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宫中不得嫁娶、招选宫女，还未出嫁的含山，汝阳两位公主便招臣女入宫侍读，两位公主都与我年纪相仿，因汝阳公主的母亲是惠妃娘娘，与徐家渊源甚笃，所以便让我进宫伴读汝阳公主。
记得第一次进入皇宫红瓦院墙，长兄叮嘱我勿要多言，做好自己本分，四哥却常常说汝阳公主与含山公主情同姐妹，私交甚笃，含山公主母亲为朝鲜氏，故不甚于宫中各嫔来往，甚少是非，不若跟随含山公主较为妥当，但已经定下来的规矩倒是不便更改。
惠妃娘娘原识得我，便招贴身内侍：“唤汝阳回来吧。”
我在玉清宫丹犀黄盖下侧身侍立，等待汝阳公主回宫，惠妃娘娘不再做声，只是起身拿那攀龙附凤的黄铜香鼎不停熏染自己的袖笼，大殿内一片寂静，不久便远远响起女儿家娇俏的笑声，情知公主进殿，我连忙跪拜下去，却听得身前道：“抬起头来，你是小锦？”
我抬起头，眼前竟是两个凤钗头銮一模一样的女子，问我话的略略在身前，满是活波俊俏，微微靠后的沉静无言，脸色苍白，也是静静笑着。
我略略点头，听见惠妃道：“又去哪里顽皮，含山性格安静，你莫要带坏她才是。”
那伶俐活波的女子转头道：“母妃太过偏心，我就是顽皮，含山就安静，找一个女书生来，是想困住我吧。”
惠妃走下丹犀，将我扶起，道：“这是你桂哥哥的小姨，虽不比徐王妃‘诸生’之名，却是聪明伶俐的。”然后转身对我道：“你需得好好跟随公主，若是纵这一起玩，我可不依。”
我连忙低下头去称是，却听汝阳公主道：“母亲，为何含山没有女伴？我不想要女伴，不如把小锦给了她”
惠妃没料到汝阳公主会来这一招，顿了顿，道：“父皇已经如此安排，你倒是如何更改？”
汝阳从身后将含山推到我面前：“我是个坐不住的，不如你跟了含山妹妹，她最喜欢舞文弄墨，想必是对你的胃口。”
我大为窘迫，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内侍来报：“皇太孙殿下前来请安。”
惠妃有些无奈看了看我，然后回身坐于塌上，汝阳和含山退避一旁，我便跟着她们也避了，朱允炆想惠妃请了安，转身又向二位公主行了礼，道：“汝阳小姑姑可是在发脾气？”
汝阳连忙笑道：“太孙殿下，你瞧瞧小锦可好？”
朱允炆回身微微看我，笑向我致意，我连忙又跪拜下去，心中默念膝盖生痛，他没有让我免礼，而是接着汝阳公主的话由，“小锦妹妹是好的，只是听闻惠妃娘娘请了来将你伴读，怎么又要给含山小姑姑？”
我听见含山公主小声嗫嚅道：“我原是不用，汝阳妹妹万不可如此。”
朱允炆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汝阳道：“给了含山也好，只是惠妃娘娘如何，小锦妹妹又如何呢？”
惠妃见状忙道：“汝阳还小，性子也不沉静，小锦跟了她，想必也是规劝不动的，我本意也是将小锦给含山作伴，殿下如此，更是好了。”
我愣了愣，也只好低下头去，“但凭殿下做主。”
朱允炆笑道：“那你就好好跟着含山姑姑去吧。”
我起身，转头看含山梨花带雨的双眸，忽然有些怜惜起来，倒是四哥算的准，我竟还是跟着含山公主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进宫伴读公主不过是一个幌子，地位尊崇，母家势大的公主会从姻亲家选出女子，作为进身之阶进入皇宫，得承天颜或是襟连皇子，从而巩固皇亲血脉，含山公主母亲韩妃是外族人氏，在宫中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得到公主侍书的资格，含山公主必是认为我不愿意跟随她，怕沾惹不必要的麻烦，故一再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