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世界上最痛的是什么吗?是被最爱的人遗忘……
是被最爱的人背叛,是被最爱的人间接杀死……
楚夜笙,我欠你这么多,所以,你不可以死!你等着,我会补偿你的……
你说过,阿折,不要哭。所以我现在,不会哭,一定不会哭。
苏折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闪动,她讥讽地笑着,扬唇显出不屑地神态。
天空之中的炸雷一波接一波。紫色的雷正在慢慢汇集……形成一团。
那紫色的天雷怒吼着,酝酿着,似乎对这个堕仙敢于挑战它的权威而暴怒。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天地间一片肃然和凝重的气氛,紫色天雷,谁敢藐视?
就在这时,苏折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向着东面瞬移而去——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劈下来的紫色天雷都稍稍慢了一步,随即朝着苏折的方向狠狠追去——
“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手腕粗的紫色天雷狠狠地劈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在他们看来,苏折是完全不可能抵挡住天雷的,然而——
一阵白烟过后,慢慢地显出一个人。红发的女子冷静地站在那里,她的手握着血红色的天珠,她的身上是一层金色的光罩,生生地使得劈下来的紫色天雷撞了上去,在她的脚下爆炸了开来——无数怪石被夷为平地,一个巨大的深坑在苏折的脚下,而她正浮于深坑之上。
此时,上古灵阵的光芒闪了一下,瞬间变得黯淡了许多。
紧接着,再一道天雷劈下,苏折又提前动了——这一次是西面——“轰!”
上古灵阵的光芒更加微弱了。仿佛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散发着虚弱的光芒。
天帝目眦欲裂,想到了什么,道:“她要毁掉大阵,拦住她!”
紫色天雷似乎被苏折的举动惹怒了。长久地,没有天雷再劈下来,只能感觉到无尽的气势和压力在酝酿着,天空之上风卷云吼,狂风乱叫,沙石遍地。
“拦住我?已经迟了!”苏折微微一笑,再次闪身。她当时实际上只布下了三个阵基。
黑云蓄势,不断地下压,仿佛是巨大的山石一样,苏折站在黑云之下,傲然挺立。
“阿折——这是九天紫雷,你扛不过的——快躲开——”赶来的孟凉死死地吼道。
苏折的眼里是血红色的恨意。天界,算是什么天界,凭什么阻碍她的幸福?
无论是前世被赐死的仇恨,还是今生所受的生死劫难,一遍一遍地尝着亲人失去的痛苦。娘亲、老头、桃夭、顾西决、还有……楚夜笙……这所有的一切,就该是她的命吗?
他们高高在上的神仙,怎么可以体会到,自己所受的痛苦,所流下的每一滴眼泪!
“啊——”苏折的红发瞬间长了千里,一身黑衣舞动,在她的脚下,不断地有荆棘生出,生长,盘旋,蔓延至一里,十里,百里……
她身上的金色光罩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苏折冷眼一扫,双目所及之处尽数燃火。
水桶粗的天雷毫无预兆地向着苏折劈下来,它要劈死这个妄图抵抗天道的堕仙!
“轰——”这一声巨响震撼天地,久久不绝,大地震动,连天帝都没有稳住歪了歪身子。转而只听更大的一声巨响,山川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尘埃过后。远远地,那个女子趴在了地上,身上的光罩也变得微弱无比。
黑云咆哮着,盘旋着,不甘心地怒吼着。可是最后一道已经被她扛下,黑云只能不甘心地慢慢地散开——从今日起,不再有折颜上仙,只有一个叫苏折的堕仙!
“噼啪……”相比那山崩地裂的声音,这一声显得极为清脆,但是足以令人震撼。
从来没有人能破坏上古灵阵……然而,这一个声音,分明是上古灵阵破碎的声音!
