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出府衙,就看到任曦的马车停在门口,任曦斜斜倚靠在车上,见许言被易慎行扶着走出来,快走几步,扶过她。
任曦黑着一张脸,“易统领,我只许你问言言几个问题,可没许你带她离开任府。”
易慎行身上那种清冽冷静的味道又浓了几分,他并不为自己辩驳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许言拦住他,“有些话,我要对你说。不知道易统领有没有时间?”破案讲究速度,尤其是这种连环杀人案件,她要在最短的时间把有关犯罪嫌疑人的关键词都告诉他。
易慎行脚步慢了几分,“你需要休息,明日再说。”
“兵贵神速。”许言听到自己肚子咕噜一声,脸微微有些红,“其实我也饿了,也想等明天,但我想早一天或许能少一个受害者。”
易慎行转过身,他为了到府衙办事方便,换了官服,制式服装特有的威严感在他身上体现了十足十,但许言总觉得他不像官场的人,他的气质过于冷清,应该也不是善于交际、八面玲珑的人,他怎么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做到京城九门统领的官位呢?易慎行也望着许言,她脸色有些苍白,腿脚明显软,但精神极好,脸上透出一丝兴奋。『**言*情**』
任曦对易慎行没有任何好感,但他更舍不得疲乏的许言继续在这里站着,声音别扭地说:“我在醉雨轩定了包间,易统领也一起来吧。”
醉雨轩在洛洲城非常有名,这里的烤乳猪让所有吃过的人想起来都垂涎欲滴、没吃过的人闻着味道口水直下三丈,大堂人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许言和易慎行都是不喜欢吵闹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任曦应该是常客,刚进门就有堂头过来领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包间,进了房间,许言也不顾及什么淑女形象,直接坐下来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指使着任曦,“曦表哥给我倒杯水吧。”
任曦微笑摇头,一边倒水一边说,“这会儿觉得累了?你自小身子就弱,生病了更应当注意。”
坐在一旁的易慎行眼波一闪,刚刚在案室她盘坐在椅子上,双手齐动,动作敏捷且准确,丝毫看不出任何羸弱的样子。
许言喝了两杯水稍稍休息了一会后,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地对易慎行说:“从凶手的作案手段来看,六起案件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做的,死者同为女性、都遭到性侵犯……”许言顿了顿,“死者都是窒息死亡,都遭到强暴、被月兑光衣服扔在荒野、都被切掉了左边**、都被剖开小月复,可以确定凶手是对某一类女人有特殊的爱好或者仇恨,而且与生育有关。因此,我推测凶手是男人,身量较高,独居,极度自卑,好饮酒,甚至是酗酒成性,应该从事某种可以使用刀剑的工作,甚至懂得一些武功。”许言几乎是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用胳膊自身后勒紧女人的脖子,拖行至荒野,施暴、虐杀后从容离开。
许言声音平静,语气平和,声调与她平时说话没区别,但她说出来的每个词汇都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震惊。任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他认识的许言胆小怕事,何时学会用这样的语调说出这么血淋漓的话来?而易慎行则更多惊异于许言阅看卷宗材料的角度,他虽然极少参与案件调查,却知道查案注意的是现场痕迹,但许言似乎是在分析凶手的特点,很奇怪。
易慎行轻咳一声,“你如何知道他个子很高?”
许言解释着,“书中记载着六名死者的身高大约是五尺有余,在女子里是较高的,从她们颈间、背部、脚后的瘀伤来看,很明显是被人用手臂勒紧脖子、拖行造成的,大致计算一下,凶手的身高应该就是五尺七寸。”许言在心里默默的换算。
易慎行眼睛一亮,继续问:“那么好酒?独居?武功呢?”
许言面色肃静,声调平稳,完全是一副在检委会会议上汇报案件的模样,“洛洲府衙的官差很细心,描述现场有酒气,死者衣物上也有酒渍,且酒渍在受害人的背部,应该是在遭钳制的时候粘在身上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人沾染的,但我现沾染酒渍的位置,尤其是高度基本相同,和六名受害人都有过接触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都要喝酒,可见他应该是嗜酒成性的。针对女性的恶性犯罪,大多与男性的性,耶男性方面的某种需求得不到满足有关,他对每名受害人都施暴,还切下女性特征,剖开小月复,是不会有长期固定的伴侣的。至于武功,书中也写的很清楚,刀口平整,是一刀所致,你自己想想,换做是你能不能那么镇定地解剖尸体?”许言一向从词精准,到了这个时代她不得不考虑在场其他人的接受能力,尽量用他们一听就懂的方式来解释。
任曦眼底的惊诧满满当当,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许言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小表妹。许言内向胆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自己见她的时候,她也垂着头,不敢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这一年来,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自己只觉得她是长大了。可是她何时懂得这些连自己都不懂的事?但她的眉眼、样貌就是许言的样子,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易慎行微微眯着眼,掩饰着眼里的精光,略思考一会儿,他起身告别。
任曦因为太过震惊,根本就顾不得易慎行的离开,黑眸直盯着许言,看的许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掩饰着笑道:“曦表哥不是说这里的烤乳猪最有名么?”她低头喝水掩饰心里的不安,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小拾儿,时常去看望她又目光如炬的任曦怎么会不了解呢?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掩饰小拾儿的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