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外,吕布军大营。
吕布冷冷扫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圣旨,眼中透出几分不屑,闷声道:“公台,现在该怎么办?”
陈宫摇头苦笑道:“恐怕袁术已经看出来我们的目的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和孙翊拼个两败俱伤罢了。”
吕布脸色一沉:“哼!既然如此,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进寿春!”
陈宫道:“寿春乃是袁术苦心经营之地,不是急切之间就能拿下的,而我军粮草有限,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速战速决?”
“不错!”陈宫眼中精光一闪,大步走到旁边取下悬挂在军帐上的地图,放到案几上摊开,朗声道:“奉先你看,寿春一带,地势低洼,北面紧靠淮河,若是我们派遣数千人马,连夜掘开淮河大堤,则一夜之间,寿春必将成为一片泽国!袁术称帝后,寿春城墙刚刚经过新修加固,高大有余,坚实却不足,若以水淹之法攻之,不出数日,此城必破!”
“水淹?!”孙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诧异的看着周瑜。
周瑜点了点头:“吕布若是想要速破寿春,水淹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如此一来,寿春周围方圆百里都会成为一片汪洋!那这一带的百姓岂不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周瑜轻叹道:“主公心系百姓,仁心可贵,可是吕布却是出了名的凶狠嗜杀,未必就会在意这一点啊。”
孙翊眉峰一锁,沉声道:“传我命令!全军开拔,向寿春急进,咱们去会会吕布!”
次日,孙翊率部抵达寿春城外,在吕布军大营对面扎下营寨。
吕布大帐内。
“公台,孙翊小儿率军前来,莫非是想要和我们争夺寿春?”
吕布脸色阴沉,冷声问道。
“应该不会。”陈宫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孙翊此次出兵,主要目的应该是救出其母吴氏,摆月兑袁术的掣肘,如今他既然敢和袁术翻脸,说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孙翊现在虽然有三郡之地,但会稽、豫章尚未宾服,西面又有刘表、刘备虎视眈眈,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控制九江,所以争夺寿春对他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那他率兵前来又是何意?”
“宫也不得而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话音刚落,便有亲卫疾步走进帐来,高声禀道:“禀主公,孙翊遣使送来书信!”
“呈上来!”
“喏!”
吕布从亲卫手中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不禁微微扬起了剑眉,脸上浮起了诧异之色。
陈宫见状问道:“奉先,信中说了些什么。”
吕布微微锁着眉头,将书信递给陈宫,沉声应道:“孙翊邀我面谈。”
陈宫却好像并不怎么意外,忙接过书信来看了一遍,笑道:“没想到,这个孙翊还真是颇有胆识,比之其父孙坚,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吕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公台,孙翊信中言明,只带亲随三名,单刀赴会,若是我们趁此机会,将其格杀……”
“不可!”吕布话还没说完,陈宫便打断了他,正色道:“当年武关一战,孙翊曾经被奉先你逼入绝境,对于你的武艺,他心中自然有数,此番既然敢提出来会面,就一定是有恃无恐!孙翊军中,黄忠有万夫不当之勇,龙亢一战所见,其麾下甘宁、丁奉、冯则三人亦皆是熊虎之将,更有周瑜运筹帷幄,若是弄险图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当夜,在孙翊和吕布两军大营的中间,设起了一面军帐,孙翊与吕布各带三名亲随,前往帐中赴会。
孙翊深知吕布勇武无双,所以这次特意进行了周全的安排,不仅将黄忠、甘宁、冯则尽数带在身边,更在衣服里面穿上了一层软甲,又让周瑜率兵在营中随时待命,以备不虞。
本来他与吕布之间的交涉是完全可以通过使者和书信来传达的,但眼下情况紧迫,孙翊只能选择与吕布面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打消水淹寿春的想法!
吕布所带的三人,分别是张辽、高顺、陈宫,这让本来还略有点紧张的孙翊暗暗舒了一口气:若是吕布真的脑子不开窍,想要对自己不利,那就完全没有带个文官来的必要了!不过孙翊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谨慎过头了,父亲和大哥的悲剧让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多一份谨慎始终是好的,因为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绝对的安全!
双方见礼毕,吕布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说吧,有什么事?”
孙翊微微一笑:“温侯果然快人快语,那孙翊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约温侯会谈于此,只为商议同取寿春。”
“同取寿春?”
吕布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在他身后的陈宫也神色微动。
孙翊点了点头:“不错!袁术大逆不道,僭位九五,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在龙亢之时,翊与温侯已经算是有过一次合作了,这次何不也一道携手共进,并力讨贼呢?”
“这……”
吕布原本以为,纪灵大军覆灭之后,他与孙翊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最多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可是孙翊现在突然提出再次合作,多少让他有些意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朝身后的陈宫投去征询的目光。
陈宫会意,略向前一步,朝孙翊拱手道:“敢问乌程侯,为何要寻求与我家主公联手呢?”
孙翊淡淡一笑:“袁术虽然败亡在即,但却坐拥寿春坚城,又有上万精兵、粮草无数,我两家人马顿兵坚城之下,粮草又不可久持,若不精诚合作,又怎能在短期内攻破城池、诛杀袁术呢?”
陈宫道:“这个我家主公自有办法,就不劳乌程侯费心了。”
孙翊冷然道:“温侯的办法,大概就是想以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为代价,掘开淮河,水淹寿春吧?”
陈宫微微一怔,和吕布对视了一眼,方才凝声道:“既然乌程侯已经猜到了,那陈宫也不妨直言相告。袁术僭越称尊,罪在不赦,我们征讨袁术乃是为天子清除佞臣,以伸大义于天下!若是这数万百姓的性命能够换来寿春城破、袁术授首,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呵呵……”
孙翊忽然一声冷笑,不屑的瞟了一眼吕布和陈宫,凝声道:
“几万条人命在你们看来,就如草芥一般吗?为天子除佞臣?呵呵,若是真的心系天子,温侯何不率军杀进许昌,将曹操的人头献于御案之上?袁术虽然悖逆称尊、暴敛无度,治下百姓不免饥寒,但尚且还能勉强度日,而温侯乃是我大汉的将军,陈别驾也是我大汉的臣子,受汉恩、食汉禄,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用数万无辜的大汉百姓的鲜血来铺路,两位岂不怕为千夫所指、为天下所不容?”
“哼!”吕布闻言,登时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案几,厉声道:“我吕布十五岁为将,纵横天下十余年,无人能敌!今日与你在此会面是看得起你!你不过是个继承了父兄的黄口孺子,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吕布!”
孙翊身后,黄忠、甘宁、冯则三将见吕布口出狂言,齐齐怒喝道,纷纷怒目圆睁,愤然拔刀在手!吕布身后的张辽、高顺亦是怒发冲冠,持刀只待厮杀!帐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瞬间形成了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