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贤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差点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焦急的他连忙披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往医院那边赶。
前几分钟还和自己的儿子吃着饭,说着话,但是现在却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是谢章溢遭遇了车祸,脑部严重受伤,正在进行手术。
同样在急救室里抢救的,还有周启然,这两个哥俩,就连进手术室,也要一起。谢贤懊悔地坐在抢救室外,将脸埋进手心里,紧张的情绪却没有平息,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三年前的那一场意外的重大车祸,周启然没能坚持下来,在手术的过程中停止了心跳。而谢章溢是因为有头盔的保护,挺过了难关,但是醒来之后的他,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整个人都性情大变了。
谢贤对自己的儿子怀有愧疚,也不再多说他什么。那一天谢章溢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谢贤,问道,爸,周启然呢。
谢贤站直身体,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医生,支支吾吾地说,周启然挺好的,你安心养着,等你好完全了再去找他玩。
谢章溢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鼻间嗅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心里突然觉得像是空了一大片,至于是因为什么,他那时候还不清楚。
直到他能走下床了,推开传说中周启然所在的隔壁的房间,那里面住的,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回过头,就看到站在边上的谢贤。
爸,怎么回事?周启然呢!
他走了,车祸的当天就走了。谢贤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但是当他说出这一个噩耗时,谢章溢竟然不哭不闹。他惨淡地咧开嘴笑了笑,说。
我早就已经料到了,那天他这么重地摔在马路边上,一定很疼。我已经嗅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气息。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就过来看看,果然……呵呵,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还有给我希望!
谢章溢说着便伸出手疯狂地扯着头上的绷带,几位护士立刻就过来阻止他,一边抓住他的双手,一边让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简直就是一个地狱,他失去了周启然,失去了一个能够读懂他。能够和他说得上话的人。
而这一次,受过重创的脑部再一次再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谢贤赶到医院的时候,头发彷佛在一夜之间都变得花白了。
听医生说,那次车祸之后。谢章溢摔伤脑部无缘无故乱发脾气是迟发性脑病早期,发病原因是原受累神经因缺血时间过久导致的神经支配区血供障碍而迟发性病理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谢章溢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是情绪暴躁对人总是持有一种敌视态度的原因了。原来,谢章溢只是一个受过伤害的人,他已身不由己。
这一个原因,让所有他对自己做过的错事和言语上的伤害都有了解释。也许他的本意从来就不是如此,不是图一时快意而对她言语伤害,而是他无法纠正的病痛,无时无刻不再纠缠着他。
蓝渃想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只是心里有好多话都没有和他说。有些误会,更要当面说清楚。
病房里的谢章溢,头上缠着一层一层厚厚的绷带,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突然很怀念他平时总是飞扬跋扈的笑容,还有笑起来眉心舒展的样子。只是现在的他,未免有些太过安静,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谢母走进病房里,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前发愣的蓝渃,她无声的走过去,将手里的暖水杯塞到她手里,“谢章溢爸爸说了,他已经联系好了国外最好的脑科专家,说待会办完手续之后马上就启程了。”
蓝渃连忙站起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谢章溢,说:“可是谢章溢还在昏迷状态,他能坐飞机吗?”
“他爸爸租了一部私人飞机,谢章溢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谢母眼底泛红,不再继续说下去。
蓝渃也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多看谢章溢几眼,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谢章溢是赶不回来高考了是吗?他能不能好起来?”
