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晶石明燃的帐篷内,“天之佛今日情况便是如此!”密语汇报声止住。
“下去吧!”天之厉启唇无声一个令下,帐篷内人影嗖然消失。
天之厉意味不明看了眼托盘内燃烧的晶石,便收回视线定在地图上,沉冷一凝眸。防备吾让人在膳食中动手脚吗?那便自己亲自去验证。两个月后,你会后悔现在之举动。
又过了五日,这已经是到了异诞之脉的第十二日。
期间天之佛去了王宫各处,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反倒处处自由,见到她之伺人,守卫皆是重礼隆重相待,和善亲切,仿如她并非人质,亦不是他们仇敌,而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所见一片太平祥和,人人亲善,本以为会如苦境宫廷一般该是斗争中心的众人,却完全不同,宫人皆谨守本分,各司其职。没有天之厉和其他宫主的王宫内,丝毫没有乱景和目无王法之事。
所见所闻,宫内之人亦如寻常百姓家之人般,喜怒哀乐,纯性而现。若非那日偶然听到的哭声,她当真以为厉族盛世太平,和乐昌盛,故才众人那般拥戴天之厉。
那宫人在外的父母全部死在了天灾之中。只怕宫内如此丧亲之人不在少数。可她却不曾见一人面上有哀泣残迹。如同那次她借体恒沙普贤,被众军的伪装所骗一样。此次必然是天之厉又下了令,所有人都伪装太平和乐之象。
他如此做是不想让她知晓厉族真实撤军原因?还是在堤防什么?他到底在算计什么?
无论是何,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她确实没有了再等下去的耐心。
这日早膳,天之佛如常看向司殿,却是并未问天之厉何时回转,沉凝的面上一片冷肃:“异诞之脉出了什么事?”
司殿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面色,威严冷意迫得心神一凛,面上笑意有一瞬凝滞,急恢复了平静,凝眸一笑,亦如往常般温和道:“至佛是厉族贵客,不必为杂事挂心,耐心等王归来便可。”王下令不让他们泄露,自然不可让她知晓。
天之佛皱了皱眉,眸底冷意更甚,漠然一收视线,冷冷拿箸道:“若是天之厉下令禁止言说,今日你替吾带话。依他之能为,耗费十二日仍然无法解决的事情,除了天灾再无其他。若不想异诞之脉损失严重,便立刻来见吾。”
司殿刚要出声,“立即去传话!吾知道你有办法让天之厉立刻知晓。”
天之佛一声不容拒绝的命令便出,仿如是在佛乡下令一般。司殿被震得一怔,不由自主便俯首听令:“是!”说完才反应过来她竟被她震慑住,面上笑意顿时散去,她怎么这么糊涂!陡皱紧了眉头。
天之佛虽是背对着她,却好似看出了她之心思,冷漠道:“听吾之令,并未辱没了你,亦不灭你厉族威风。天之厉唯一认可的敌人,不是谁都有资格听其下令。”
语气冷凝平静,却是傲硬之气扑面而来,司殿看她冷傲背影,丝毫不曾因处厉族之地而有畏缩,反沉稳如斯,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由自主想要臣服之感,发觉自己心绪,陡一暗斥,紧锁着眉头转身离了寝房。
到达殿外后,“啪啪啪”三声拍掌,一条黑色身影虚影从暗处而现。
司殿拧眉将方才她之言详述:“一字不漏传予王知晓。”
“是!”低低一声沙哑应令,黑影瞬间便消失在了乾天宫前。
一阵带着清晨凉气的轻风拂过,司殿拨开飘扬在额前的碎发,抬眸沉凝望了眼天之佛所在的寝房,无意识锁紧了眉心。她那般言语,王难道便当真会回来见她?现在灾区情势依然严峻,根本就不容王月兑身。而且王自有计划,怎么可能因她一言便改变原定主意!
一日后,夜色深沉,星辰满天,乾天殿寝房内,晶石光芒映着正在解衣的身影静谧倒影在了窗户上。
就在身影解下外袍之时,窗户上突然又多了一道不该出现的暗影,身形魁梧,巍然若泰山之稳。袍影惊震,似有一瞬的慌乱,迅疾一转,本已月兑下的外袍瞬间又回了身上。
骤便有冷沉,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响起。
“堂堂厉族之王,深夜不请入室,真是令人长见识!”
