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抓住碧儿的手不肯放,秦涛见状,劝我:“这时救走碧儿势必会打草惊蛇,若是因此被发现了秦爷,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碧儿暂时不会有事,等秦爷养好伤,咱们再来救碧儿。”
碧儿一直没看到秦涛,蓦地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惊:“小小姐,他是什么人?”
“他是好人。”我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我先走了,下次来一定会想法带你走,我保证。”
碧儿双眸盈泪:“小小姐……”
秦涛揽着我的腰翻过小院的院墙时,我远远瞧见一队巡夜护卫迈着齐整的步伐向着柴房方向而来。
跳窗入屋,我尚未来得及对秦涛说谢谢,便察觉屋里异于寻常的冷峻气氛。
阿哥背倚着床柱,目光骇然:“看来,你真是个祸害,想要害死大家是不是?”
我紧紧咬住下唇,摇头:“不是我,我只是……”
他的目光更冷,将矛头又对向了秦涛:“秦涛,你跟着我十多年了,何时起我的命令竟不是命令了?”
“秦涛知错,愿受惩罚!”
“三十军棍,回去后自去领罚。”
“是。”秦涛没有一丝畏惧与委屈,真的是一副知错认罚的样子。
我感到不安:“这不是他的错,是我求他带我去,你不要罚他。”
阿哥拿眼冷冷觑我,让我后背寒意陡升。他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你要知道,秦涛受罚不止是因为违抗了我,更是因为你的连累。事情由你而起,我怎么可能只罚他而漏掉你!你是选择挨三十军棍,还是选择挨五十军棍?”
我苦笑,无论三十军棍还是五十军棍,我都一样撑不过,我可以不选吗?
他却依旧咄咄紧逼:“选哪个?”
紫衣一脸幸灾乐祸,风涯神色同情,秦涛则站出来为我说话:“秦爷,阿瑶姑娘怎么能受得了三十军棍,会出人命的。”
“如此更好,刚好给我父亲和弟弟偿命。”他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就像说着午饭吃什么那样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抬眸:“我不是你军营里的下属将领或士兵,所以你不能用军法处置我。如果是家法,无论多重的惩罚我都欣然接受。”
“家法?”他的脸上笼罩千年寒冰,声音阴鸷,“你非我秦家人,秦家家法你受不起,也不配受。”
我的心被他的这句话刺痛了,仍旧直视他坚持道:“不管你承认与否,我都是你的妹妹,你确实是我的哥哥,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说过的,你若再说我是你哥哥,我会立即杀了你。”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他眉目不转地盯着我,声音阴沉,“你是记性不好,还是真的不怕死,或者认为我不敢杀你?”
我摇头。尽管他此时受着伤,行动上有些不便,可我丝毫不曾怀疑过,他真的会拿着剑再次指向我。他森凉的语言,阴冷的神色,还有周身聚拢的明显杀意,都让我不敢再接下一句话。
我触到了他的逆鳞,很危险。
我怕死,尤其怕死在他手里。我若死在自己哥哥手上,爹爹在九泉之下不会安宁的。
气氛凝滞的这一刻,像是石子投在窗户上的一声细微轻响让屋内众人皆是敛了神色,神经紧绷起来。这是外面守在暗处的黑衣人在提醒我们,外面有异动。
阿哥给秦涛递了个眼色,秦涛轻手轻脚靠近窗户,在窗纸上捅出个小洞窥视外面。也只看了一眼,他便回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进了小院。”
风涯和紫衣的手已各自按上悬于腰间的佩剑,似乎准备着一旦那人闯进主屋便立即拔剑相向,而阿哥也从床上起来,提剑走向窗前。
这时秦涛仍旧透过窗洞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来人有些奇怪,手里捏着一枝梅花,站在院中抬头看了一回月亮,径直进傍边的侧屋去了,似乎并不是冲咱们来的。”
梅花?侧屋?
我脑中轰然炸开,是苏子恒来了,是他来了。
我跌跌撞撞地就往房门的方向走,我要出去见他。却不想手腕被狠狠捏住,阿哥低声喝道:“你干什么去?”
“我……我要出去,他是来找我的。”
“你认识来人?”他微蹙着眉头,面容落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紫衣走到秦涛旁边,也趴在小洞上看了一会儿,轻声嗤笑道:“难道是你在马车上失神望着的那个人,你的小情人?倒也真是情深,大半夜的跑来你原先的屋子望月伤情睹物思人。”
“情人?”阿哥冷哼一声,扯着我走向窗边,声音压得极低,近似耳语,“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情人,反正你不能出这屋,要看就在窗户这里看两眼。不要妄想出去,也不要试图喊他,否则我让你连看他一眼也不能。”
我眼睛里憋出一汪泪,任由他捏着我的手腕不放,心里明白他这样做是正确的。我若是跑出去,一定会扑到苏子恒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想要告诉他这几日有多委屈多害怕,而这势必会惊动巡夜护卫。
拿手紧紧捂住嘴,让眼泪无声滑落,我贴着小洞看见苏子恒从侧屋出来,身影萧索。他一身素色的衣衫在月下愈发显得单薄,留给我的侧脸因为月色的浅淡也看不大分明,可是我能感觉到神色的落寞。似乎,几日不见他瘦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