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
早晨,阳光射进屋子,几束光洒在相拥而眠的少年的睡颜上,映出一个个光斑,调皮可爱的移动,和谐美好——
叶非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瞬征愣,惊讶自己竟没有任何防备的睡著了。温柔望一眼身旁的少年,起身,跑到厨房,忙活起来。打开冰箱时,他是有犹豫的,在牛女乃和番茄汁间做了番激烈的斗争,最後还是选择了牛女乃。
因为他看得出,原伊不爱喝番茄汁。其实,他也不怎麽喜欢番茄汁的味道,只是喜欢它的颜色罢了,像及了鲜血的颜色。
然後拿了个鸡蛋,放进锅里,煮了起来。虽然原伊比较爱吃荷包蛋,但叶非觉得,那对他的胃不好。当然,如果是原伊准备早餐的话,他一定不高兴花时间弄鸡蛋,不管是荷包蛋还是白煮蛋。
然後,他又开始制作起简易三明治,土司中夹了番茄,生菜,火腿,很快,一顿丰盛的早餐制作完毕了。叶非用保鲜膜把早餐包好,在旁边留了张纸条:高考加油。
小鸟闹锺叽叽喳喳乱叫,依旧被原伊扔了出去。叶非无奈摇摇头,专注望了原伊一会儿,转身离去。
一座奢侈华美的哥特式公寓,挺立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周身围绕著大小各异的喷水池,水珠沿著特定的轨迹,喷洒而出,再优雅落下,阳光照射中,呈现温馨剔透的色泽。
公寓内,以天蓝色为主色调,每一件家居摆设的颜色,都秉承色调的搭配,可见主人的用心。四处可见小鸟的掠影。玻璃橱内,摆放了形态各异的小鸟水晶,光是望一眼那剔透的色泽,就知价值不菲。小鸟风铃,随著偶尔的一阵风,发出清脆的叮当鸣叫,回荡在整个客厅。
这曾经是原伊的家。只是,现在却成了叶非的家。叶非有许多公寓,但家,却只有一个。
此刻,公寓正门口,正蹲坐著一个清丽少年,双手抱膝,淡绿色的眼眸散发魅人的光,静静注视著公寓的新主人,叶非。
“你怎麽在这?”缓慢的语调,没有起伏。却格外冷森,好似来自地狱的末日审判。叶非眯起眼睛,死亡气息弥散在空气中,眼睛里,早已血红一片。
这个少年不该胆大妄为,踏足这里。他闭眼,强压下自己嗜血的冲动。
很明显,此少年是他众多□关系中的一个,也可以说是最出众的一个,因为他有极其美丽的容貌。隐约记得,几天前,少年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他当然没有拒绝。
叶非记得少年的独特容貌,却记不得少年的名字,有太多的男孩上过他的床。他从不会压抑自己的**,也不会劳烦自己记住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清丽少年彬彬有礼的起身,问出这样的话,却不夹杂娇柔撒娇或抱怨的意思,只是纯粹的疑问。
“我记得你的身体。”一本正经的陈述语气。
“我是利修。”少年迟疑开口道,“老板真的,不记得利修了吗?”面对嗜血残忍的叶非,丝毫没有胆怯,好看的眼睛泛著流光,很美,只是叶非无暇欣赏,他不耐的皱眉。
利修自然看出了叶非的不耐,匆忙道:“是一位叫作夏勒的客人告诉我公寓入口的密码。”
公寓入口仍保留了原伊曾经使用的密码,所以夏勒也是知晓的,甚至,他曾是这里的常客。
“夏勒?”叶非把这两个字吐的很重。
从容的面容渐渐瓦解。夏勒,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细小而尖锐。
“是的。”利修走近叶非,凝视他俊美的脸,迷恋的目光一闪而逝,依旧彬彬有礼开口,“我现在是红心首席调酒师,我来这里找老板,是因为老板好久没有来红心了。”
原伊不在,叶非自然不会去那里。
“那麽,你想说什麽?”叶非勾起笑容。叶非的笑,绝对不代表笑容的本意。
利修望著叶非,有些出神,很快恢复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鸟水晶石挂坠,递给叶非,道:“这是夏勒客人让我还给林的,据说是林曾经送给夏勒客人的礼物。林最近都不在,我只好交给老板。夏勒客人似乎和林的关系不错!”
小鸟水晶石挂坠的颜色通透,似乎不该为人间所拥有。水晶石中央,刻著“伊”字。
叶非知道,这是原伊的母亲留给原伊的遗物,不知何故,送给了夏勒。而夏勒也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
“夏勒客人还让我转告老板一句话,他说,他绝对不会放弃林。”
说完,利修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猛然骤降。那是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叶非的眼睛,红的耀眼,漂亮邪媚的脸扭曲起来。
他猝不及防夺过利修手中的小鸟水晶石,然後,手掐住了利修的脖子,渐渐紧缩,嘴角勾起只属於恶魔的笑容:“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後果吗?”
利修没有丝毫挣扎,只是定定的望著叶非,脸因窒息而微微变形,隐约透出丝丝哀怨,最终,叶非还是松手了。
因为,他要做一个好人,没有血腥的好人。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约束。况且,夏勒那个笨蛋,凭什麽和他争小伊!
