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过去,这一回“李牧战匈蒙”的说书便讲完了。老者欲起身告辞,唐翊道:“老先生的书说的极精彩,可否请赏个脸,与我们一同用膳,也好聊一会天?”老者拱手道:“那便多谢了!”搬椅坐到桌旁。苏峰又叫来侍者,多点了两个菜。
众人吃了几口饭菜后,陆靖问老者:“那赵国既然有李牧这么厉害的将军,为何不久便被黥国所灭呢?以前赵国不是多次打败黥国吗?”
老者有些激动地道:“这位少侠问的好!李牧和赵军虽然厉害,但却敌不过昏君和奸臣的最佳拍档!”众人惊问缘故。老者解释道:“数十年前,黥军与中州大陆的其他国家军队相比,并不算很强。但某一年,突然来了两个人,使得黥国发生了剧变!”
“这两个人,其中一位是武宗级别的黑巫师,名字不为人所知,别人称他为“巫宗”。“巫宗”擅长能控制人们心灵的邪法,可使得人们对于某个人忠诚无比,即使再善良之人,只要中了“巫宗”的邪法,便是做极邪恶的事,也认为是理所当然。被“巫宗”施了法的士兵,初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但在训练时,完全不象常人般会怕辛苦,而是即便练到累死,也毫不退缩。到了战场上,他们根本不惧死伤,更不可能投降,除非被打死,否则必定是一往无前。士兵如此,受了“巫宗”邪法控制的老百姓也是一样邪乎,可以完全不计较贫穷和劳累,一心一意地种粮,劳作和打造兵器。如此一来,黥军岂能不强?!”
陆唐苏等人听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老者继续说道:“另一个人更加厉害,他原本是黥国一个落魄的王子,幼年时,因宫廷政变,被人带离家,多年来不知流落何处。三十多年后的某一天,此人突然与“巫宗”一起回到黥国,此时的他,竟然已经是武王级别的绝顶高手!他斩杀了因政变而上台的黥国国君,自己登上了黥国君的位置,自封为“黥帝”。黥帝先是依靠巫宗的邪法,控制了黥国官员,兵士和百姓,让他们对自己忠诚无比,努力训练和劳作。数年后,便使得黥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悍不畏死。接下来就是连续征战,短短几年,便重创或攻灭了各大强国。黥军所到之处,无不是尸山血海。”
“黥帝带兵征战时,若是遇上强敌,便会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他本人穿戴着极坚固的铠甲头盔,敌方的弓箭刀矛,乃至巨石和火焰,从不能伤他分毫。凡是他冲到之处,必定是当者披靡,无人能阻得他半分。就这样,黥军的一些硬仗,就是靠着黥帝个人的高超武功和坚固盔甲打赢的。打了胜仗之后,往往便是屠杀俘虏。每攻下一城,若是百姓之前帮助守城的,黥军便一定屠城,杀光百姓泄恨,从无半分怜悯。”
“就在赵国的李牧将军大败匈蒙之后不久,黥国大将“鬼屠王”大举进攻赵国,赵军惨败,十五万大军被杀。赵国形势万分危急,赵王急令李牧率军南下,抵挡黥军。黥赵两军在宜安城边大战,李牧设计引诱黥军攻击,黥军统帅上当,结果黥军惨败,基本被全歼,统帅一人逃走,不敢再回黥国。李牧因此战功被封为武安君,受命统帅大部分赵**队。”
“黥帝大怒,下令追杀战败逃跑的黥军统帅。第二年,黥帝亲率大军,再次攻打赵国。李牧仍是智计百出,再次重创黥军,甚至连黥帝也受了伤,不得不退军。但赵军此战也是损失极大。”
“又过了一年,黥帝派三位大将,分三路攻击赵国。同时,又使出了另一个重要法宝:赵国奸臣郭开。郭开在上一代赵王时,便已经是重臣。此人不学无术,既不懂治国,也不懂外交,更不懂军事。他最大的本事是揣摩上意,溜须拍马,最大的爱好是弄权和敛财。赵王见郭开说话办事都能使自己称心,便将很多大事交给他处理。黥国得知了有郭开这个宝贝,便遣密使携带重金收买了郭开。郭开为了钱财,愿意做一切事情,包括陷害忠臣良将。正当李牧率领的赵军与三路黥军对峙,陷入僵持之时,郭开使计让赵王相信李牧之所以前几次胜得干脆,而这次屡屡不肯战,是因为李牧意图谋反!赵王不久就下令关押了李牧。”
“郭开继续使计,李牧于是很快被赵王下令处死,李牧部下的重要将领也被或杀或关,损失殆尽!接蘀李牧的赵军统帅能力差劲,很快赵军便被黥军杀得大败,十几万精锐将士大多奋战而死,其余或被俘虏后杀害,或远遁乡野。就这样,赵国最后的主力部队损失殆尽,几个月后,赵国便灭亡了。整个战争期间,赵**民被黥军屠杀超过百万。赵王被黥军俘虏后,不久便被杀害,整个王族也几乎被屠戮殆尽。而奸贼郭开则被黥帝封为“长乐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老者停了下来,长叹了口气。众人皆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苏峰打破沉默,问道:“那是否已无法阻挡黥军,直到……直到他们攻灭所有国家?”说到这里,苏峰自己和几位同伴都打了个寒战,心中都极期盼老者作出否定的回答。
那老者答道:“看来很可能这样了,黥国已占据了中州大陆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实力如日中天,除非…”
陆靖接口道:“除非再出现几个李牧般的优秀将军,否则难以打败黥军!”。
唐翊道:“优秀将军还是有的,但昏君奸臣,却也不少。黥国若是遇到难对付的敌方将领,只需在对方朝廷找到几个奸臣,便能象杀死李牧一样,干掉那些优秀将领。”
陆靖忍不住一拍桌子,将茶杯和菜盆震得跳起。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若是我有李牧将军那么大本事,自然是要保家卫国,救民于水火。纵然战死沙场,也不枉生做男儿一回。至于那国君,则要看他是何等货色:若是个好国君,我自然应该保卫他,但若是如那末代赵王般的昏君,我岂能忠于他?!非但不能忠于他,若有必要,便宰了他,无论对自己,对兵士,对天下百姓,都算是做了件好事!而象郭开这样的狗贼,则更是一定要杀!”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非但陆靖自己心情畅快,少年男女同伴们也纷纷赞同。
老者点头微笑,继续说道:“非但如此,另一方面,照理黥军既然如此厉害,其他国家便应该联合抗黥,才不至于被逐个攻灭。但黥国极狡猾,而其他一些国家则相当愚蠢:有些是胆小,被黥军的强大兵势吓破了胆,自欺欺人地认为黥军不会打自己,多混得一天是一天。有些则被受了黥国重贿的奸贼劝诱……总之不愿联合抗黥。例如鲁国,齐国…”说到这里,他便压低了声音。
几人谈了一会,饭菜便已吃完。唐翊欲多付钱给老者,老者却道:“老朽不才,今日能认识几位热血少侠,实是三生有幸。说书的报酬,你们交给掌柜即可,不必再多付于我。”说完便起身告辞,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