那上古灵阵迅速地分离崩析,中央的石台之上,一块黑色的石头慢慢地现了出来。
苏折呆呆地看着那块石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看见那一块石头之中跳动的心。他本是魔渊之中由无尽煞气、魔气形成的一颗魔煞石,化形而成。
他说:“阿折,我是没有心的,自从遇见了你,我才长出了一颗心。”
苏折爬动着,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一颗心抱在怀里,只是那块石头却慢慢地变淡,直到一个淡淡的黑影从石中冒出来,长久地凝视着苏折。
“楚夜笙,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好不好?”苏折紧紧咬唇,眼泪决堤。
等我回来,阿折。我会回来的。空气之中仿佛有这样的低语。
然后那块石头终于闪了闪,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伴随着大阵彻底毁灭的声音。
听风崖的风再一次怒吼起来。红发的女子泪流,漫天便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无数黑色的荆棘从她的脚下生出,苏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些荆棘刺得她流血,染红了一路白色的雪地。她慢慢地走着,直到走到大阵的中心。
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她。事实上,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说一些什么话。
苏折慢慢地跪下去,捧起一捧洁白的雪,掩面掩住了自己的呜咽声,然后蜷缩着身体,躺在冰冷的雪地之中。那一身黑裙和妖娆的红发,如同最美的风景。
“楚夜笙,你一定要回来。我不会放弃找你的。”苏折轻轻地闭上眼,如同跟最爱的人撒娇,“要是你不回来,我就带着你的儿子嫁给别人。”
“楚夜笙,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苏折慢慢地睁开眼,眼里露出红宝石般地璀璨,“听风崖是属于你和我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踏足。”
苏折慢慢地站起来,气势冷冽无比,一阵狂风刮来,伴随着更大的“轰隆”之声。
山摇地动,听风崖之上的山川慢慢地崩裂,摇落无数碎石。
“我以堕仙之名,封锁听风崖,从此之后,天界之人,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苏折的双眼淡漠无情,冷冷地扫过所有的人,爆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啊,快走!这里要山崩了!——”所有的天兵全部摇摇晃晃,惊慌无比。
天帝暴怒,甩袖而出,一条金色巨龙咆哮着向着苏折怒吼而去。
苏折冷冷一笑,甩袖而出,引起一连串地爆炸之声,天珠的颜色越发浓郁,死死地压制住了金龙的咆哮,然后从金龙的喉咙之中穿透而过,从龙尾冲出——金龙痛苦不堪地扭动着身子咆哮着,然后猛地爆裂了开来,引得山川崩塌更为剧烈。
“撤退!撤退——”仙武上神猛地大叫,所有的银甲天兵仓皇地向后逃窜。
“阿折,你——”白衣如雪,孟凉站在风中,企图去呼喊什么。
但是他知道,他与苏折,永远不可能了。那个红发的女子,已经为爱而堕仙。
她再也不可能在他怀里温柔微笑,再也不可能叫他师父,再也不可能……
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与她,似乎都是永远地错过了。
孟凉伸手企图去抓住什么,却没有抓到半点雪花。留不下的,终究留不下。
可是他能够从此放下吗?他能够放下吗?孟凉的嘴角划过一抹哭笑——苍凉而悲哀。
“阿折,你自己小心——”孟凉对着苏折远远地一声,然后转身乘飞剑离去。
“折颜!好,好!”天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折,暴戾与杀气毫不犹豫。
“都说了,我不是折颜。还有,你可以走了,天帝。”苏折站在原地,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天珠认我为主,你根本杀不死我。所以,你还是走吧。”
天帝死死地看了一眼苏折,几乎站立不稳。无数的碎石落下,山崩地裂。
终于,他冷哼了一声,“苏折,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然后乘着龙榻飞走。
苏折一人站在无边的雪地之中。无数的碎石落下,在要砸到她的一瞬间,被她身边生出的荆棘挡住,站在这山崩地裂之中,她宛如精灵一般慢慢地行走着。
“楚夜笙,你答应我的,你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不许耍赖哦。”苏折微笑着。
月复中的孩子动了一动,似乎也在应和苏折的话,这逗得苏折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孩子,元宝。你听到了吗?楚夜笙,你说,以后我们住在哪里好?我不太喜欢魔界,感觉太黑了。我还是怀念金灿灿的珠宝和银子。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做贼好不好?”苏折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她的眼角有泪流了下来。你会回来的,对不对?我只能这样欺骗自己。
不管要等待多少年,十年,还是百年,或者千年。
也许你不会再回来,可是我会一直等。会一直等你。
魔渊。在最深之处,一块黑色的石头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然后又不断地下沉,沉到了最深,最黑暗之处。唯有石中的一颗心,微弱而坚定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