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云意神色一垮。***这是赤果果的逼婚啊?汗!心思电转,瞬间却已有了应对之策,“皇上既要赐婚,那么,就请将研华公主赐给臣当平妻吧。”
此一出,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他似被噎住了,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云意挑眉一笑:“皇上怎么不说话?臣若要娶妻,只娶研华公主。你若是硬塞别的女人,万一娶回去有个三长三短,可别怪臣。”
“你——咳咳。”皇帝被她气得够呛,指着她咳嗽不已。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这意思要硬塞给他女人,就杀了?
李君照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原云意也真够胆大的,竟敢威胁起父皇来。
眼见皇帝快咳得背过气,云意见好就收,连忙道:“皇上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赐婚之事稍后再提。之前语梅因小产身子不便,眼下听太医说已是调理好了,子嗣什么的都会有的。”
若实在迫不得已,就像从前失忆那时的作法,找个男人冒充自己……不过这法子对方语梅很残忍。那时候是被剥魂,才能铁石心肠,如今要再做这样的事,实在需要点勇气啊。
皇帝喘了口气,终于停止了咳嗽,眼神颇为无奈,“既如此,就再等等看吧。”
许的为缓解自己的尴尬,他话头一转,问道:“你和扶兰皇是怎么回事?”
云意心一跳,下意识看向李君照,恰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他竟没有如实告之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意儿?”
“嗯。”云意不动声色移开目光,若无其事道:“不过从前无意中相识,恰好救了他一命。那时,我并不知他是扶兰皇。”
皇帝深深审视了她一番,语重心长道:“无论再怎么友好的关系,但凡涉及权力利益,都有可能会因此破裂。意儿,但愿你好自为之。”
“臣谨遵教诲。”云意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微光。皇帝这是怀疑她要联合外敌,造反么?
皇帝点点头,转向李君照:“照儿,君臣和睦最是重要。朕、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和意儿好好相处。”
李君照沉静地与他四目相对,缓缓地点了下头,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显然父皇已经知道自己查出原云意身份的事。故而,才有此嘱咐。是怕他驾崩之后,自己会杀了原云意。
皇帝这是要交代遗的节奏?云意心想,知道父子二人还有话说,很识相地告退。
出了乾元宫,心血来潮,便一路直往李沧遗所在的玉。得了李君照的关照,眼下前皇长孙日子过得还不错,已得了单独的宫殿。
好长时间没见过李沧遗,她这个老师着实当得有些失职。
玉里,太监宫人少得可怜,云意没费多少工夫,就直接找到了李沧遗所在。
小小的花园,百花凋残,只余几颗老树,还挂着几片黄叶,李沧遗正靠在一颗老树下,手捧着一本书册,低头看着正认真。只是,脸埋得十分低,那眼睛都快贴书上去了。
莫非眼睛还没好?云意狐疑,悄然无声地靠近前去,“在看什么书?”
轻轻一句,李沧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现是她,双眼瞪得大大的,愣了好一会,忽然心虚地将书藏在身后。
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东西见不得人?云意眉毛一抖,伸手道:“给我。”
李沧遗脸埋在胸口,耳朵红得像滴血,他呐呐道:“只是书……”
“既是书,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云意不由分说,瞬间将书抢在手里,“师父!”李沧遗大急,然哪里是她的对手。
云意低头翻开一看,不由地一愣——似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你看?”
“我——”李沧遗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红着脸,咬着嘴唇,像的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
“呵呵。”他那害羞的样子取悦了云意,这皇长孙还是个雏儿呢。皇家向来对于那方面教育比较早,许的因为他幼年失怙,没有人给他传授这方面的知识。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你都十二了,过了两年也该娶妻了呢。”古代的儿女早熟,想她当年被迫和亲才几岁?十四岁。还没及笄呢!
“老师?”李沧遗以为会被责备,却不料她反倒鼓励自己看着画册……惊愕地瞪大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她,微张着粉润的嘴唇,青涩而呆萌的样子让云意心底的小邪恶蠢蠢欲动,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嗯,手感还不错!
“啊——”许是想起关于她的传闻,李沧遗小声低呼,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魔爪。
那样子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可爱又可怜,云意乐得低笑不已,将画册递回去给他:“喏,好好学习。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用得上了!”
李沧遗脸更红了,似乎那画册是烫手的山芋,忙把手背在身后,一个劲地摇头,“这是皇爷爷身边的宝公公给我送来的……要不,老师你给还回去吧?”
