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送完蕴果谛魂的皇绝音回来,直向天之厉天之佛走近,不假思索道:“吾功体殊异,可以暂时将他的命力以邪力封锁在其内元中,将命数再延长五日。”
说着顿了顿,扫过几人坦然道:“方才在卧房中,吾已如此而为。”
缎君衡闻言眉头一皱,陡转眸看他,毫不客气说道:“蕴果谛魂会出此状况,嫌疑最大之人便是你!”
皇绝音对上他的视线,凝眸平静道:“救人如救火,吾只做自己当为之事。所谓嫌疑,是你猜测。吾只在意延续蕴果谛魂生机,其他不做考虑。”
说完凝向天之佛带着丝沉凝道:“吾厌恶蕴果谛魂是真,但绝不会令昙儿痛心,蕴果谛魂对她有多重要,吾知道。”
天之佛晓得他此言之意,叹息一声:“你先回去休息。日后需要帮忙处,还望你不要推辞。”
“自然!”皇绝音眸色露出丝感激,颔首:“圣后尽管开口。”
说完才露出了死担忧,凝向她道:“吾想去看看昙儿,还望圣后允许。”
天之佛点了点头:“去吧!”同时伸手一指昙儿在处。
皇绝音未料到她会如此轻易答应,眸色微松,急转身便向那个卧房走去。
片刻后大厅内只剩下了四人,一时静谧中,天之佛若有所思从皇绝音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看向天之厉:“吾去看看蕴果谛魂。”
天之厉暂未应,先凝向缎君衡和鬼邪吩咐道:“天色不早,你们回去想办法,明日再商量具体事宜。”
二人点了点头,才满眼忧色化光离开双天宫。
天之厉这才看向天之佛,沉眸道:“吾和你一同去。”
侧殿卧房中,刚为蕴果谛魂替换过染血衣物的质辛,见二人进来,起身道:“方才吾同意皇绝音……”
“他已经告知我们了,”天之佛轻叹一声,看向他道,“你去叫无渊一同回去歇着吧,吾和你爹在这里便可,明日用过早膳再来商议。”
质辛见他们眸色沉忧,该是此症棘手之极,亦未再问,轻嗯一声便离开了侧殿。一会儿去宰相府一问义父。
天之厉和天之佛步近床头,看着如死尸般苍白躺在床上的蕴果谛魂,四眸忧色外顿又起一层复杂之意,只双双立着,皆不出声。
主殿卧房内,质辛带着无渊离开后,只剩下了剑布衣,三千、厉儿、佛儿和皇绝音。
“若是你们放心,便都回去休息,吾留下照顾昙儿便可,”皇绝音静静坐在床头看了昙儿半晌后,抬眸看向几人说道:“你们都还有异诞之脉公务在身,吾会照顾好她的。”
剑布衣、厉儿、三千和佛儿刚要出声拒绝,突然房门被推开,众人抬眸望去,见是司殿,出声问道:“爹娘有何吩咐?”
司殿微俯身:“圣王圣后让几位亲王都回去歇着,由吾和皇公子照顾昙亲王便可。”
四人未料到会是如此,怔了一怔后道:“可还有吩咐其他事情?为何只留下皇公子?”
司殿恭敬道:“圣王圣后言昙亲王方才受了刺激,怕影响月复中胎儿,故让皇公子留下,若有变故,可及时应对。”
四人闻言,面面相视后,便未再多言,与皇绝音出声告辞后,遵命离开了双天宫。
皇绝音未想他们会允许他留下,眸底略有喜悦,只便坐在床头,继续静静注视着沉睡中的昙儿。
“公主睡得不安稳。”司殿走近见昙儿睡梦中还眉心蹙着,眸底难掩忧色,低语沉叹一声,“皇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平静些?”
