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恒点头道:“说得沒错,你就在这里留下來帮忙吧。”
这药真是苦得不行,司徒靖恒一张俊脸皱得像个咸菜,他一向不喜喝药,那钻心的苦着实让他讨厌。
点寒适时端给他一碗冰糖。
看着夙薇凉在床上依旧是微微发着抖,点寒心中一痛。也顾不得房里的多少人,直接就月兑了那外衣,钻进了她的床边。
这本是王爷与娘娘的床,但王爷本身就有心痛病,入不得寒。若他用自己的体温來温暖娘娘,势必会造成两个人的重伤。
“王爷赎罪,点寒以下犯上,等娘娘病好,点寒自当请罪。”身体触及肌肤,一阵冰凉。点寒心中一疼,当即将夙薇凉紧紧抱进怀里,用体温帮她温着。
“娘娘,您别吓点寒了,快点醒來吧。”若不是夙薇凉曾经给她讲过无神论,此时她真的要赶去庙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了,不管那雨下得多大,雷声多长响,她都要要去庙里求求菩萨。
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回來夙薇凉的命。
但是,经过夙薇凉的“无神论”熏陶,点寒觉得去庙里也沒有用了。夙薇凉说过,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神是不存在的。她信夙薇凉。
“娘娘……”温热的眼泪流进夙薇凉的颈窝,“您千万不要有事。”
从她第一次从这个身体里醒过來,看着自己的第一眼,点寒就已经被她震慑到了,这个女子,不同与淅羽的柔弱,对待敌人冷血无情手段残忍,但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又能够拼尽一切。
夙薇凉在那浑浑噩噩中,意识终于一点一点清明,但依然是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躯体紧紧地贴着自己,那感觉十分温暖。夙薇凉不知不觉地像那热源贴近。
感觉到夙薇凉在动,点寒惊喜道:“娘娘?”
“怎么?”司徒靖恒上前一步,神色紧张。
“王爷,娘娘有感觉了,她刚在动了一下,她主动向我靠近了。”点寒惊喜道。
墨翠已经在房中点起了一木炭火盆,并稍稍开了小半点窗户。这一点,也是夙薇凉曾经教过的,若要在房中烧碳,绝不能使房间封闭,否则很容易中毒。
司徒靖恒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相拥的两名女子,紧皱着的剑眉稍稍平复了些,这点寒对夙薇凉可谓是衷心不二,这一点非常让他欣慰。
但他却不知道,为了得到这衷心不二,夙薇凉曾经几次连命也不要。
“靖恒……”恍惚中,夙薇凉并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点寒,她一心只想着司徒靖恒。司徒靖恒听她这一声叫唤,差点儿连心都乱了。原本刚毅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柔情。
“薇凉,本王在这里。”司徒靖恒叹了口气,继续道,“是本王害了你。”
墨翠闻言,低头咬住了嘴唇。在她心里,是有些恨王爷的,明明她可以早一步将太医请到,可却被那辞幼抓了去,锁了大半天。现在王妃出事,又做出这样一副柔情样子來,做给谁看?
当然,这话她不能明说,脸上青青白白了一阵,终是咬着嘴唇站到了一边。
胡太医很快便赶了回來,明显是赶得急,连气都喘不过來。墨翠不能他开口,连忙接过那包好的药,到外房去煎。
一屋子人围着夙薇凉,等第二剂药喂下去,夙薇凉的毒才真正开始排出來,整个人寒冷无比。就算是夏天,紧抱着她的点寒也被那寒气震慑得牙齿直打架。
正妃房中散发出的这股寒气,甚至连站得最远的胡太医也跟着发起冷來。
司徒靖恒捂了捂心脏,好在有那件背心穿在身上,否则此时被那寒气一入侵,心脏定是绞痛难忍。
时间慢慢过去,夙薇凉的意识从仅有的司徒靖恒的画面上转了一个面。她有脑中忽然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声声刺耳,哭得她一颗心像是被人拿刀桶一样,,痛得不能自抑。
“孩子,孩子……”眼角默默地滑出了一颗泪水,她虽然不能睁开眼睛,但是那痛感却是越发的鲜明,不单是身体痛,那心痛,要比那身体上的疼痛,多上一千一万倍。
司徒靖恒心里一紧,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迎面來了。
夙薇凉昏迷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幽幽转醒。
她这是在生死线里徘徊了一回,再度睁开眼时,她眼中那彻骨的寒意,像是一道闪电,刹那间布满了杀气。
只是这鼎盛的杀气只是一瞬间,一会儿便消失无踪迹。那双眼睛里的万丈光芒像是流光一样瞬间泯灭,连着那所剩不多的生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房中很安静,折腾了一晚上的人在这清晨才刚刚睡下。夙薇凉大睁着眼睛,感觉着月复部的隐隐作痛,尖巧的小巴微微扬起來。有了泪意,她便努力使自己抬头,阻止那想要划落的泪水。
她其实从沒有奢望过自己能过上什么幸福快乐的日子。她不信神不惧鬼,也从來沒有信过任何人,这是唯一一次付出了自己整个真心,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凄惨结果。
但她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司徒靖恒会这么对她?如果真的想害她,此刻又为何要救他?
她在昨天晚上月复痛如绞时,就已经想过了各种可能。比如是玩弄她的感情,比如有苦衷……她帮他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沒有一种可能足够说明他狠心打下自己亲生骨肉的意图。
所以她决定问个清楚。
下了一夜的倾盆大雨此时终于停了,但屋檐上的水滴却还在缓缓滴下,一滴一滴缓缓落下,夙薇凉听得格外清晰。
感觉到床边的人动了一下,司徒靖恒从沉睡中忽然惊醒,一抬头,就与夙薇凉的眼神对上。
有些许受伤,又有些冷漠,还有些不甘心,掺杂着一丝杀气,司徒靖恒心中一惊,但再看时,那眼中又似乎是什么都沒有了。
不但沒有受伤和不甘心,就连任何情绪都看不见了。
“薇凉……”司徒靖恒轻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