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因并不全是意图千里犯险希望感动阿哥,更主要是因为有一日云昊说起前方战事,无意中提及天启皇朝的大军之中有一位年青的苏姓将领,武功卓绝,英勇善战,关键是他还和萧长信有些亲戚关系,他的亲姑姑正是萧长信那个不受宠的母妃。
我很怀疑,这位苏姓的年轻将领有没有可能是苏子恒?
如果真是苏子恒,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说是晴天霹雳都不为过。我喜欢的人和我的亲哥哥在战场上刀枪相见,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自从听闻这个消息,我便一直坐卧难安。我一定要去涵水关,去验证那个人是不是苏子恒。
如果不是,最好。
如果是,我想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我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无法阻止两国交战。他和阿哥各位其主,也势必不会相让……或许因为我的存在,他会对阿哥手下留情,但是阿哥绝不会因为顾虑到我而放过他的。
尽管如此,我仍是要去的,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注定是一场悲剧,我也希望那个时候我在那里。
秦夫人到底是没能拗过我,亲自打点了要捎带给阿哥的衣物,临行之时又一再叮嘱我小心。倒不是真的对我有多关爱,而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她会对不起我死去的爹。
我想,她是真的深沉地爱着爹,若不然也不会接纳害她家破人亡的我入府,也不会担忧我的安危。尽管如此,我仍是对她心存感激,如果我是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像她那般大度。
我简单收拾了一些要紧东西,只身一人跟着云昊走了。碧儿不仅仅是我的婢女,她还是盈月的娘亲,我得为她考虑。尽管她哭得梨花带雨,十分不放心我,我仍是把她留在了府里。
云昊在一旁看着不忍,体贴地安慰碧儿,说是一定会照顾好我,若是我少了一根头发,就让碧儿拿他是问。
碧儿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泪,微红着脸,怯声说着不敢。转头碧儿便小声与我说:“没想到太子殿下这般平易近人,比少爷强多了,你与他同行,碧儿也能放心不少……”
是啊,云昊并没有介意我卑微的身份,他待我一直很温和。可那又怎么样呢,他都不是我的阿哥,我在意的也只是阿哥而已。
我不会骑马,云昊允许我与他同乘一辆马车。马车之中布置并不是很豪华,但绝对舒适宽敞,诗书酒茶一应俱全,还有软软的坐垫靠枕,身处其中感觉不到行路的颠簸。
与一个已经成年的并且不是很熟悉的地位尊贵的男子同处于密闭的马车中,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好在他表现得很自然,柔声告诉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我感觉困可以靠着车壁睡一会儿。他则捧起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我背靠着车壁,眯着眼睛假寐,渐渐困意袭来,睡得朦朦胧胧之时感觉到一个微凉柔软的物什擦过我的嘴角。
一个激灵,我猛地坐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一张经过放大的面孔,眉黑如墨,肤白胜雪,眸中荡漾着清澈的波光。云昊保持着倾身靠近我的姿势,举着的手臂顿在了半空中,定格成了一尊雕塑。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戒备地往后靠了靠,结结巴巴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您要干嘛?”
云昊怔了怔,似乎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直起身子坐回原处,这才冲我扬了扬手中捏着的东西,一脸的坦然:“你流口水了。”
我定眼一瞧,原来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方素白的锦帕,上面的隐约水渍应该就是我的口水了。
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我伸手擦了擦嘴角,尴尬地笑了两声。
云昊抿起唇角,轻轻一笑,如同春日最和煦的一缕风,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耀着温柔的光泽:“是我唐突了。你让我想起了嫣儿,她睡得香甜时也很爱流口水,有时候还会咂咂嘴,仿佛是在梦里吃着特别好吃的东西。”
我又是干干一笑,这是委婉告诉我不要多想不要尴尬,他只是把我当做妹妹一般的存在?
不过,要是被那火爆脾气的三公主知晓她哥哥宣扬她的糗事,不知会不会像是吃了炮仗一样炸起来。
“你似乎不是乌泽人……”他抬抬美眸,嘴角仍是噙着清浅的笑意。
话题转变太快,我一时头脑发蒙,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话没经过大脑便月兑口而出:“太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咬了咬舌,这样发问是不是表现得太紧张敏感了,反倒显得我有什么问题?
在这两国交战的敏感时期,我生于天启长于天启也可能是一件敏感的事情,我对爹爹被当成细作杀死的事情仍有阴影。
似乎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云昊愣了一愣:“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听着你说话的口音不是乌泽的口音。以前在秦府里,我也没见过你……还有,你对我那日提起的苏姓将领的兴趣好像过于浓厚了些……”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的眼神纯净,没有试探,没有诡计,只是纯粹的好奇。
可是,我不敢放松警惕,斟酌着问道:“所以,太子殿下以为我不是乌泽人?”
云昊微微颔首,饶有兴味地望着我:“那么,你是乌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