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夜晚,下着雪的天空呈现一种耀眼的橘红色,蓝渃这是第一次看到北方的大雪,恍若梦境里常常出现的美好景象。
南方的孩子兴奋地尖叫着,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兴许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雀跃的他们从不知道冷。没有戴上帽子,手套也忘了戴就直接奔进雪地里打雪仗。
蓝渃比他们更加镇定,明明也是第一次见到雪,但或许是刚刚和谢章溢的对话,让自己的心情没办法雀跃起来,反而,有种忧伤的沉闷。
“蓝渃,接着!”刚听到远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在下一刻,脖子上就被雪球击中了,雪花在肩上碎开,顿时肩上的羽绒服星星点点的都是散落的雪花。
抬头一望,杜弘一正笑着朝自己一路小跑过来,“想什么呢,叫你这么多声都不理我,看来还是雪球管用。”
在她面前停下,用手套轻轻地将她身上的雪扫落,再看到她冻得通红的手,杜弘一将手套扯下给她戴上,“这样暖和一点了吧?”
这期间,蓝渃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边带着笑容,一脸的浓情蜜意。
“干嘛,笑这么傻。”杜弘一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觉得哥刚才特帅吧?”
蓝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推了他一把,“你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呢,长城的砖都没有你的脸皮厚。”
“瞧不起我!”杜弘一佯装生气道:“长城的砖能和我的脸皮比?”
“你赢了。”蓝渃笑着径直走在前面,杜弘一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蓝渃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动人,羞涩的样子,也让他喜欢得不行。“谁跟你生气了。”
“蓝渃。”他叫住她。
“嗯?干嘛啊?”
杜弘一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过身子来面对着自己。他的手顺势就拽下了她手上的手套,蓝渃只感觉中指上冰凉的一片,随后抬起手便看到了在中指上闪闪光的一枚戒指,她紧张得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我想了很久,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对方的缺点优点也都了然于心,即使知道你脾气很不好,知道你来例假的时候爱生气……但我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没别的。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我真怕你觉得我很无趣。刚刚我来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和谢章溢走在一起说话,天知道,我有多害怕他把你带走……”
杜弘一第一次在蓝渃面前说这么多。这些他所谓的不知如何表达的情话,在这个时候,却都像是甜蜜的良药,正在将蓝渃内心里的伤口慢慢安抚愈合。
他不知道他现在不知所措的样子有多迷人,他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敢正眼看着蓝渃。以至于他没看到她突然落下的眼泪。
“笨蛋。”蓝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才看着她,看到她眼睛通红的样子,他急忙伸出手替她擦掉眼泪,“别哭啊,别哭……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逼着你。”
“你都把戒指戴在我手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杜弘一,你真的很霸道你知不知道。”蓝渃朝着他手臂的内侧重重地捏去,杜弘一瞬间就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干嘛啊你!”
“我要嫁给你!”蓝渃大声地朝着他喊道,“杜弘一你有没有听见,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那一夜在杜弘一内心的绚烂烟火。就在那一刹那全部绽放了,在光亮中他只看得见蓝渃的脸,她的眼角还流淌着泪珠,她朝着自己大声喊道,我答应嫁给你了!
上帝。你说如果这都不算是我今生中最幸福的时刻,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称为美好的瞬间。
狂喜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兴奋地将蓝渃抱起来,在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她的笑声在耳边萦绕。人生有多少个动人的遇见,又有多少个能称之为心动的人,能遇见你,能与你相爱,便是我今生最大的运气。
“什么!你答应了他的求婚?!”肖艺拿着手机震惊得瞳孔瞬间就瞪圆了,张崇予坐在旁边的靠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装着样子,其实耳朵早就被这边吸引过去了,“是你现在还在上学啊,他就不能等一等啊。”
蓝渃躺在床上,幸福地看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笑着说:“我只是答应了他,让他安心,又没说现在结婚,我要等到毕业工作了,再和他举行婚礼。”
“那他也同意啊?”肖艺羡慕地说道。
“那必须得同意,我说了算。”蓝渃笑嘻嘻地说道。
“好羡慕你们,你有杜弘一这样一个绝世好男人,见好就收啊,别得寸进尺。”
蓝渃笑着翻了个身,说:“我知道,那你呢,你和张崇予现在怎么样啊?”
