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瑞眼中的迟疑终是化成了放手一搏的坚定,又朝那木偶般的苍白女子深深望了一眼,轻缓道:“即如此,你们就把茹妃带回熔王府去吧。依熔王妃所说,朕会加派大内高手暗中保卫熔王府。”
眸色渐缓,微微笑着朝芾游道:“芾神医,治疗方面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需要人手还是需要什么珍奇药材仅管跟朕开口。要知道,你做的这件事,并非是一人之事,而是对整个大齐,对千千万万大齐子民都是生死相关的大事。”
芾游垂沉然道:“请皇上放心。草民必定竭尽所能,用尽浑身解术也要尽力将茹妃娘娘的病治好!”
“这样朕便放心了。等会朕会派人将茹妃送至你们的马车上,这样一来也好掩人耳目。免得被多心之人现。”
上官清瑞微微含笑,朝云小优道。
“是!父皇!”云小优摆出难得的乖巧架势,显得有些狗腿。
上官清瑞莞尔一笑,暗赞这孩子的懂事。
在上官清瑞的安排和保护下,云小优带着茹妃安全抵达熔王府。
到了熔王府也算松了口气,至少不必再担心她会被人劫走了。
但是一直暗藏的情绪也显露了出来。
茹妃被安排在云小优所居的院落里,以方便照顾。
看着茹妃已然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又如同在冷宫中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妆台前。
看着那般情形的茹妃,芾游便转身欲走。
云小优将他一把扯住,带着几分担忧问道:“你真的没有十分的把握把她治好?”
其实在宫里,她就早想问,只是因为怕上官清瑞本就低沉的心情更加阴郁,所以也就只好忍着。
天知道,她能忍到现在,有多么多么的难受。
芾游微微勾唇,笑望着她:“王妃真想知道么?”
云小优一双眸子紧盯着他,重重地点头。
废话,不想知道问你干嘛?
芾神医却是笑得加更灿烂,邪眸一转,轻声笑道:“那么想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啊?”云小优一张小嘴瞬间能塞下一枚鸡蛋,小脑瓜飞快地转动着。
想知道反而不说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
她这边正想着,芾游已然最后瞥了茹妃一眼,负手悠哉游哉地离她而去了。
“喂!姓芾的,你什么意思?到底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
终于忍无可忍的云小优哪还顾忌她王妃的形象,扯开嗓子便大叫道。
见前面那人半分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只得放开两条小细腿追了上去。
那已然高高鼓起的肚子,在她快速行走之间,就犹如一只世球般左右晃动着。
有那么几分滑稽之感。
终于从抄到芾游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云小优半分不带气喘地叉腰傲骄道:“怎么样?还是跑不过本王妃吧?”
那洋洋自得的神色,就好像她各方面都比他强一样。
芾游轻轻擦了下冷汗,唇角轻抽了两下才道:“王妃若想知道,能不能找个无人之地。”
“啊?”云小优不解地大叫,一双眸子诧异地睁大了许多。
他说要找个无人之地?他想干什么?
惊然看着他,眼底便多出了几分戒备。
虽然她不如某些人那样美得就不像人,可她的美丽在熔王府里还是能数一数二的吧。
当然她若敢说第二,有哪个府里的女子敢说第一?
看着她已然把他当成狼看的眼色,芾游的眼角眉梢都跟着狠狠抽搐起来。
“王妃啊,您若担心某些事,那我便坐实了它,可好?”
言语带笑,眉目间也染上了几分邪肆之色。
笑睨着她,便朝她又稍稍靠近了一些。
本就只有一步的距离,这下更是近在咫尺。
这样时候,不趁熔王不在逗逗她,怎对得起自己?
“你站住!”云小优大声地喊了一声,想要把他震住。
但是某女侠的动作向来比语言要快得多。
声还在,一只粉拳已然落在了某神医的俊脸上。
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芾游的一张脸上已印了一片红的印迹。
而且一只左眼下半部分已有变成熊猫之势。
听到云小优的叫声急速赶来的丹萤正望见她家主子痛打芾神医这百年难见的一幕。
小丫头惊地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大叫,而是及时地掩住了小嘴。
这样情形,她虽然也惊奇,但是她家主子本就是先动手再动口所,所以早就习惯了。
“王妃啊,我招您惹您了?您非要毁我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容?”
