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渃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她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空旷的病房,一个人都没有。挣扎着起身,却触碰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就痛得跌回了床上。
她弄出的动静,让一直站在病房外的江澄恩听到了,连忙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在病床上痛得表情都纠结在一起的蓝渃,连忙走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蓝渃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个漂亮得如同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孩,脑海里迅速地回忆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随后她便想起来了,“你是和弘一一起的那个女生。”
江澄恩点点头,说:“是弘一让我留在这里陪你的,看你现在恢复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他呢?”蓝渃还是用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睛看着门外,“他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吧,他没事。”江澄恩说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孩。她外表虽然很柔弱,但是她异常的坚强,她也很勇敢。在面对这么多的恐惧时,她还是能为他挡在身前。
蓝渃注意到江澄恩的右手上缠着绷带,显然是受了伤,于是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江澄恩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那一天在江潮和杜弘一都去找江雄的时候,其实江澄恩早就已经料到他们这次要去做的事情,是要瞒着她的。
看着江潮和杜弘一驱车离开之后,江澄恩便让家里的司机送自己跟踪着他们,一路就来到了江雄在郊外的保龄球馆。
那时候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直到里面的侍从匆忙地跑了出来,告诉她,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江澄恩立刻就从车上下来,在走到花园门口快要进去的时候,无意之间听到。江雄说的,你们都是杜斌留下的孽种,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你今天竟然来对付我?
江澄恩惊愕地张开了嘴巴。双手立刻捂住双唇,以免自己的惊呼声会惊扰到他们。
但随后,江潮说出来的话让江澄恩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在你逼死妈妈,将我亲生父亲害死的时候,你对我的那二十几年的恩情就已经画上句号了。
江澄恩不敢相信,眼前这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原来自己最敬爱的母亲,也是自己最尊敬的爹地逼死的!
在江雄命令保镖将他们全部干掉的时候。江澄恩推开了花园的那一扇门,她含着泪站在那里,眼睛里怀着仇恨和不解,“我没有想到,是你逼死了妈妈。”
江雄对突然出现的江澄恩显然觉得很惊慌失措。他原本骇人的气势顿时就收敛了不少,“澄恩,你别相信江潮说的话,爸爸怎么可能会害死妈妈,澄恩……”
江雄伸过手想要触碰江澄恩的肩,但是江澄恩立刻就侧过身躲避他的触碰,“你别碰我!你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哥哥!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江雄百口莫辩,江澄恩指着昏迷中的蓝渃,还有站在一旁的杜弘一,说:“你放他们走,以后别再针对他们了!”
“不可能的,澄恩。我上次已经做过退让,我这次放他们走,说不定以后被害死的就是我的了!”江雄眼神示意保镖将江澄恩带走,但是意外却是,江澄恩从包里抽出一把修眉刀横在自己的手腕上。她对江雄说,“放了他们,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澄恩!”江雄拉住江澄恩的手,修眉刀就只是划到了手臂,但是力道也还是挺深的,鲜血立刻就泊泊地流了出来。
江雄立刻就傻眼了,对保镖吼道:“叫救护车!”
一切纠纷都因为江澄恩的出现停止了,江雄即使再怎么的冷血,但是对于自己这一个女儿,还是异常的疼爱。对于江澄恩,他做不到像对其他人一样狠心无情。
杜弘一和江潮却在送蓝渃到医院之后,选择离去,杜弘一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蓝渃。因为毕竟因为自己,她承受的苦难太多了。他开始考虑江潮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是否有能力去保护好她。如果这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杜弘一在这一次之后,真的决定放弃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蓝渃卷进这场斗争中来,她属于的世界是安静祥和美好的,她应该考取她最想去的大学,过属于她的平凡生活,而不是在黑道的威胁中,胆战心惊地小心翼翼地活着。
“你这一次是真的放弃她了吗?”江潮依靠在江边的栏杆上,将手里的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朝一旁发呆的杜弘一问道。
杜弘一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眼睛望着斑斓的江面,心里的惆怅却久久不能平静,“决定了,除了做出这一个决定,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杜弘一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坚毅的轮廓在霓虹灯下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但愿你这一次,能做的决绝一点。对于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心力去谈论爱情,父亲的大仇未报,什么事都做得不安心。”
医院这边,蓝渃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住院的这段时间,杜弘一一次都没有来见她。在他舍命救自己之后,他还会说自己不爱她吗?
