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荀齐凡看着窗外的红梅,神色茫然。艾雅端着酒杯走到荀齐凡面前,将手里的红酒递到他面前。荀齐凡眉心深锁,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艾雅扭着腰身走到窗沿,一脸不屑的看着楼下的几个人,失笑道:“你喜欢她?”
荀齐凡愣了就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恢复了冷漠。艾雅笑着摇了摇头,不回答算是默认?她拿起桌上的红酒,为他倒上。
“可惜她心里没有你。”艾雅嘲讽似的看着他,眉毛轻轻一瞟。
荀齐凡看着楼下的裴忆夕,目光寒冷似千年寒冰,“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要性感不性感,要温柔没温柔,怎么可能是我喜欢的类型。”
艾雅放下手里的酒杯,伸手抱着荀齐凡,将脸贴在他挺实的背上,柔声细语道:“那我呢?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荀齐凡一怔,随后他拉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艾雅眸含泪花,啼笑道:“齐凡、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有黛安妮,她那么优秀,我比不上她,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可是现在,你的心动摇了不是吗?因为裴忆夕,你对安妮的感情已经有所怀疑了不是吗?那么我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荀齐凡转身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道:“谁说我动摇了?”
荀齐凡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裴忆夕。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决然的走出房间。艾雅瘫坐在地上,一阵苦笑,自己默默喜欢他那么多年,到头来他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该说自己悲哀还是自作自受?
月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十分妖冶。晚饭过后,黛聿森召集大家来到梅花林,将六坛自酿的梅花酒一字形摆放在桌子上。
“哇、好香呀!什么酒这么清香四溢,还没品尝就先醉了。”荀齐凡风轻云淡的笑道。
黛聿森模了模鼻梁,轻咳了两声,笑道:“这六坛是梅花酒,刚让人酿好的,现在每人一坛。我们来做个小游戏,每人抱上一坛梅花酒,并在酒坛上挂一张心愿卡,你们有什么心愿就写在卡片上,然后和这坛梅花酒一同葬在一棵梅树下,我会让人在你们所选的梅花树旁做一个标记,我们来个三年之约,用三年的时间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吧!三年后我们再来这里,挖出这坛酒、再来对酒赏花如何?”
荀齐凡给了他一记白眼,心想这森子几时起变得这么无聊?黛聿森自觉有些感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这个提议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裴忆夕拿着酒坛和荀齐凡相视一眼,便各自到一旁写心愿去了。大家把自己写好的愿望挂在酒坛上,各自找了棵梅花树种下自己的愿望。
“子呈、你写的是什么愿望?”夏若彤拉着陆子呈的衣袖,含娇细语道。
“傻瓜、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陆子呈宠溺的笑道。
夏若彤嘟着嘴巴,用极度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陆子呈最怕这招,百试百灵。看着她无辜般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跟夏若彤说回家后再说。夏若彤随即喜上眉梢,裴忆夕拍了拍手里的泥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黛聿森一脸笑意的走到裴忆夕面前,询问她写了什么心愿。荀齐凡也看着她,对她的愿望亦感到好奇。裴忆夕看了一眼荀齐凡,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我希望家人平安,我喜欢的人幸福。”裴忆夕看着黛聿森,浅浅笑道。
黛聿森满心欢喜,他温柔地将裴忆夕搂入怀中,似旁若无人,“小夕、谢谢你!”
裴忆夕愣了愣,她看着不远处的荀齐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荀齐凡黯然转身,默默离去。那一刻、他的心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那个血淋淋的缺口,疼痛的无法忍受。梅花酒旁葬着他这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愿望,他仰头对上皎洁的月光冷笑连连,就让它归于尘土吧!
窗外刮着凛冽的寒风,屋内的人把酒言欢,一群人围坐在火炉旁,借着酒性玩的十分起兴。
“森子、你真的很喜欢她吗?”荀齐凡看了一眼裴忆夕,低头在黛聿森耳边小声说道。
黛聿森品了口酒,认真答道:“当然,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她是我生命中要的女人。没有她,我的人生将是一片黑暗。”
“她呢?是不是也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荀齐凡蹙眉道。倘若她心里有森子,为什么还要在自己面前,装出令人怜惜的模样?为什么要把关系弄那么暧昧?
黛聿森不明其意,他怀疑什么?看着荀齐凡一脸忧郁的神色,不免好笑道:“我相信小夕也是喜欢我的。”
荀齐凡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拿起一坛梅花酒,仰头咕噜咕噜的往肚里灌。酒水溢在他的脸上、喉咙间,酒气醉人。
裴忆夕看着他借酒消愁,心里很难过,如一颗石块压在她的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起身独自走了出去。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艾雅看着裴忆夕走了出去,她轻笑一声跟了出去。裴忆夕看着周围的梅花,觉得心旷神怡。她张开双手如同想展翅高飞雏鹰,渴望遨游天际。
艾雅来到她身侧,把玩着垂在胸前的秀发,模样甚是妖艳动人。她轻瞟了一眼裴忆夕,冷笑道:“你没看出来他很喜欢你?”
裴忆夕侧身看着艾雅,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大厅,目光落在荀齐凡身上时,裴忆夕有些惊讶,随即而逝。
“你误会了。”裴忆夕转过头看着梅花林,一脸的淡漠。
艾雅冷冷的看了裴忆夕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味道,她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沉默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道:“我怎么会误会?从他看你的眼神里就能感觉出来,那种眼神在看别的女人时从未出现过。呵、你也别否认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裴忆夕深吸了口气,她看着身旁千娇百媚的女子此时却一身凛冽气息,不由皱了皱眉道:“你喜欢他吗?”
