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俊男靓女,一派欢声笑语,丝毫没有受到酷暑的影响。
那匣子贡品也识得差不多,管家便收了起来。除了宝儿说的钢笔,别的倒是没什么出彩的。不过气氛仍是活热,大家也都很尽兴。
这会儿,桌上摆上了棋,宝儿却是没有见过的。听子墨说着这名叫军棋,棋子是各式兵种组成,主要考验下棋者的计谋。大概是类似于中国象棋,也有些不同,宝儿不是特别了解,因此并不多做参与。沈自远等人邀了他一起玩,宝儿委婉的拒绝了,众人没有勉强。
亓老将军是各中好手,几人轮番作战,仍然是战无不胜。此时正热火朝天,宝儿借机告退,自行游玩去了。
沿着绿茵小道,走走停停,蝉鸣鸟叫,好不热闹,微微燥热也被徐徐清风带走。
看着美景与精美的建筑物,宝儿有些忘我,悠闲着往前走去,过不多时,竟寻不着回去的路。
偶听得一阵嬉笑声,沿着长廊往前看去,见四五位着浅绿衣裳的丫鬟,正聚在一起踢毽子,面上皆带着嬉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活泼极了。
宝儿也不急着寻路回去,坐在边上欣赏着,久久,便出神了。
“呀!我说人怎么不见了呢?原来躲在这里偷看姑娘呢!”背后突然传来柔柔的声音,宝儿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见高阳正迈着莲步,轻盈走过来。
宝儿赶紧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高姑娘,在下却是喜爱将军府的景色,赏着赏着就迷路了,瞧着丫鬟们的活泼。倒是看呆了。”
被逮个正着,却脸不红心不跳,高阳心想。莫不是自己错怪他了?
“我才不是什么高姑娘,唤我高阳便可。”高阳佯装愤怒。撅嘴,头一扭,便坐在了方才宝儿的位置,抬头看着呆愣的宝儿,抿嘴一笑,“坐啊!我又不吃了你。”
宝儿有些模不着头脑,这高姑娘何时跟自己这般亲近了?疑惑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身旁多了一个人。便再无法感受方才那般宁静了,两人这般尴尬的坐着也不是回事,宝儿先出声了,“高姑娘”话还为说完。见高阳转头,气鼓鼓的看着他。
宝儿赶紧改口,“高阳!总行了吧!你为何也独自走出来了,怎不与他们一同下棋?”
得到满意的答案,高阳终于露出了笑脸。模样甚至娇羞,“打打杀杀的,甚是无趣。你怎么也走开了,哥哥们还在寻你呢!”
“我并不会玩,且没什么兴趣。”宝儿目光再次落向那群玩耍的丫鬟们。见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几人一手当扇,在脖子边儿上扇着风,伸出袖子擦擦额上的汗。
高阳侧头瞟了瞟宝儿,见他直直盯着那群丫鬟看。不由得怒上心头,对自己态度这般冷淡,难道还比不过那群丫鬟吗?
“哼!难不成王公子的兴趣竟是盯着丫鬟看!”高阳别扭的低头,不悦道。
宝儿听到这话一愣,怎么又生气了,无奈摇头,得了!不看就不看吧!
“高阳你打趣了,我一生唯一爱好便是经商。开铺子,赚钱养家,赡养父母,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便是我的追求。”
许久没回家了甚是想念阿爹、阿娘,还有虎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让高阳有些动容,他竟是这般孝顺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他的眼神也愈发柔和。
“你是一个好人!”高阳笃定说道。
“噢?何以见得?”宝儿侧目。
“我就是知道啊!”说着站起身,往回走去,行了一段,侧过头,一阵轻笑,千娇百媚,“不是不认识路?还不快跟上!”
“哦!”宝儿傻愣愣的,赶紧跟了上去,高阳似故意放慢脚步,与之并肩而行。
不知道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绕了许多的弯路,宝儿总感觉回去的路特别漫长。身边有个说话的人,倒也不寂寞。几番话下来,除了偶尔莫名其妙的小情绪,这个高姑娘还是不错的,不像那些柔柔弱弱的娇气小姐,总是无病申吟。挺有自己的主见,也相当有见识,跟她讲话不必兜圈子,委婉点说两句吧!她还嫌你啰嗦,有那么些泼辣的意味。
回到后院时,亓炎晟正在收棋,几人喜笑颜开,却也无奈摇头。见着宝儿二人回来,出声询问,“王玉、高阳,你二人怎走在一起?”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高阳面上一红,娇羞的低下头,不做应答。倒是让几人奇怪不已,相互看看,这小妮子今儿瞧着不太对劲啊!何时见她这么安静过,转头看看一脸沉静的宝儿,莫非?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宝儿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我在园子里转悠,不想却迷了路,正好碰着高阳,便一道回来了,这有何不妥?”