哦?云意只当是皇帝吩咐宝湘送来的,斜睨着他,戏谑一笑:“看来你皇爷爷急着抱曾孙子了呢!”先是逼她纳妾,再逼李君照娶妃,如今还操心起李沧遗的开蒙大事。想不通,病怏怏的皇帝哪儿来这么精力折腾这些事!
李沧遗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书?”忽而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只顾着逗弄美少年的云意一个不察,手中的书册也被人从背后抽了去。
她愕然回头,李君照正已翻开画册,看了一眼,僵了僵,随即将画册合上,肃然盯着云意,皱眉不悦道:“原云意,让你当沧遗的老师,你就只教他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不分青红皂白就被数落,云意冷冷地挑了下眉峰,似笑非笑地道:“臣就只会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不教这个,还能教什么?”
“你莫要太过分!”李君照怒斥,“沧遗年纪还小,怎么能——”
“皇叔!”李沧遗怯生生的地打断了他,抬起头,如同麋鹿般纯净物无害的眸子亮得仿佛能照出人心,“我十二了……”
“皇叔开蒙那会才十一……”
李君照一噎,顿时哑口无。
云意心里笑翻了,斜眸递给李沧遗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小子,好样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句话就能让李君照无以对。
李沧遗说完,又忙地低下头,声音轻柔道:“而且这些是宝公公送来的,与老师无关。你错怪她了。”
云意眉开眼笑,感觉好不熨帖。不枉她与他师生一场,知道要维护老师。
李君照转脸,恰好看见她开心的笑颜,心底那一点郁卒,莫名地烟消云散了。道歉的话不知不觉月兑口而出:“是本宫错怪你了。”
“殿下这是关心则乱。”既然李君照能放下架子,云意也乐得给他台阶,李君照微微颔,对李沧遗叮嘱道:“好好跟左相大人学习。皇叔就不打扰你了。至于这个——”他举着手里的画册,神色有些别扭,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竟不知怎么处置。
“不如,就交给老师吧。”李沧遗小声提议,“有什么、老师可以教我……”
“?咳咳……”云意猛被呛了下,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李沧遗这黑心的小鬼,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竟然要她教他这个?
“那就劳烦左卿了。”李君照如释重负,将那画册塞回给云意,转身就走,背影显得几分狼狈。
云意死死捏着画册,李沧遗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老师不愿意教我么?”
“还说!”云意回头瞪他,从来没觉得如此尴尬过,要她一个女子教他如何如何……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老师?”李沧遗呆呆看着她,只觉她那似笑非笑死嗔非嗔的神态格外的妩媚撩人。
云意以为他是被吓傻了,卷起画册用力敲了下他脑袋:“呆子,看什么。还不把书本拿出来,让老师看看你都学了什么!”
……
在玉待了一个多时辰,云意出宫时,冷风呼啸,天色昏沉,像是要下雨。感觉疲惫不堪的她,坐上马车,一个滚烫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贴上她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呼在耳侧。
“临渊,你来了。”他的唇,就在耳侧,有意无意的地撩拨,云意心如止水,波澜不兴。早在上车的刹那,她已感觉到有人藏身其中,独特的芳香,早就泄露了他的身份。
临渊没有说话,只重重地喘息着,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体温高得吓人,云意被他抱着,仿佛被一团火裹住般,身上的寒意顷刻融化在他的火热里。
她动也不动,良久,临渊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松开她,靠坐在车壁上,支起一条大腿,一手撑住额头,长长的丝垂落,只见他如同秀雅山川的侧脸,在沉浮不定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的疲倦。
云意转过脸,淡声道:“好些了?”
临渊倏然抬头,昏暗中,双眸亮烈如火:“小云云是在关心我么?”
云意神色淡淡:“谈不上。有什么话,说吧?”
“呵呵,果然……”临渊扶额低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你还是从前那般。”对他不屑一顾。
忽然有些怀念之前她受制于自己的那段时间,那样强烈的感,神是那样鲜活,哪怕是恨与怒,亦美得惊心动魄,令他着迷不已。
云意神色一动:“过去,我是怎样的人?”关于百里雅的易容还有与临渊的相识,一直是心中的疑惑。
此刻的临渊,给人感觉异常脆弱,她倾身,贴近他,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直直望入他的眼中,低柔的嗓音充满了蛊惑:“临渊,告诉我。我是谁?而你,又是谁?因何恨,因何执着?”
许的她的神色太过诱惑,声音太温柔,临渊静静与她对视,潋滟的凤目闪过刹那的迷离,红唇微张,似有话要出口,然,瞬间又恢复清明。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挑,曼殊沙华刹那绽放如火的妖娆,他邪魅一笑:“小云云,你又使坏。”
他懒懒靠回车壁,修长玉白的手指挑起一缕长,绕在指尖,含笑的凤目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小云云当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容易丧失理智。若想套话,不如,先设法让我丧失理智吧!”