“高考肯定是赶不上了,但你放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他,他还舍不得你的。”谢母说着,倒是安慰起蓝渃来了,让蓝渃感到很不好意思。
蓝渃在床边俯子,看着他俊逸的脸颊,右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掌,“谢章溢,你要加油知道吗?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
看着载着谢章溢的私人飞机飞走,蓝渃悄悄地抹着眼泪,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躲在角落里观望那个的苏琪。
“苏琪姐,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为什么不去送谢章溢。”
苏琪原本想逃,但是还是因为蓝渃的话停住了脚步,不是她不愿意去送谢章溢,而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脸面对谢章溢的父母。虽然他的父母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是她心里知道,因为她,谢章溢才处于了一个无比危险的境地,甚至……甚至有可能还丧命。
“你知道他……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苏琪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但是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的情绪和感情,在这个时候,就这么*luo地呈现在蓝渃面前。
同时女生,蓝渃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情,蓝渃认真地看着苏琪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苏琪姐,你喜欢谢章溢,对吗?”
苏琪连忙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在这时突然变得聪明的小女生,慌张地掩饰着脸上的惊愕,她强颜欢笑着摇了摇头,说:“怎么可能,我比他还大了好几岁,我不会喜欢比我小的男生。”
蓝渃没有继续这一个让人尴尬的敏感话题,她和苏琪并肩靠在那一面画满涂鸦的墙上,看着远方小小的树影。
“苏琪姐,你知道吗,苏忱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很担心你在那个地方工作,他不止一次地跟我和谢章溢说过,他担心你,害怕你受欺负。”蓝渃咬了咬嘴唇,才使自己话语里的哭腔减弱一些。
苏琪没有说话,蓝渃继续说道:“因为苏忱他说过,所以谢章溢就一直记着,现在苏忱不在了,谢章溢就代替了苏忱的位置。你知道苏忱对于谢章溢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是和周启然一样特殊的存在吗?还是一个放在心里最重要的知己?蓝渃不知道,只是她隐隐地感受过,苏忱对于谢章溢来说,是宝藏,是珍藏。
“你想说什么呢?”苏琪抬起她精致的脸颊,她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很好看,只是她的眼底,却带着忧伤。
“这次谢章溢得罪了酒吧里的黑帮,你就别在那里工作了,你就不怕他们再找你麻烦吗?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地狱!”蓝渃说完便转过身抓住苏琪的双手,真挚的眼神看着她,“苏琪姐,你这回听我的,我们都不想你再出事了,苏忱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琪听到她的话有些动容,她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天,才将眼泪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说:“好,我过两天到了月底和老板结账完了,我就去辞职。”
飞机上,谢贤面色凝重地看着仍然在昏睡状态中的谢章溢,氧气通过氧气管缓缓地通入谢章溢的体内,他现在只能依靠医疗仪器进行正常的新陈代谢。
“谢院长,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你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坏的。”坐在一旁的助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一条毛毯递给谢贤,让他到一旁的的座位上休息一会。
“我不累,我得看着他,谢章溢这臭小子很调皮的,我要是有一刻钟不好好看着他,就要闹事了。”谢贤还是很在意三年前的那一场意外,他一直都觉得那是因为自己,谢章溢才会出的车祸。
自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责骂过谢章溢,他真心是因为那一场车祸被吓怕了,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但是即使再多的保护,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个要强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他人而挺身而出,自己却没有逃过坏人的攻击。
在听到谢章溢重创在医院急救的消息之后,谢贤立刻就停掉了正在进行的回忆,苍白着脸就驱车赶往医院,闯过了多少个红灯不知道了,被交警盯上他也顾不上了。
听医生说最好要联系好国外的脑科专家,谢贤一刻都没有犹豫,便给在美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还好早起做过医院的院长,在这方面还认识挺多顶级的医学专家。很快,美国那边就有了答复,说按谢章溢现在的情况,应该尽快过去治疗。
能否控制病情继续发展,必须对病情资料进行分析才能议定出有效的治疗措施,否则谢章溢的病易迟发更严重的神经萎缩等导致痴呆症和瘫痪。专家说了,最好的治疗方案,是中西复合治疗增强改善神经受累局部微循环血运以养神经,软化瘢痕调节神经利于病灶再生修复。
未来的情况怎样无法预料,但是在此时此刻,谢章溢有这么多的人爱着,一定会战胜这些病痛的。加油,谢章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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