了厉儿和佛儿的声音:“娘,我们去练武场了。姐姐累了,说她先回东侧殿休息。”
天之佛平静回道:“去吧!先撤了膳,吾和你爹过些时候再用。”
昙儿的声音响起:“娘,用过膳后记得和伯父传吾。吾也该了解下,这不在的六年异诞之脉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伯父说要告诉吾。”
天之佛眸光一凝,看了眼鬼邪后出声:“回去好好休息,吾若要说便去找你。”
“嗯!”
听到三人离开,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后,天之佛才看向鬼邪凝声道:“现在告诉昙儿可会对她不好?为何方才你会刻意说出?”
鬼邪沉叹一声,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天时已到,布衣再过五日就要先进行倒溯穿越时空之术,若不告诉她,我们如何解释此事缘由?开启时空之眼会天象大变,而且就在神殿观星台进行,所有人都会清晰看到布衣消失,我们不可能隐瞒得住。恰好今日天之厉犯病了,便当做契机说出吧。至于你担心她的身体,这倒不必,布衣此去必然能再造生机,而且近在眼前,不过是天之厉病了,等着布衣寻回祛除病症的药这么简单,吾当初便是如此所言,没想到你还是将事情想得复杂了。”
天之佛微怔,见他如此明言说出,她并未意识到,直觉看着天之厉情况便觉病情沉重,轻叹一声:“让你见笑了!”
“关心则乱,人之常情!”说完后,鬼邪眸色暗暗一闪,意有所指凝视她道:“正好也有十五日未曾探脉了,这些时日心症可有再犯?”
天之佛摇了摇头:“没有。”
“嗯,等天之厉情况稳定后,吾再为你探脉。”鬼邪说完垂下了眸,眉心微皱了皱。这次她竟并未有感应,天之厉与上次同样的症状,她也该出现相似的感应才是,这可意味着他的病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两个时辰后,时断时续的七窍流血症状才彻底消失,身体内变化也趋于稳定。
天之佛眸色微松,最后清除了他面上沾染的残余血迹。
鬼邪收回诊脉的手,凝向天之佛道:“最后确定此次病情还须看他清醒过来的时间。”
天之佛颔首:“吾知道,你先回去,等醒了吾再通知你。”
鬼邪叹息一笑,看她道:“莫只关心天之厉,倒忽视了你自己。方才说过要为你探脉。”
天之佛一怔,轻叹起身,放下了床两边帘帷向不远处的桌边走去:“就在这里探吧。”
片刻后,鬼邪探完笑看她:“进展良好,吾回去再改改药方,这次的恐怕会苦些,提前告诉你一声。”
天之佛淡笑:“无妨,能医好心脏便可。”
话音落后,鬼邪起身告辞离开。
天之佛看了眼床,出了主殿,向东侧殿走去。
“娘!”
“醒了。”
昙儿支着床边坐起,凝向走入含笑关心的天之佛点了点头:“吾听见门开的声音,还有娘的脚步声,就醒了。”
天之佛轻叹走近坐在床边凝视她道:“是不是惦记鬼邪早膳时说的事?”
昙儿被她说破了心思,也不反驳,凝眸点了点头:“是!”
天之佛叹笑一声:“你随吾去看你爹,娘再详细告诉你诸事。”
昙儿不解为何说事情要先看天之厉,眸色一闪,也未出声问,轻嗯一声,落地穿鞋。今日还未见爹,正好一见,或许可以听他们二人一起给她讲。
随后二人返回了主殿卧房,昙儿见床上帘帷挡着,诧异一愣,猛得反应过来,看向天之佛一笑:“爹原来是还在睡觉啊,难怪今早只听见娘的声音,却不见他说话。”
天之佛轻抬手撩起床头帘帷:“你细细看看你爹面色,再一触他之手。若察觉什么,不要惊慌,娘稍后为你细说其中缘由。”
昙儿见她眸色严肃认真,怔了一怔,心底疑惑突起,轻颔首照做,转眸向床内看去。
见天之厉面色青白似死人,手心僵冷冰凉,一瞬间又突然灼烧似火,昙儿眸色惊惧一震,脑袋骤然一片空白,僵立在了原地,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他昨日还好好的。
天之佛发现她变化,放下了帘帷,当即抬手轻抱住她僵硬的身子,安抚温和道:“娘方才提醒过你,莫害怕,你爹无事。”
昙儿猛得才回神,急一手搭住她的胳膊,望进她眸底紧声道:“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是受了重伤还是怎么了?”
