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照那寒风的方子开一些药来,暖身也好,若是四哥问起病期,就告他,至少要一旬才好得完全,不能出阁受了风寒。”我在里间,早就想好了托词。
姜医师无可奈何,我与二姐小时经常托病前去白鹭洲玩耍,他为人正直,可就是奈何小丫头不得,每每总是得逞,后来若诊脉无事,他便开那补身益气的方子与我等,算是交差。
姜医师退到外隔间,半响方子开过了,清脂拿来让我过目,粗粗一看,那单上尽列:麻黄一钱,苍耳子二钱,生姜一两,荆芥二钱,细辛二钱,防风二钱,白芷一钱,刺榆半钱,紫苏叶二钱,辛夷一钱;不禁道“那苍耳子多多弄些来,二钱够得什么。”
清脂轻笑,姜医师摇头道:“三小姐莫要顽皮,这个时节,白鹭洲正是水草丰美,惊扰它们做什么?”
我只是笑,看着他无奈退下,又听见四哥与他对谈,不禁好笑,清脂连忙同我道:“三小姐托病不出,我等可是要被夫人换去干活的,不如也一同说病了吧。”
“你要是病了,估计夫人就要将你轰出去了,你不是早早盼着省亲,怕记得哭呢。”我的心中舒心很多,拿她打趣,清脂只是笑笑,然后上前将我扶起,“小姐就不好奇吗?代王殿下我等也算是见过,倒是燕王殿下,我等都没有见过呢。”
“有什么可好奇,别人的夫君而已。”我转过身去,坐在竹塌之上,细细练我的女红。
直到晚上,玲珑才带了小丫头们回来,洗手服侍我食过晚膳,便着手去熬那药盅,清脂情知她累,便替了她下去,我寻清脂不见,“清脂又拿了苍耳跑了,说好的半斤苍耳,好供我去抓那白鹭,想来是没了。”
“小姐又骗药?”玲珑有些无奈。
“什么叫骗药?我家的银钱,怎么就骗药?不过是想玩一会,等进宫之后,恐怕再也没得玩了。”我有些郁闷,却听玲珑道:“听说小姐跟了含山公主,恐怕国丧之后,小姐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今日国公爷还在于夫人讲谈,小姐入得宫去,看来这婚事,是皇上做主了。”
我听着刺耳,转过身去,“管他谁做主,大哥也操太多心,还是好好把长姐的事办妥吧。”
玲珑见我心情不佳,也不再多言,默默前来帮我换洗,服侍我睡下。
秋日的东园天凉如水,我翻来覆去,却辗转难眠,听得玲珑也是没有安稳睡去,便道:“玲珑,你上来吧,”
玲珑起身,从侧面塌上抱了锦被,侧卧在我身边:“锦小姐还未睡去?”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半月后要入宫,却是无法入睡呢。”我喃喃道。
“今日在府中忙上忙下,感叹夫人真是不易,小姐今后出阁,怕也是王侯将相的府中,到时候操持一整个府邸,不知道要如何忙累,大小姐自是样样俱到,也深得殿下敬爱,可如今这情势,似乎如此纷杂。”玲珑暗暗叹气,玲珑是我府中异于众位丫头的所在,她本是母亲谢家管家的女儿,谢家被皇上阖府尽剿,她逃过一劫,母亲将她换出府来,细细教认字识书,本意欲给二哥做侧室,谁知二哥病逝,她却不愿再出嫁,请了母亲,愿跟随服侍我,我深知她并非无情无念,只是跟随我多年,将她的心血,都付诸了我,如今年长二十又二,却是无法嫁得人去了。
“玲珑姐姐,若是二哥还在,你可还会嫁给他?”我侧卧望她,不禁问出了口。
她长长叹气:“小姐参禅悟道,也知这世上没有若是,玲珑不愿嫁娶,只望小姐有个好归宿。”
“你有扯我来做什么”我翻过身去,不想理会。
“少国公顾念得很对,若是跟了汝阳公主,怕是跟大小姐一样,又能嫁得一位适龄的皇子,若是跟着含山公主,怕是服侍两年,终究还将回府,如今,小姐跟了含山公主,也是缘分吧。”她在我身后默默说。
我心中暗想,若是如此,倒还好了,我就陪灯念佛去。
中药方子,其实也是一个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