皇绝音闻言,摇了摇头,回头叹息看向她:“有,但不能用在她身上,会稍损伤她和孩子和身体。”
司殿皱了皱眉,暗叹一声,随即不再言语,转身搬了个椅子坐在床前,便和皇绝音坐着守在昙儿旁边。地藏圣者生机难觅,若让公主知道了这情况……不,想着司殿急摇摇头,绝不能让公主知道,否则会是何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一夜间,昙儿虽睡得不安稳,却也并未中途醒来,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大厅内不时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回荡着,细微传进卧房,司殿和皇绝音亦几出几进房间,最后一次二人受天之厉和天之佛传见,出去后便再未回来,让佛儿代替他们继续守着。
黄昏时,昙儿才恍恍惚惚睁开了眼,怔怔看着床顶,斜射而入的光线有些刺眼,一时不适应,额迹隐隐作痛,又蹙紧眉头阖上了眼。
“可是哪里不适?”
突然一声未曾料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书桌旁传来,紧接着便是椅子吱呀,微促的脚步声,直钻双耳而入。
昙儿不可置信一震,刷的睁开眼,急向声音处望去,见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一怔后陡急激动道:“蕴果!你没事!”急撑着床褥要坐起身子。
“小心!”蕴果谛魂见她着急动作,眸色微变,疾步走近,俯身扶住帮着她坐起:“吾无碍,慢些。”
昙儿急一把扣住了他温热的手:“你真的没事?”说话间,双眸紧紧看着他正常的面色一眨不眨,另一手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颤抖,急模向他面上。
蕴果谛魂轻叹一声,坐下,抬手握紧了她的手按在面上,直面凝视她,等她确认他无碍,神色微恢复平静后,才出声道:“吾已经无碍了,不必担心,昨夜事发突然,你和孩子可还好?”
昙儿急点头,激动欢喜间眼里控制不住泛起了泪意,艰涩道:“好……都……都好。”
蕴果谛魂见此,起身移坐到了她身侧,抬手轻将她的身子懒在怀中,才继续道:“吾和皇绝音都未料到五次去除邪力,竟会导致些许邪力发生变异,还潜藏在吾体内,一直不曾被人发现。直到昨夜邪力到了极限瞬间爆发,才会吞噬吾命力,出现了命力溃散之状。天之厉已告知吾,那情形与他当初相似。幸得皇绝音后来弄清了根源,自损一半根基,才彻底除去了这股不受控制的邪力。如今吾已经彻底无碍。”
说着顿了顿,转眸望进她一瞬发生变化的眸底:“只是他,在以后的三个月内不能离开地下宫殿。天之厉和天之佛下特令,允许他在圣灵热泉疗伤。缎君衡鬼邪已经稳定下了他的伤体。治好吾后,他便被他们送去了那里。”
昙儿见到他无碍的喜色渐渐收起,手无意识握紧了他的手指。
蕴果谛魂安抚凝视她,平静道:“吾无碍后,他让吾告诉你不必担心他。”
昙儿闻言才强挤出丝笑意,凝向他笑道:“吾不担心。他之能耐吾亦清楚,再加上圣灵热泉,康复如初不是问题,只是这三个月他要受些苦楚了。”
蕴果谛魂继续道:“他还言,让你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后,由你多照顾两个月。”
昙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才收起笑意,轻叹一声:“这也是吾的孩子,照顾理所应当,被他如此一说,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我们欠了他的,必须照顾这个孩子作为偿还。”
说完,笑摇摇头,又贪恋地模模蕴果谛魂周身各处,又忍不住定定凝视他,再三确认问道:“你当真无事了?”
蕴果谛魂无奈轻叹,起身取过叠放在床尾的衣物,颔首:“穿衣吧,吾陪你去用晚膳。”
昙儿见他又露出了往日不容她怀疑时的眸色,才放心一笑,收回了手,接过他递来的衣物:“三个月后,我们设宴为他康复庆祝一番。”
蕴果谛魂未有异议,轻嗯一声。
两刻后,收拾妥当的二人从卧房中走出,见大厅内石桌旁坐着的二人,还有香喷喷的味道,昙儿诧异一怔:“爹娘!你们还未用膳?”
