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话提醒了我。我一把推开他。见到那条蛇在我扑过去抱住他的电光火石间。已经被他手起刀落。一剑劈成了两半。
我立刻满脸通红。自己太不自量力了。还想凭一己之力去保护他。他可是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又怎么会对付不了小小的一条毒蛇。
霍去病笑道:“这条蛇出现的真是时候。早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我真希望再出來几条蛇。”
我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霍去病道:“走吧。”
我哼了一声。跟上他。
霍去病转过身。我跟得近了。一下撞上他的背。我揉着被撞疼了的鼻子。瞪着他。
霍去病笑道:“兰儿。你最近是不是嘴巴有问題。怎么就会哼哼。像不像某种家畜。”
“哼。”我又哼了一声。
霍去病笑了笑。伸手过來牵我的手。我刚想挣扎。手才稍稍动了下。霍去病立刻叫道:“蛇。”
我下意识反手紧紧握住他。连沒有被他握住的另一只手。也伸过來挽住他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身上。左顾右盼轻声问道:“在哪里。”
半天沒有找到蛇的影子。我抬头对上霍去病带着笑意的眸子。才发现我上当了。恼怒地就要甩开他的手。霍去病一把握住我。拉着我往前走:“快走吧。我们天黑前要走出这个山谷。出去了再让你打我出气。”
“哼。谁愿意打你。”我嘴上倔强。却怯生生地握了握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我在树林中穿梭。
有多久记不起他手心的温度了。爱恨嗔痴的幻影。温柔了穿越千年的时光。就算是此刻万箭穿心。我也不愿意放开他的手。
一晃一天过去。霍去病抬头看天:“看样子今天我们是走不出去了。晚上林子怕是会有野兽。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过夜吧。”
我指着前方的一个小光点说:“那是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霍去病眯眼看去。喜道:“有灯光的地方就有人家。太好了。我们过去看看。”
待走近了。发现是一户民居。外墙上挂着兽皮。霍去病上前敲门。住的是一对靠打猎为生的老夫妻。霍去病礼貌道:“老人家。我和拙荆行至此处。还望行个方便。让我们投宿一晚。”
我老脸又是一红。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拙荆了。好在天黑看不真切。当下仗着自己脸皮厚。抱着侥幸也许别人都看不见。老夫妻爽快地答应下來。让出一间干净的小房间给我们过夜。
我在屋内更衣。从山顶掉下來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树枝刮得破败不堪。一路上都是穿着霍去病的外袍。老妇人见此。热情地取了一件自己的粗布衣服给我换上。
我听见霍去病在屋外请教那老妇人:“大娘。这附近山里可有苏木草。”
“满山遍野都是呢。这草粗生。到了冬天也不会冻死。到前面山脚下。拨开雪就能看见。一摘就是一大把。”大娘奇怪地问。“你要苏木草干什么。那不是疗伤的药吗。”
“沒什么。”霍去病笑道。“山上的路不好走。我见我娘子的手上好像受了伤。我去采些苏木草给她疗伤。”
“那倒是。这草治伤是最灵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觉得比人参还好呢。”偏僻地方寂寞惯了。难得有个人聊上两句。大娘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
“那我去摘点回來。”
“路上石头多。小心点。”
霍去病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转回來:“请大娘转告我娘子一声。我摘药去了。很快就回。大娘。你可要帮我照顾一下她啊。”
“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推开门。霍去病正要出门。见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笑笑道:“你这样也挺好看。我出去下。你先休息。”
我忙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不要出去了。”
霍去病道:“沒事。我马上就回來。”
我回屋等着霍去病。走了一天又累又乏。不小心就睡了一觉。悠悠醒來。叫了一声:“去病。”屋内空空。
“去病。”下了床。又轻轻唤了两声。还是沒有人应。我透过木窗往外头看看。天色已经半黑。
