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修长男子站在暗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身后被束起的秀发随发飘扬,整个脸被一块黑布蒙得只剩下眼睛,这双眼睛却是又大又亮,浓密卷翘的睫毛,乌黑深邃的眼眸。
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两潭冰湖,冰块漂浮在水面,丝丝地冒着冷气。
“主上……”穿墨色披风的身影迅速靠他,整个人被包在一块黑布下,看不清楚容貌。
“你要见我?”男子转过脸,目光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射向脚边的女子。
“是。”不等黑衣男子吩咐,地上的女子便站了起来,“不知飘然上次给主上的消息主上收到了没有……”
“是关于靖恒的事?收到了……”黑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任务完成难度很大?”
“不,只是确实有障碍。”飘然半低着头,整个身影都隐藏在黑暗中,声音也压得极低,“飘然进惊玄宫已有半月,但王爷却是从没正眼看过我,而且他那三十房姬妾,他也极少探望……”
黑衣男子眼中显出一丝震惊,“不会是,他那方面有问题吧?”
飘然一愣,随即脸上一红,糯糯地道:“主上,王爷倒是经常去正妃娘娘房里。”
“那个丑八怪?倒没想到他口味这么奇特……”黑衣男子沉吟了一下,随即又道,“什么阻碍?”
终于又绕回了正题,飘然松了口气,轻声道:“正妃娘娘淅羽。”
显然提到这人名字,黑衣男子再度震惊道:“她还没死?司徒这几日没上朝,我还以为正妃娘娘殁了。”
“飘然也这么以为,但主上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会武功?”飘然提出自己的疑问,“而且主上与她交过手,此女子完全输在内力单薄,若她也拥有的雄厚的内力,依飘然看,独步武林都没问题。”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蹙紧了眉,半晌才道:“那就除掉她。”
“是,主上。”
“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不妥。以后咱们尽量少见面,有消息,老方法传给我。”说罢,男子甩了甩墨色的衣袖,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那房梁,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飘然伸手,将披风上的帽子取下,露出那绝美的脸庞。久久地看着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
随后,身影便如同同灵猫一般,几个转弯下,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夙薇凉头枕着自己的手,两只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看着对面床的某人。
没错,自从说过要睡在这里却遭到夙薇凉言辞拒绝以后,某人便重新摆了一张床,安排在她床的对面。
这样一来,原本每天上床就能睡着的夙薇凉,已经大睁着眼睛瞪了那个背影大半夜。
妹的,老娘要这样瞪死你,要用眼神杀死你!
“你还不睡吗?”司徒靖恒感觉着背后那灼人的视线,实在憋不住开口了。
“哼!”夙薇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司徒靖恒缓缓转身,半闭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一片阴影,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鼻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夙薇凉白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欠他的人情,一下子从仇人变成了恩人。
“既然睡不着,就陪我说会儿话吧。”司徒靖恒缓缓按住胸口,眉头蹙起。
“说什么?”夙薇凉语气不善,“司徒靖恒,你纳了那么多妾,个个是绝色美人,她们肯定都巴不得要照顾你,何必跑到我这里来?”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得好好照顾我,别想推卸责任。”司徒靖恒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带着一丝隐忍。
夙薇凉敏感地直起身,向前倾了身体,伸手模了模司徒靖恒的额头,惊道:“你哪里不舒服?”
司徒靖恒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只是有些……有些没力气……缓缓就好了……”
夙薇凉双眼紧盯着脸,肯定地语气:“不对,你脸都绿了,哪里不舒服……点寒!点寒!”
一叠声叫着点寒的名字,夙薇凉自己都没发现语气中的惊慌。点寒从外面推门进来,“怎么了娘娘?”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快……快传太医!”
点寒看了一眼司徒靖恒,知他是心脉疼,便道:“王爷您且忍忍,点寒这就去煎药!”
“到底怎么回事?”夙薇凉满头雾水,扯住了点寒。
“王爷为了救您而落下的后遗证,只要有一点凉意入体,就会心疼难忍。”
“啊?”夙薇凉怔住。
“娘娘,奴婢要去煎药了。”见她还紧抓着自己,点寒不由得提醒道。
夙薇凉松了手,双眸一下子变得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司徒靖恒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嘴唇几乎被咬成血来,不自觉地扯住了手中的床单。
印象中的司徒靖恒从来都是冷峻刚毅的,自大,高傲,暴力,说一不二,何时像现在这般脆弱。
现在,他就是个毫无防备的废人,只要夙薇凉动一下手指,立刻就能送她进地狱。
可是……我ka,不对啊,这不科学,为什么自己下不了手?
从前不是训练过吗?不是已经铁石心肠吗?怎么会……下不了手……
淅羽,这是你安排的吗?你后悔了是吗,你舍不得杀他,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夙薇凉……”司徒靖恒在疼痛中稍稍回过神来,咬牙道,“你……不用担心,先睡吧……本王,一会儿就好了。”
夙薇凉手指紧紧抓住被单,由于过度用力,指节严重泛白。
片刻后,她掀开了被子,直接下了床,接着便钻进了司徒靖恒的被窝里。
不是说寒气入体就会痛吗,那么,温度高一点,会不会好一点?
司徒靖恒前两天晚上睡得安稳,是因为发着高烧,所以不觉得心疼,可今天吃药过后,高烧已经慢慢退下眯,那以那蚀心一般有疼痛便点据了他所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