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许言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她确实有点累了,也不知是这个小拾儿本就有头疼的毛病,还是许言心理作用,她觉得整个脑袋忍受着挤压般的疼痛。@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易慎行不受控制般的转头看她。不说话的许言看起来很小,像个初长成却又未长成的小姑娘,皮肤清透白皙,五官细致,睫毛浓密而上翘,在眼窝处留下浅浅的阴影,眉心却微微蹙着。她应该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事情?有些事,甚至他都不懂得。
许言突然睁开眼,“你看我做什么?”
易慎行有些窘,别过头。
“你很好奇吧?好奇我居然会阅看案卷、能够分析凶手行为方式、还会用那么咄咄逼人的话逼问嫌疑人以致他承认杀人?”许言声调平平,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我没办法解释。”
易慎行语气生硬,“我不好奇,也不需要你解释。”
许言轻笑出声,是快乐的调子,“易慎行,你在说谎。”
易慎行皱眉不语。
“虽然每个人的样貌不一样、习惯不一样,但有些表情却大同小异。”许言很快乐,“你应该是极少说谎的人,但我发现,你说谎时,嘴会微微抿着,左边眼睛向下看。”
“我没对你说过谎。”易慎行犹在争辩,许言却又闭上了眼睛,自顾自的休息了。
易慎行心理一阵恼怒,但细想自己确实曾对她说过谎,就在今晨,他说他没想到许言会去。
“许小姐……”
“叫我许言。”
“许言,如果我到许府提亲,你会嫁给我吗?”
一句话,许言被惊得目瞪口呆、拙口讷言,“你你……”
易慎行脸上有可疑的红色,这是他第一次动了成亲的念头,但她似乎并不愿意,他男人的自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当我没说。”
许言打量着再次别过脸去的易慎行,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说:“等到有一天,你想明白了为什么想娶我的时候,再说那样的话吧。”两人才见面几次而已,谈不上感情,他突然有那样的念头,无非是因为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而且,许言略有些伤心的想,小拾儿还是很漂亮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马车急停,许言一个坐不稳,几乎是要滚到车门掉出去,幸亏易慎行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小心。”
对于自己的失态,许言有些恼,却因为赶车的是洛州府的人,她不便开口询问,脸色却已经变了。易慎行伸手握紧许言的手,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脸上微笑,“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的车夫声音颤抖、慌张,“易爷,是一个孩子,在拦车。”
“孩子?”易慎行神色明显放松,许言也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吼着,“放手,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危险?”
易慎行松开许言的手,撩开车帘下车,许言知道自己不方便出去,便选了个轻松的姿势躺了下来。
“爷,就是这个孩子。”车夫恭敬的退到一边。
“是你?”易慎行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白天许言救的溺水少年,手里捧着篮子,因为秋夜的凉,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你有事?”
少年人的声音自有少年人独特的清朗,他说:“我要感谢那个救我的姐姐。”
易慎行拧着眉,“你身体好了?”
少年人摇头,“大夫开了药,说要吃些日子,但我娘吩咐我一定要今天过来寻恩人,怕日后寻不到了。”
易慎行显然并不会处理这样的事,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你认得那个姐姐吗?”少年人搂紧怀里的东西,颤着声音问,显然他已经站了很久,又饿又冷。
易慎行点头。
“她住在哪里?我怎么能寻到她?”
“我代你转告,东西带回去!”
这少年虽然又冷又饿,却很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我一定要当面谢她。”
车里的许言坐起身,不能再继续沉默了。帘子微微一动,易慎行伸进来半个身子,皱着眉看她,许言叹了口气,轻声说:“见见也无妨。”易慎行右手握住许言的右手,左手搭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将她抱下车。
少年看到许言,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来,“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许言连忙闪身,“你快起来,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易慎行不想松开许言的身子,便招呼着马夫将那少年人扶起来。
救他的时候,着急慌张,根本就不知道这少年长得什么样子,现在许言细细的打量他,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孩子,有一双浓眉和一对好看的眼睛,“你叫什么?”
少年扭捏了一下,“我叫李安超。”他脸微微有些红,这个救他的人不但跳入水中将自己拖上岸,还朝着他的嘴吹气,竟然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恩人,请问您尊姓大名。”
许言微微一笑,本想朝李安超走近一些,只是被易慎行揽在怀里,挣扎无果,她微微欠身,笑着对李安超说:“我叫许言……你身体好些了吗?”
李安超脸更红,有些讷讷地说:“好,好多了。”他将手里的篮子放到车上,说:“我娘说,本来该她过来谢您的,但您救的是我,我该亲自道谢。”说罢,又屈膝,朝着许言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许言对古人的这种礼节很是无力,闪躲不及,只得接受,“男子汉,不要轻易跪人。”
李安超站起身来,又朝着许言深深鞠了一躬,说:“大恩不言谢,您若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尽可到李家村找我。”
许言看看天色,又看看瑟瑟发抖的男孩,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祈求,“送他回去吧?”
易慎行脸绷得很紧,“你累了一天。”
“现在已经是秋天,晚上很冷的。”许言偷偷捏了捏易慎行的手腕,“坐车也累不到哪里去。”
易慎行无奈同意,但他拿了车内的毯子交给李安超,意思很明白,他不能坐进车里。
虽然时间并不十分晚,但李家村异常安静,只有狗叫声此起彼伏,叫的人心烦意乱。许言搓了搓手,不安起来。易慎行察觉,低声问:“怎么了?”
许言摇头,不语,她觉得车里异常的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听觉也异于平时的灵敏,可她除了车轮声,耳中便只有尖锐的狗叫声。
易慎行转了个身,拉住她的手,“别怕。”他也张开所有的警觉细胞,一丝陌生却也熟悉的味道慢慢钻进他鼻孔,易慎行心微微一沉,沉声对车夫说:“停车。”
跳下车后,易慎行一手揽着许言,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握住长剑的剑柄,浑身清冷气质陡然浓烈了起来,冷的许言微微颤抖。
“这就是我家了,你们要进去吗?”李安超以为这两个好心人将他送回来后立刻就走,谁知道他们竟然随着自己下车。
易慎行示意大家停下脚,然后示意李安超去开门,李安超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不明所以,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喊着:“娘,我回来了。”
血腥气扑面而来,许言觉得胃一下子翻滚了起来,幸亏易慎行将她的脸按进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清新的体香,让她好受了许多。
“啊……”房间里传来李安超的尖叫声。
易慎行携着许言跑进屋内,他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