天之佛转眸一笑:“本来要用,听到卧房内响动,便改了主意,等你们一起用。昨夜是吾让无渊对你动手,才让你昏睡到了现在。”
昙儿晓得她之意,一笑,挺着肚子缓步走近,小心坐在她旁边:“娘何必解释,吾又不怪你!幸好你让大嫂那么做了,不然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天之佛笑笑,看向蕴果谛魂:“你亦是刚刚康复,近几日内不能操劳费心,晚上就让巫骊去照顾昙儿。”
话应刚落,昙儿笑看她:“他已经跟吾提了此事,我们商量好了,爹娘放心。”
蕴果谛魂看向天之厉,微颔首,敛藏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意思,对视颔首后入座。
天之厉这才命人传膳。
半个时辰后,四人用完了膳,昙儿和蕴果谛魂未再留,便返回了昙王宫。
夜幕降临一个时辰后,到了入睡时间,昙儿见从温泉池沐浴过后的蕴果谛魂当真准备离开,一笑,伸手便扣住了他的胳膊:“吾在娘那里那么说,是为了让她安心,你还真的要跟吾分房睡?”
顿了顿,忍住笑意继续道:“吾不需要你费心照顾,就在这里歇着吧。”
蕴果谛魂轻叹摇了摇头,放下了另一手中的衣物,凝视她平静道:“先松手,吾去铺床。”
昙儿这才笑意盎然放开,在他搀扶下站起了身子,立在床旁,静静等着他动作。
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问道:“你当初是不是有将吾直接让给皇绝音之意?虽然你说了是为渡化他,才不告知吾心意,可你当真未曾动过那么一丝丝心思?”
蕴果谛魂拉开被子的手微不可见一顿,才又继续,片刻后平静道:“确实有过。他对你之心思不亚于吾,对你之好更甚于吾。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幸福安乐。”
说完亦铺好了床,蕴果谛魂站直身子,看向她蹙着眉心的面容,微微一笑:“怎会突然想起问此?”
昙儿见他眸色沉稳庄严,莫名安心,顿舒展了眉头,露出丝笑容:“吾只是突然想到了千年前,他为了得到吾做的事情。若细细说来,你所言不差,他确实比你对吾更好,论理吾似乎也该喜欢他才是,可吾只把他当好友,根本生不出那份喜欢。吾只喜欢你。”
说着想起了什么,不由沉叹一声:“吾未料到他会为了得到吾,要杀掉你这个情敌!”
蕴果谛魂闻言,走近边为她月兑着外袍,边平静道:“杀吾无妨,不伤到你便可。”
昙儿闻言心里欢喜柔暖,双眸不觉露出了深藏的情意深深望进他眸中,抬手一把握住了他月兑衣的手,深凝略带丝义无反顾道:“他却不知你死了,吾又怎会独活。伤你杀你,与伤吾杀吾并无区别。昨夜你突然出现爹的症状,吾瞬间之感已与死无异。若你当真出事,吾便带着两个孩子随了你去。”
“胡闹!”蕴果谛魂闻言,眉头陡然一皱,嗓音不由带了丝沉厉。
昙儿却是不在意,自若笑笑,抬起另一手抚向他瞬间严峻冷凝的面上:“吾说的是你出事,可你永远都不会死,方才的话便不过是戏言,别这么担心。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吾怎么可能舍得死。”
顿了顿,又收起面上笑意,凝视他露出了认真继续道:“不过,这是戏言,也是警醒你,若想吾好好活着,你便该知道为了我们母子要保重自己,龠胜明峦责任之外,也要为我们考虑。”
蕴果谛魂这才缓和了面色,直望进她眸底沉稳轻嗯一声:“日后纵使吾出事,你也不可有此心。”
昙儿叹笑一声:“你答应了吾保重自己,这个,吾也可以答应你。日后有了孩子,吾就不单单是你之妻,还是母亲了。吾不止有你啊。”
蕴果谛魂眸底波澜一闪,才彻底放了心,将月兑下的外袍叠好,又继续为她褪下了中衣,扶着她小心躺在了床上,随后熄灭了晶石,躺在床外侧,见她还是睁着眼睛看他,便侧身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暖着:“睡吧,不累也阖眼躺着。”
昙儿见他眸色才噙着笑乖乖闭上了眼。
卧房内霎时一片静谧。
片刻后又突然传出了一声昙儿的声音:“蕴果,再给吾讲讲那个《珠儿与芝草》的佛经故事吧。”
蕴果谛魂闻言阖住的双眸微动,不由睁开,看着满足依偎在他旁边,不知何时睁眸凝视他满足的昙儿,轻点了点头:
“久远前的一座寺庙房檐上,有只织了几千年网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