“可他心里没我,他连正眼都不曾看过我一眼。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呢?我深爱着他,五年了、我等啊等盼啊盼的,总是幻想着他能给我个机会去爱他、疼惜他,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个破碎的梦。你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挥霍?”艾雅眼里含着泪花,神情却显得平缓,她冷笑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裴忆夕觉得心里难过,她再转身看着屋内的荀齐凡,心想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一个女人不惜浪费青春,苦恋了他五个春秋?她蹙眉道,“既然等来的是不屑一顾,又何必痴迷于此,倒不如另寻他人,被爱总比去爱来的幸福。有时候执着不一定被肯定,学会放手也是明智之举。”
裴忆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艾雅说这些话,同是女人她了解艾雅心里的苦闷。从裴忆夕嘴里说出这些话来,艾雅觉得很吃惊,她本以为裴忆夕应该会嘲讽自己一番,却不料她能转过来安慰自己,确实感到意外。
裴忆夕露出一脸笑容,她上前一步挽着艾雅的手臂道:“好了,喝酒去吧!别纠结了,好男人到处都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嘛!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艾雅被她亲密的触碰怔了怔,本想抗拒却被她一脸纯洁无暇的笑容晃了神,倍感亲切。也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啼笑皆非,可听着就觉得舒服。
“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哦。不许赖皮,非喝趴下不可。”艾雅也放轻松,笑着和裴忆夕走向屋内。
“放心、今晚一醉方休,我可是千杯不醉夕。”裴忆夕笑着附和道。
荀齐凡等人看着裴忆夕和艾雅的关系瞬间变的那么亲密,个个面面相觑,刚才她们在走廊里聊了些什么可以这么快加深友谊?裴忆夕和艾雅嚷嚷着要喝酒,众人不得再度惊讶。惊讶后、花前月下,个个把酒对月。一坛、两坛、三坛
最后、所有人都处于迷糊状态,个个脑袋昏沉。突然裴忆夕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坛酒摇摇欲坠地来到黛聿森面前,口齿不清的说道:“森子、我们喝、喝酒,接着喝,不醉不归,哈哈哈、喝酒。”
黛聿森没想到裴忆夕那么能喝酒,果真是千杯不醉兮(夕)。黛聿森笑着夺下她手里的酒坛,“小夕,乖、别喝了。”
裴忆夕甩了甩头,眼睛也变的迷糊,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坛被人夺了,有些气愤,“喂、你是谁啊?干嘛抢我的酒?”
黛聿森失笑的看着她,她这是喝醉了没倒下而已,这种喝醉酒的人尤为可怕,因为有耍酒疯的嫌疑。果真,裴忆夕冲了上去,想夺回酒坛。黛聿森手一扬,不能再让她喝了。
“你这坏人,抢我的酒,把酒还我,再不还我我就要出绝招了。”很明显这是耍酒疯的前奏。
黛聿森本想她有何绝招,可还没回过神就被裴忆夕揪着两耳朵,“还我酒,我要喝酒,不然我就要拿阁下你的耳朵来做下酒菜了,哼哼哼、还不快快拿酒来……”
看着裴忆夕耍酒疯,嘴里还念念有词,众人立即傻眼了,果真佩服,真是奇葩。再看看被她揪着两耳朵的森子,个个悲壮的看着森子,这酒疯就耍在森子一人身上吧!众人给森子投一敬仰的目光。黛聿森设法逃月兑了她的魔爪,肆意逃窜。裴忆夕毫无形象可言,她在黛聿森身后穷追不舍。
“孽障、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裴忆夕一手靠背一手扬起向前,踩着小碎步四处追着黛聿森,模样十分滑稽。众人笑的前俯后仰,荀齐凡狂笑不止,心里却还想着这女人果真与众不同,真是奇葩中的精粹。
黛聿森躲到角落,看着裴忆夕耍酒疯的样子,真是啼笑皆非,他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她喝酒,他看着裴忆夕,苦笑道:“小夕、咱能不闹了吗?”
“混帐、谁是小夕?我乃孙二娘是也。”裴忆夕摇晃着头,有模有样的说道。
夏若彤深吸了口气,再笑下去肚子都要抽筋了,她看着一脸无奈又无语的黛聿森,强忍笑道:“我刚才说的话应验了吧!都说了不能让她醉酒,都不听我的。什么千杯不醉夕?就一醉后耍酒疯夕。”
黛聿森叹了口气,楚楚可怜地夏若彤、荀齐凡等,“你们就这样看着,也不过来帮帮忙。”
荀齐凡耸了耸肩,表示帮助不了。夏若彤一脸无奈,她走到裴忆夕面前,笑道:“孙二娘、天黑了,该回房休息了吧!”
裴忆夕回头看着夏若彤,伸手一把抱着她,哭腔道:“若彤、她抢我了我的酒。”
夏若彤再次摇头叹息,她扶着裴忆夕,哄道:“好了、咱不喝了好吗?走睡觉去。”
“你呀真是中了水浒毒,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老看那么老掉牙的连续剧,就是不听,你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裴忆夕想必也是折腾够了,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哈,任由夏若彤拉着她我卧室走去。
黛聿森松了口气,这不怕喝醉酒,就怕喝醉酒的人耍酒疯啊!荀齐凡走到黛聿森面前,伸手给了个赞。黛聿森给了他一记白眼,戏骂道:“你狗日的就知道幸灾乐祸,小夕要是拽着你的耳朵试试。”
荀齐凡回到火炉旁,一脸笑意。刚才、也算裴忆夕藏在心底的另一面。他拿起一旁的梅花酒,仰头喝了一口。醇厚的梅花酒香气怡人,连酒后的嘴角都惨留着淡淡的花香。
对月曾几时?把酒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