有人掀帘子进來。我高兴地回头。却发现是那好心的大娘。
“姑娘。你夫君采药去了。说你手上被树枝割伤了。”大娘慈祥地笑着。“饭已经做好了。一起吃吧。就是沒什么菜。”
“谢谢大娘。”我柔声应了。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随大娘到了简陋的小厅。那位哑巴大叔已经坐在桌旁。桌上放着干净的碗筷。一碟萝卜丝。一碟白菜。半锅杂米熬的稀粥。热气腾腾。
哑巴大叔打着手势:“啊啊……啊。”
只有大娘明白他的意思。对我道:“姑娘。坐下來吃点吧。别担心。你夫君说了只到山脚。很快就回來的。”
“谢谢大叔、大娘。”我看一眼窗外半黑的天。
虽是粗茶淡饭。但这两位老人家殷勤相待。令小屋充满了温暖的感觉。我放下碗筷。再看看窗外。天已经黑沉。仍不见霍去病身影。不由得担忧起來。
“啧。怎么你夫君还不回來啊。”大娘也焦急地和我一同向外看。“过去就是山脚。沒有多长的路。这个时候也该回來了。”
我心里隐隐不安。在门前小院中來回踱了几圈。想着霍去病虽然勇武绝伦。但夜晚的山区可不是好玩的。野兽过冬饿狠了。要是刚好撞上还了得。
从前我不见的时候。霍去病总是说如何担心我。我还道他多心。如今才知道担心别人的滋味比担心自己更不好受。
自从在战场上遇到霍去病之后。我们这两日几乎是形影不离。此刻分外焦急起來。忍不住道:“大娘。我还是出去找一下吧。”
哑巴大叔呀呀叫了几声。用力挥着手。
大娘道:“再等等吧。不然你夫君回來不见了你。又要着急了。”
“不不。我就在前面山脚转一转。马上就回來。”我借了一根火把。问清楚了霍去病出去的方向。嘱咐道。“大娘。他要是回來。你可千万要他不要再出门。我在山脚不见他。立即就回來的。”
大娘叹道:“果然是两夫妻呢。他走的时候再三叮嘱我照顾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又叮嘱我照看他。好姑娘。就只在山边看一看就好。天黑了。不要上山。”
“知道了。”
虽是夜晚。风并不大。我一路急走着。火苗在半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似乎是追着我的身影直去的。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一路上白茫茫一片的月色。到了这里就是尽头了。月光再也侵不进这片林子里去。树枝的黑影一重重向人迎面压來。我举着火把四下寻觅。哪有霍去病的人影。
“去病。去病。”看了一会儿。我放开嗓门叫了两声。回音一浪一浪从看不见底的树林深处涌回來。
我在林边仔细看着。几棵大树下有雪层被挖开的痕迹。我连忙凑上去看。确实有人曾在这里挖过草药。断根还留在土里。
我沿着痕迹一个一个找过去。很快发现几个脚印浅浅地印在雪上。要不是拿着火把。又认真地找。恐怕真会疏忽过去。
我缓缓地沿着脚印一步一步地走。林影完全遮盖了头上的天。我抬起头來。霍去病进这林子里去了。不知为何。心蓦然一缩。一激灵便痛起來。
“去病。去病。你在哪里。”我大声地用劲地喊起來。
一种苍凉的悲哀冲进我的心里。似乎从來不曾这么无助。我面对的不是人。是沉静的大山。这沒有敌人、沒有陷阱的地方却比沙场还叫人胆怯。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山峦和林影沉默地敌视着。我从不曾感觉如此孤独。
“你在哪里。”我骤然转身。火把照亮我苍白的脸。凭我满月复的智慧。竟手足无措起來。为何才刚刚见到他。难道又要这般错过。我平白无故胆怯起來。
站在茫茫白雪中。左边是盈满大地的月色。右边是黑沉沉的森林。冬虫的低语无从听晓。我忽然明白过來。我只身一人。
“你在哪里。”我低声问。不复方才的高亢。火把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声音。这轻微的声音。却是这片寂静中唯一的节奏。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双锐利深邃的炯炯黑眸。
坚定强壮的臂膀。我原以为一辈子都会被那双臂膀紧紧搂着。怎知如今变成独自在黑夜中徘徊。
他有无双的剑。惊天的勇。却沒有一颗能让我安定的心。
无人的深夜。情不自禁地低泣起來。连我都不明白。怎么藏在心底的苦。就忽然翻腾起來。让眼泪在这望不到尽头的黑林入口滴淌下來。渗入脚下的雪。留不住一点痕迹。
我低着头。死死咬牙。在火光下将下坠的泪珠一滴一滴看得清楚。猛然间抬头。叫道:“去病。去病。你在哪里。”带着哭腔。凄怆得渗人。
“兰儿。我在这。”沉默的林子里忽然跳出一个清脆的回音。
我反而被吓住似的僵了。举着火把怔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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