天之佛松开她,反手拉住她的胳膊走到软榻边,强迫她坐下,平静凝视她道:“你爹过些时辰就醒了,你先冷静下来,吾才能开始讲。”
昙儿阖眸死死压下了心底汹涌波澜的担忧,想天之佛既然如此平静,应该无事,片刻后才好了些,睁开眸看她道:“吾没事了,娘说吧。爹既然没事,为何会面色体温那般异常?那时小弟和小妹的神色变化难道是因为知道此事吗?”
天之佛轻叹一声,凝视她,将天之厉的心疾和命力耗竭情况来龙去脉详细缓慢说着,全部按照当初鬼邪和缎君衡所言几乎不差的告知,还有后来她询问天之厉而得的情况,说到最后,抬手亲包住她轻颤的手露出丝淡笑道:“莫如此,再有五日,你二哥就要进行倒溯时空之术,回到过去,便可改变一些东西,让你爹现在耗竭的命力从根源上重得生机。未来的剑布衣和三千能平安归去,而且鬼邪言送他们时,二人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回去,此次我们完全依照他们之法进行,必然是此结果。鬼邪和缎君衡向来行事谨慎稳妥,若无此把握便绝不会出必然之言。”
昙儿听得满眼是泪,虽有后面这些话,可忍不住心底仍是难受,咬唇压抑半晌,终究压不住,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随即紧紧凝视着天之佛,沙哑哽咽道:“当真能没事吗?”
“傻孩子!”天之佛从她袖间抽搐绢帕,给她轻擦了擦眼泪,温柔笑道:“娘还会骗你不成,快别哭。如今只是等待便可,时间到了,你爹的病自然就无事了。”
话音落后,昙儿才想起她所言时间,接过绢帕擦干净了泪水:“吾没事了,伯父和缎宰相,爹娘都能信得过,吾更无怀疑,而且大哥就是缎宰相救活的。娘还未用早膳,你用过再继续回卧房守着爹醒吧。”
天之佛笑颔首,起身和她坐到了桌边,让司殿传膳。
随后二人一整日等在卧房中,直到夜幕降临时,天之厉才醒了过来,见昙儿突然眼睛发红直盯盯的看着他,恢复正常面色的脸上露出丝叹息,坐起身,看向旁边的天之佛问道:“你告诉她了?”
天之佛点了点头。天之厉看出她是有所隐瞒病症的告知,叹息一声,凝向昙儿笑道:“爹无事,不必担心,只是沉沉睡了一觉而已。”
顿了顿,抬起一手模向脸,补充道:“据你娘说面色青白像死人,那夜把她吓着了,你的胆子比你娘小,应该吓得更厉害。”
天之佛陡然皱了皱眉,一手拍向他手背上失笑道:“胡言乱语!吾何时被吓到了,想要哄女儿也不必拖吾下水。”
昙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还带着泪,急抬手擦了擦:“爹,你又惹娘不高兴了!“
天之厉见她不难受了,心底复杂一闪后,眸色越发凝出丝疼爱之意,沉稳笑道:“无妨,你高兴就好。你比你娘重要。”
天之佛撇嘴,侧目看了他一眼。
昙儿低低笑出了声,天之厉才又扫过她,转向天之佛笑道:“暂时的。”
天之佛好笑一声,毫不在乎道:“永远也无妨。女儿在吾心中也比你重要。”
天之厉一噎,昙儿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轻手搂住天之佛的胳膊,一手搭在天之厉肩膀上,凝视他们二人笑道:“爹娘在吾心中最重要便可。吾在你们心中排第二就行。”
天之佛见她打趣他们,失笑摇头,拉开她的手站起,看向天之厉笑道:“我们去传晚膳。”
天之厉笑颔首:“去吧。”
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后,天之厉含笑的双眸陡然全部都是复杂暗凝,微阖了阖眸后才又睁开,恢复了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心绪,掀开薄被穿衣落地。
用过晚膳后,天之佛派人告知了鬼邪,他来一看后放了心。
夜色深沉后,天之佛心神紧绷了一日,幕然放松,躺在床上未几便在天之厉怀中沉沉入睡。
天之厉掌心一凝功,将她控制不会醒来,才小心移开她的身子,翻身坐起,穿衣离开了双天宫。
荒神禁地后殿,一道黑色光影雄浑而入。
“鬼邪,缎君衡!”
“天之厉!”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出现,眸色一凝,放下了手中茶杯,起身。
天之厉将身后殿门紧闭封印,才走近,深眸凝视二人低沉问:“要用的药准备得如何?这几日该进行计划,蕴果谛魂那里已经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