正对着她的暗影突然沉笑一声,不顾惊愕眸光,错过站在床边的她身边,撩起王袍衣摆淡淡坐在了床榻上,威霸眸色斜扫她一眼,浑厚平静的嗓音瞬间震惊了眼前身影:“吾回自己寝殿,何须他人同意。”
她猜到了乾天宫是他之寝宫,可三座寝殿矗立而成,他必是将她安排在了陪殿之中,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天之佛冷沉的眸色再难掩愕然,她竟然在他的寝房里住了十三日,这里摆设全部都是王亲自下令安排,自从安置好,就再未曾变过,那日司殿之言突然浮现,她怎会愚蠢到误解了其意,这些天竟用了她最痛恨的敌人用过的一切物什,身子一瞬僵硬在了当场,裹紧外袍的手霎时青筋鼓动,泄露了腾得烧起的怒气。
二人间眨眼只见金光刺目,她另一掌骤聚仅有的功力,彭得一声,打翻了身前放置衣物的案几看,冷厉扫他一眼,不假思索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天之厉笑眸中沉稳不变,冲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抬起了右掌。
天之佛手尚未触及门,身子顿被一股强悍雄力制住,再难前移寸步。
“没有吾之同意,你出不了此门。”
“好好享受吾赐予你的荣耀,不是谁都有资格能住进乾天宫。”
又一声不徐不疾音从床边飘出,带着莫名压迫,丝毫不容她拒绝钻入耳中。
“你自己回到原处,或者让吾动手。”
天之佛扣着衣领的手指强忍怒气一紧,一闪冷沉双眸,方才心绪太过波动了,她险些忘了正事。那十几日不知此殿名堂,如今知晓,正事过后再离此处无妨。
天之厉看她紧绷的背影瞬间放松,黑眸底意味不明的沉冷之光一闪,便恢复了沉稳平静之色,一撤掌心功力。异诞之脉,你还没有违背吾的权利。
天之佛冷漠转身,却是未动,依然伫立原地,淡淡看向他:“恢复吾之功力。你不想泄露的异诞之脉灾事,吾可以助一臂之力。厉族既然退回了异诞之脉,便不再是吾之铲除对象。而且寻常百姓亦与侵略之事无关。如今吾身在厉族,自不会坐视他们受难。”
天之厉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没有一丝诧异,反满意一勾唇,没有丝毫犹豫,缓慢启唇:“可以,你果然不会让吾失望。”
天之佛亦未诧异他会这般轻易答应,冷笑了一声:“你费尽心思布了如此一局棋,吾不好好下,怎么对得起天之佛这声称号。你也该看看,吾天之佛是不是有分别之心,只偏颇苦境百姓。”果然是异诞之脉受了灭顶之灾。佛乡苦境无人无人了解异诞之脉情况,才中了他之算计,做下这毫无意义的交易。否则他们不答应天之厉和平条件,他亦会撤军,还苦境和平。
“楼至韦驮,佛乡若不答应吾当初和平条件,苦境将为之付出代价,结果,你依然要到厉族为质。”
天之厉看出她所想,冷笑一声,耐心好意出声,压下了她的痴心妄想。
怔了一怔,他言语之意是想那时再发动一场大战,大胜佛乡后再提和平,让佛乡别无选择屈服,天之佛从威霸视线中陡明白他之手段,冷肃一皱眉,“为了抓吾为质,你竟然不惜在撤军前,再牺牲厉族士卒!”他到底为何要这般做?
天之厉转眸望进她眸底,幽深的视线透着一股她看不出的意味:“是!”
天之佛闻言直直盯着他视线,疏忽间揣度出了他之用意,眉头一松,倏然冷笑一声:“为了杀吾,你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顿了顿,眸底威芒炸射,直逼他双目:“可惜你注定要失败!异诞之脉吾活着进来,来日必毫发无伤走出去。”
天之厉闻言突然纵声狂笑,雄浑的声音中全是霸气威严。
天之佛发觉他这次笑声和以往狂傲之肆全然不同,冷意弥漫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滞。这不止是想杀了她的势在必得笑声,可还有什么,她为何听不出来?
笑声继续寝房中回荡,震得耳膜隐隐发疼,一时模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天之佛心头反突然生出一股烦躁,顿皱紧了眉头,眸底冷意也越来越浓。
半晌后,寝殿内笑声渐渐变小。
天之厉收起了笑意,抬手摩挲着拇指上王戒,幽深黑眸沉威扫向她:“既然入了异诞之脉,从此以后,你便只能在这里待着,楼至韦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