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高中生活
“叮叮……”
早晨,刺耳的闹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可怜的小鸟闹锺被林原伊啪得飞出了几米远,躺在地上挺著尸,继续闹腾,还越发的响亮——
直到半个锺头後,林原伊才揉著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梳洗镜前照了照,镜中的人看上去很颓丧,眼睛无精打采的微睁,眉蹙著,头发杂乱蓬松,还有几根刘海翘了起来,眉宇间,数不尽的沧桑与憔悴。
这个人,是谁?从前那个高傲嚣张的林原伊,哪去了?
其实,林原伊的生活状态,有非常明显的一条分界线,那是两段极端的生活。
父亲去世前,他是贵族小少爷,身边围著数以万计的“朋友”,可谓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父亲去世後,他是街头小乞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落魄不堪。
可以说,原伊曾经的脾气是极其恶劣的。母亲死得早,父亲溺爱他,什麽都宠著他,造成了他任性又嚣张的性格,几乎就挂著“我是皇帝”的脸了。那个时候,大家自然惯著他。只是,世事无常,世态炎凉。
高二末,父亲忽然离世,家庭破产,一系列的变故,使林原伊短短几日,沦落到身无分文,而那些所谓的朋友,只是唯恐不及的避开他,连一句安慰也不肯馈赠。
困苦孤寂的生活,渐渐磨平了他的棱角,只是,每天在镜中看著这样的自己,还是会感到陌生。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想把镜子敲碎,把那张萎靡懦弱的脸撕得粉碎。如果是以前,他确实会这麽做,因为任性妄为,是他的专利。现在,他恨恨的鄙视了下心中的幼稚想法。开始念起“早晨咒语”。
“见到人要微笑,说话要温柔,遇上变态就低头,发脾气是大忌……”
然後,整理了一下头发,拍拍脸,朝镜子笑了笑,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轻声说:“加油,小伊!”即使现在再也没有人喊他小伊,他也会每天对著镜子喊一遍。就好像父亲在世,对他的鼓励。
拎上书包,披上校服,嘴里刁了一块面包,匆匆赶去学校。
校园梧桐树下,一个可爱女生正双手捧著一个便当盒,盒上放有一张心型卡片,不久後,一个高个子男生出现在了视线中。女生低下头,不敢看男生的脸,扭扭捏捏的把便当递给他。男生受宠若惊,赶忙接过,却不知打开,而是呆呆站著,弥漫在惊喜之中。
风吹过,美好的发丝飘扬出青春的味道。
原伊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对男女生相依坐在梧桐树下,他才悄然离去。
同样的风吹过,却把原伊的柔发吹得纷乱,竟吹出几分落寞的味道。
穿梭於人群,却感觉加倍的寂寞。
原伊知道,那是校园里经常出现的表白戏码,代表了一段纯真的感情。其实,他刚从青藤贵族学校转入这所普高时,曾造成一时轰动,每天都会接收各种各样的眼光,还会时不时收到女生或男生的情书,礼物,频繁程度就跟每天要吃饭的频率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虽已落魄,思维还处於小王子向小乞丐过度期间,依旧高傲的不得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果有女生递给他情书,他会当著爱慕者的面,看也不看,直接把情书扔进垃圾桶里。便当什麽之类的,也是如此下场。这不知惹哭了多少女生。
至於男生,他则会气愤得把礼物之类的东西损坏到彻底,高傲的头扬起,骂道:“你他妈脑子没病吧?喜欢男人?还是眼睛有问题?”
其实,原伊曾经暗恋的对象就是一个男人。只是,他对不喜欢的人,从来都口不择言。於是,永远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孤独的背影。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羡慕起同学们的友情,同学们的爱情。
如今,这些对他来说,已成了奢侈。当他无法忍受寂寞的滋味,放低姿态时,却没人愿意理他了,见到他,总是一副惊恐模样。
推门走进班级的霎那,还是有许多人惯性的往门的方向看,见到是林原伊後,赶忙低头,整齐的不得了。即使已习惯,原伊心中仍泛著苦涩。
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秃顶老头架著一副边框眼镜,手交叉在背後,在教室中来回踱步,准备随时回答同学们的疑问。此刻,同学们的脸,被磨具刻出了同一种表情。整个班级,都被笼罩在一层神圣的学习氛围中。
原伊低著头,悄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书籍,埋头啃了起来,嘴里不断流泻出几句英文句子。
这,就是他在这所普高一年以来的惯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