利修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他努力抬头,似乎还想说些什麽,只是,留给他的是大门缓缓闭合的一幕。
叶非不知道,身後忽然飘起一阵诡异的风,利修的身影随著风消失在原地。邪魅的笑容,却悬浮於整个空间,久久消散不去。
穿过草坪,进入公寓内,好像置身於蓝天白云,小鸟低空飞舞,每一次回到这里,叶非都会出现幻觉。
时光倒退,浮影乍现。
小小的叶非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麽人,静静望著门,好像要把门望眼欲穿。
然後,同样小小的原伊,被父亲牵著小手,推开门,见到叶非的瞬间,立马眯起眼睛,咧嘴,春意盎然的笑意撒满屋子:“小叶,我回来了,你看,我病都好了。”
叶非一副冷然,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隐藏了喜悦。
“小叶,小叶,你一点也不想我吗?”原伊追在他的身後,大声控诉。
当原伊踏入叶非房间的那一刻,停步,大眼睛一眨不眨,清晰的映出了绚烂的色彩。床上,地上,架子上,到处摆满了颜色缤纷的卡通片。叶非手中正握著一部,低著头,认真观察,就像在观察古生物。小鸟水晶在玻璃橱里,眨著眼。
天,在自己住院的那几天里,叶非的房间被改造的焕然一新了!眼眸顿时闪现惊喜。
“小叶,谢谢你。”原伊把叶非扑倒在床上,压的叶非脸绯红,冰冷魅惑的脸蛋多了份真实和普通。
“我只是怕你再去自杀。”叶非冰冷的别过脸。
“我说了不是自杀!”原伊扬起脸,习惯性地发脾气,把叶非手中的片子扔了出去,冲动过後,又一幅小媳妇模样,轻声呼唤,“小叶,我不是故意的。”
他立马把那部卡通片拣起来,是他最爱的3d版夹菲猫,壳子碎裂了。
“小夹碎了!”大眼睛垂落,可怜兮兮。
叶非看著失落的原伊,竟宠腻的弯了弯嘴角。这个笨蛋!幸好他买了许许多多,随便他怎麽摔都没关系。
原伊住院的那段日子,叶非天天往碟片小店跑,每次都会捧一堆动画片回家,这直接导致他的房间堆满了卡通片。
叶非热爱绘画。他绘画的时候很专注,甚至有些偏执。可是,那段时间,他第一次出现了心神不宁。提著笔,总是时不时望向窗外,期待原伊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因为,心中有了牵挂。
十年了。他仍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场景,原伊每一句无用的唠叨。
叶非走入原伊的房间,里面还遗留著许多卡通片。可是,却不是叶非买的,同样的摆设装潢,却不是同一个的房子。
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翻开一本本子,是原伊抄的笔记,本子中夹了一条纸条,上面写著高考注意事项,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透著原伊独有的味道。
原伊喋喋不休的声音再次环绕於耳边。
“别忘了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橡皮,收音机,考试的时候要仔细,多检查几遍,千万不要提早交卷……”
本子里还夹著一张写著“陈希”的准考证。准考证上映著一张普通到被人遗忘的脸。可是,那却是叶非真心羡慕的面目。
看著准考证,嘴角都在颤动。今天要去高考吗?和普通人一样,紧张的走在命运十字路口,虔诚的对待一张小小的考卷?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使,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他却期待那种和原伊共同奋斗的感觉。
出门前,他掏出怀里那块小鸟水晶石,温柔凝视片刻,便用细链窜起,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叶非,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校园门口。满满的堵著人。几百个教室内,密密麻麻的坐著考生。这是德萨学院独立设置的考场,氛围凝重。
考生们神情肃穆的答著试卷。叶非也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一手转著笔,一手撑下颚,苦思冥想。
嗜血的叶非,正和普通人一样,参加高考。
原伊的父亲曾经说过,叶非和原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叶非,你们是两条平行线,小伊太善良,你太嗜血。你只是他的幻想。有一天,当他发现了一切,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十年过去了,十年前那些话却一直扎根於心底深处,腐蚀著心脏,和那来之不易的幸福。
曾经,有个叫小叶的男孩,走进过原伊的生命。男孩会很认真的陪他看动画片,问他那只滑稽蠢肥猫扭阿扭的在干什麽。
叶非和原伊的过去,也夹杂过鲜血与痛苦。初见时,叶非从未停止的想要毁掉原伊。是什麽改变了叶非?也许是原伊的笑容,也许是时间的积淀。只是,不论好的坏的,原伊都不记得了,只有叶非一个人,铭记於心。
是啊,那些,小伊都忘了,原伊的父亲也死了,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只要努力,就会改变的,包括灵魂。
叶非一直坚信,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考卷上,开始认真地答题。
原伊也正和自己一样,做著同样的考卷吧,这道题,教过他,恩,这道题,也教过他。那个笨蛋,一定开心坏了!
布满血腥的眼睛,含著笑意。只要想到正和原伊做著同样的事情,就会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