江澄恩在于她接触的过程中,渐渐地懂得了为什么杜弘一会喜欢这个女生。她善良单纯,处处为别人着想,却有一点,她有心事从来不愿意和他人说。这才会让人产生一种心疼的感觉。
蓝渃的额角被伤到,缝了好几针,在拆线的之后,她死活都不肯照镜子。因为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上去,能感受到眼角那里有一小块的凸起。那一定是好不了的伤疤,一定很丑。
到了出院的日子,心里的期待也渐渐地熄灭了。蓝渃独自办了出院的手续,缓缓地从医院里走出来。好久都没看见这刺眼而温暖的阳光了,现在站在滩羊底下,总感觉有些不适应。
对面街道的咖啡厅的靠窗的位置,杜弘一戴着棒球帽坐在那里,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医院门前的那一个身影。
江澄恩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杜弘一,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眼角上的那一道伤疤,恐怕是没有办法消去了。”
“什么叫没有办法消去?”杜弘一收回视线,眼睛看着对面的江澄恩,“她留着这一个伤疤多影响她以后啊。就没有好一点的医生?”
“有是有,在国外,她不愿意去。”江澄恩说道,她有和蓝渃提过的,在国外有消除伤疤的医疗技术,但是她听到后还是拒绝了。
在医院的门口,蓝渃模了模口袋里的钱,只够坐公车的了。于是只好提着手里的脏衣服,一步一步地朝公交车站走去,挤上人满为患的公交,蓝渃已经热得汗流浃背。
只是站在公车的角落里,吃力地提着衣服的袋子,旁边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子还不停地往她脸上看着,蓝渃抬头一看,男子立刻就笑开了,对旁边的同伴说道:“我操!哪里漂亮了啊,眼角还有一个伤疤!送我都不要。”
他同伴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丫的说话怎么这么损啊。”
蓝渃咬着牙,眼里含着泪水,双手紧紧地揪住衣服的袋子,却只能忍着不哭。
身后一直传来那两个男子谈论的声音,说现在的女孩有很多都是背影杀手,看背影一直都觉得是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但是一看正脸,我的吗呀,吓死十头牛。
蓝渃现在突然变得很敏感,她拉过刘海挡住了眼角的那一个伤疤,内心却涌起一股凄凉。现在的自己,连见人一面都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实在是无法再继续听着身后那两个男青年的谈话,车子还未到自己要下的站,蓝渃就已经推开人群冲了下去。
身后还传来了那两个男人笑话的声音,“丑八怪,先把你脸上的伤疤除去了再出来见人吧!哈哈……”
蓝渃皱着眉头,背对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期间家里面有打来电话,可能是要问高考结束之后怎么还不回家的事情,但是都被蓝渃给摁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敢保证在跟父母说话的过程中,会不会掉眼泪。到时候吓坏了父母,也都没有想好什么理由去解释。
回到学校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已经搬离了学校,宿舍里还有两位室友还在收拾着东西,估计也是快要离开的了。
看到蓝渃走进宿舍,室友惊讶地看着她,“蓝渃,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啊?你看你现在怎么这么落魄?是不是……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蓝渃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故意将自己右侧眼角的伤疤侧过去不让室友发现,“我没事,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呢,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怎么没有出来啊,前几天高考成绩就已经出了啊,你不知道?”室友对蓝渃的后知后觉有些惊讶,但随后看到蓝渃有些暗淡的表情时,就没有敢多问。
“对了,昨天晚上张崇予来找过你,他是全省的文科状元,你知道吗?”
“对啊,好厉害,看来是北大没差了。”
蓝渃听到室友的谈论,连忙问道,“你们谁的电脑我借一下,我查一查我的分数。”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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