肖艺看了张崇予一眼,用手捂住手机小声地说道:“他一点都不浪漫,我们圣诞节那天就一起吃了顿麻辣烫,也不知道买朵花送我。”
张崇予侧过脸来瞪着肖艺,“我听到了啊。”
肖艺连忙赔着笑,冲着张崇予摆摆手,“哎呀你干嘛偷听我和蓝渃讲话!”
“那你还在蓝渃面前讲我坏话!”张崇予佯装生气就要过来捏她,肖艺尖叫着躲闪,连忙对着电话说:“蓝渃,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玩,我和崇予带你们一起在北京逛逛,就先这样了啊,啊!张崇予你这个混蛋!蓝渃,我先挂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电话呗挂断了,蓝渃轻笑着将手机摁掉,肖艺和张崇予,这对苦命的鸳鸯,也算是熬到头了吧。
当初接到肖艺的电话说要来北京找张崇予时,蓝渃确实很震惊,也很佩服肖艺的勇气。从小到大,肖艺都是敢爱敢恨的一个人,这点让蓝渃很佩服,也很羡慕。
蓝渃没有阻止肖艺,有些时候人的要疯狂一把,才知道自己一直期待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因为很多时候,不自己亲自去尝试一下,谁劝都没有用,只有她自己去试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后果,都会让她得到一些什么。
幸好张崇予还算是个男人,在见到在雪地里冻得颤抖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恨不起来了,一切选择了重新开始。他和肖艺,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就如同她和杜弘一,不管他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但那些都只是过程,过程怎么哭都行,只要结局是好的。
而这一切的幸福和快,似乎都与谢章溢无关。他只能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灯也没有开,这一个圣诞节,过得未免有些凄凉。
却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谢章溢模索着开了灯,在床底下找到了手机,“喂?”
“谢章溢,是我,你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谢章溢的头脑迅速地清醒过来,他有些惊讶地握住手机,小声地说道:“苏琪,你……?”
“谢天谢地,你还记得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你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又憔悴。
谢章溢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一点了,“我过得很好,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琪扶着电话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身上到处都是伤,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谢章溢,我除了你真的想不到以找谁来帮我了,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谢章溢抓住电话,紧张地问道:“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我在酒吧里工作,惹上了一个黑道的老大,现在他到处在找我,逼着我去卖,要不然我就没命了,我不想做这么堕落的事,求你了谢章溢,你一定要救我!”
“你现在在哪里?”谢章溢连忙走到衣柜前将衣服拽出来,准备打包行李。
“我还在西城的那家酒吧,你来找我吧,快点,谢章溢,你看在苏忱的份上……”
“苏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答应过苏忱要好好照顾你。”谢章溢将电话挂了,连忙将衣服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里,订了最早班回到西城的机票。
他握着手机,心想蓝渃在这个点也已经睡了吧,不能见到她一面再走了。想了想,还是给她了一条短信,“我有急事先回西城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是不是多此一举,也许她都不会再想起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自嘲地笑了笑,谢章溢将手机关机,进入了机场的安检通道。
飞机驶向了南方的那座久别的城市,而谢章溢不知道很久没联系的苏琪到底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到西城又会遇到什么事情。
只是在听到苏琪声音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苏忱,那一个温暖爱笑的大男孩。他曾经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拜托自己要好好照顾苏琪,而自己,却没有做到。
只能试着用现在能做的事情去弥补,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放任苏琪被人伤害而不管不顾。这也许,就是对苏忱最好的交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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