这死神棍,满脑子龌龊。云意淡淡一哂,“你不敢提及你我之间的过去,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说出来,被我报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临渊目光微滞,玩弄丝的手指僵了下,脑海蓦然掠过那夜的尸山血海,漫天火光中,她回眸一瞥,脸如三月桃花,眼似万年坚冰,冷厉摄人。
那是,刻骨的恨意。
他但愿,她永远也记不起那样的场面。
失态不过刹那,临渊掩饰地很好,光线暗淡之下,云意也没现端倪。两人对坐无语,马车缓缓滚动,寂静中,车轱辘的声音异常清晰。
“呼呼~”风势渐大,激烈地拍打着车窗,不一会,豆大的雨滴便被风卷着一下下敲击着窗户。
下雨了。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隆一声惊雷滚过,闪电撕裂天幕,白得刺眼的光从缝隙车内没有灯,黑暗中,临渊靠了过来,蓦然用力抱住她。
“放手。”云意吓了一跳,这厮才安分片刻,又来找抽。
临渊却反而抱得更紧,仿佛落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那般,用尽浑身的力气。
云意被他勒得生疼,咬牙恨道:“临渊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轰隆又一道惊雷滚过,连大地都为之震颤,云意忽而怔住——临渊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狂肆妖邪如恶魔的临渊,会害怕打雷?她觉得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临渊滚烫的手掌还紧紧抱在腰上,那仿佛可以将自己勒断的力道,丝丝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临渊将头埋在她肩头,浑身无可自抑的轻颤,“临渊?”云意迟疑了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临渊置若罔闻,他埋在她的肩头,紧紧闭上双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恍惚中,他看见还是孩童的自己,被密封在棺木之中。他恐惧、尖叫、不断用力拍打着棺木,然而,棺木纹丝不动,无论他怎样尖叫呐喊,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雨水哗啦啦冲刷在棺盖,雷声轰隆,煞白的闪电从细小的缝隙里刺入,却没有给他带来光明,而是更深的无望和恐惧。
黑暗中,有什么缓缓爬上他的身体,他随手一抓,软绵绵的一团,竟是一块腐肉……“啊!”他凄厉地尖叫,棺中竟还有另一具尸体,腐烂的尸体,爬满了蛆虫,而那爬上手指的是蠕动的正是那种令人恶心的虫子。
他想摆月兑它们,可是窄小的空间内,无处不在的恶心生物,令他避无可避。尸臭和虫子,几乎让他陷入崩溃。
雷声轰隆,雨势愈大,又水从缝隙里渗入,湿透了他的身体。
阴暗、潮湿、腐臭、令人惊恐到麻的尸体和虫子,一点点啃噬着他……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堕入了无间地狱,再无救赎。
忽然,浓稠的绝望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他整个世界,“别走!”他急忙伸手一抓,手腕间猛然一阵剧痛,将他从绝望的世界中拯救出来。
“临渊,醒醒!”临渊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如同星辰般的眼眸,隐约浮现的一丝担忧,便如天上最耀眼的星子,璀璨光辉,刹那涌入心间。
一如那时,他从地狱中苏醒,第一眼看见她,世上最美丽动人的风景,美得令人心悸。
那时她还那么小,粉粉女敕女敕的一团,女乃声女乃气叫他“哥哥”,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星子,纯真中又隐约带着一丝狡黠,还有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小云儿!”久违的称呼月兑口而出,临渊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目不转睛凝视着她,怔然良久,妖娆的脸蓦然压了下来……
“唰”车门一下被打开,雨水随风卷入,洒在脸颊上,激起一阵凉意。云意转头,车厢外,青釉伞下,一张清冷如雪的容颜,如雪卷的莲花,犹带着彻骨的寒意。
“风息!”云意连忙推开失控的临渊,只目不转睛看着他。
原风息撑着伞,雨夜里目光像是山巅之雪,轻轻飘过她,落在临渊身上,手腕轻转,袍袖一拂,不及防备的临渊瞬间被扫到角落,狠狠撞在车壁上,血刹那喷了出来,染红了雪青色的窗帘。
云意一惊,“临渊?”
原风息不一,将伞随手一丢,伸手双手,如同抱孩童那般将她抱了下来。雨兜头而落,云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临渊飞速地站起来,跳下马车,挡在风息面前,神色冷厉如鬼魅:“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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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修到心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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