“自然是没有!自然没有!”沈自远与子墨等人暧昧一笑。
一旁亓炎晟与梁煜轩吃惊的对视一番,高阳小脸儿微红,乖巧的站在宝儿身旁。小妮子看上宝儿了?宝儿可是个姑娘啊!何曾见她对哪家公子上心了,今儿一日不到的功夫就芳心暗许了?再看看宝儿,见她一脸迷惑,怕是还蒙在鼓里。
梁煜轩用手肘碰了碰笑得不怀好意的沈自远,扯开话题,“王玉,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激烈的战况你是没瞧着,亓老将军把咱们几个杀得片甲不留,唉!”
“这可不就姜还是老的辣么!亓老将军的阅历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面对这个胡子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有着说不出的敬仰。
“哈哈!你们这帮小鬼,嘴上抹了蜜,尽往我这老头子脸上贴金!”亓老将军哈哈大笑,半天没有合上嘴,可见今儿个确实是高兴的。“都别回去了,晚上留下用晚宴,我请了京城最出名的戏班。”
“这班子可是梨花苑?多少有钱人重金邀请都不成,还是老将军面子大!”子墨跨前一步,激动不已,他最是爱看戏,也写了不少剧本拿去戏班子编演,好评不断。听到能看上梨花苑的戏,一阵欣喜,这趟将军府之行,收获不小啊!
“那班主也是看在我是个老人家的份上,哪里有什么面子。”亓老将军轻笑摆头。
“不管如何,那可是随了子墨的愿。”
晚上的一出戏,让众人甚是激动,都有些迫不及待。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繁茂的园子笼罩在淡淡的霞光之下,甚是美丽。
宽阔的院坝搭建起了戏台,台上铺了一层彩绸,台下摆上了桌椅,一切准备就绪。
晚宴过后,亓老爷子在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坐在中间的位置,亓炎晟、子墨等人紧随其后,茶桌上立刻有丫鬟将茶水点心奉上。
戏班早已等候多时,待亓老爷子落坐后,锣鼓声便响起,一身戏服、粉面红妆的戏子们迈着轻盈碎步,逐一亮相。一开嗓,那嘹亮、宽阔的声音传的极远,立刻赢得满堂喝彩,子墨尤为热烈。独特的腔调,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将故事演绎得栩栩如生。精彩之处,掌声不断。
然而宝儿对这戏却不甚感兴趣,刻意修饰的语调,让人很难听懂,前半场还算看得下去,越到后面便有些犯困,眼皮不住打颤,却睡不得。侧头瞥了瞥旁的人,见个个兴致勃勃,神情专注,目视台上。
宝儿偷偷打了个哈欠,碰了碰身旁的沈自远,轻声说道;“自远兄,我去透透气。”
“去吧!去吧!”沈自远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只听得边上有人问好不好,便敷衍几句。台上也演绎到精彩之处,沈自远激动拍手,大声喊道:“好!好!好!”
宝儿后的几句话便淹没在了热烈的掌声中。
信步走在茂密的树丛下,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变小,四下变得安静,透过枝繁叶茂向上看去,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怎一个美字了得。
忽闻一阵细小的说话声,宝儿侧耳倾听,听不大真切,像是老头子,戏服,结束什么的。
在好奇心驱使下,宝儿往声音来源出走去,轻手轻脚,没发出一点声音。
细看四周,这不是将军府的后厢房,似专供戏班的人休息的,自己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无奈笑笑,准备离开。
“最后一段戏时,你切莫心急,那老头子不是省油的灯,身手好着呢!还有他的孙子,让人去支开。”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宝儿一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你放心,绝对不会失误,明年的今天就是那老头子的忌日。”另一个稍微浑厚的声音回道,咬牙切齿,甚是凶狠。
宝儿小心翼翼靠近那间屋子,猫着身子,睁大双眼,时刻警惕里面人的动静。见屋内烛光闪烁,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瞧不真切。
夜晚,起风了,吹得树叶沙沙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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