芾游捂着脸和眼委屈至极地控诉着某女。
“我说要找无人之地说话,不过是怕隔墙有耳,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你,你竟然就……”
痛得呲牙裂嘴的芾游轻轻拿开手,往自己的手心看了下,还好,没有血。
他可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若是留下疤痕什么的,那会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叫他以后可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那个,那个……”云女侠终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有些讪讪地朝他拼命努力地僵硬地笑着。
但是那个笑看在丹萤丫头的眼里,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芾神医,让丹萤去给您敷点药吗?伤得不重,很快就会好的。”
丹萤跟着云小优收拾残局,很是和气地过去扶了芾游的手臂。
芾游无声地摇了摇头,将手拿开道:“不必了。我房中最不缺的就是药,我自己去擦就好了。”
说着,便一脸愁苦地离开了云小优和丹萤。
“喂!那件事,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啊?”看他走出很远,云小优才想起来,扯着脖子扬声问道。
芾游却是边走边朝后摆了摆手。
“他什么意思啊?”云小优站在原地,习惯地抚着肚子,一脸的不解。
丹萤轻轻走过去扶了她,无力道:“人家当然是不想说了。您都把人打了,他哪还有心情告诉你?”
说完才反应过来,讶然问道:“主子您想问他什么?”
云小优脸上现出一抹调皮笑意:“想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说完,便心情大好地负了手朝芾游的方向而去了。
留下原地一脸不解的丹萤,苦着一张脸,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头绪来。
最后也只能跟着她家主子,一道朝某受伤男子的房中而去。
古时男女素来要避嫌,但是她家主子却很少顾忌那些繁缛节,一向以江湖儿女自居。
就如此刻,她便看着她家主子脸不红气不喘地直入芾游的房间,连门都没有敲一下。
无力地抽了抽唇角,若是熔王在,脸色会不会变黑呢?倒是真叫人期待。
此时的芾游正在往脸上抹着一些近乎透明的药液,那些汁液涂在脸上竟不会显出半点颜色,倒是真叫人觉得稀奇。
云小优大摇大摆走上前去,脚步还没有在他所坐的桌边停稳,小手已然伸去将他放在桌上的装药液的瓶子拿到了手里。
芾游似乎早就想到这位非常寻常的王妃会跟过来,便是抬眸看了看她,继续轻揉自己抹了药液的脸。
“咦!好香啊!”云小优惊喜地朝丹萤笑道,像是见了宝贝一般。
“真的吗?”丹萤也露出看稀罕之色,“如今咱们常用的药膏要么是黑的,要么是青的,抹上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药是透明的,当真是稀奇。而且这样的香味就像胭脂香粉的味道,当真是稀罕物件。”
云小优此时才将眸子落在芾游脸上:“芾神医啊,你这药能不能送给我啊?”
芾游眸光淡淡一瞥:“王妃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这么好的药当然要留着,以后受了伤就能用啦!”云小优说得一脸兴奋,仿佛连受伤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丹萤和芾游的眼角同时抽搐起来,这样的王妃,谁见过啊?
但是念在她那么喜他新研制出的药的份上,他只能割爱把药送她了。
云小优像得了宝贝一般将药瓶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他追他而来的目的。
“茹妃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现在就我三个,可以说了吧?”
一**坐在芾游对面的云小优大喇喇问道,好像还没忘了她被他戏弄之事。
已然收拾好伤处的芾游望向她,面色沉肃:“其实茹妃她,没有疯。”
“什么?”云小优惊得大叫,叫完之后才赶紧捂住了嘴巴,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才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面前的男子虽然面容被毁,十分狼狈丑陋,但他眼中的郑重神色她却还是看得出的。
“她没有病,那你为什么要在父皇面前说她有病?你这不是欺君之罪么?”
云小优不仅担忧茹妃,也为芾游担着几分害怕。
芾游浅浅勾唇而笑:“王妃不必担心。此事只要不传到皇上耳中,便没事。”
云小优急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一脸的无奈和不解:“她明明没病,你却偏偏说她有病,你说你图什么呀?”
芾游笑意更深:“当然是图能把她的病治好。”
这回云小优和丹萤都是一脸惊诧地睁大双眸看向他,那神色,分明有着几分看蛇精病的样子。
一会说茹妃有病,一会又说她没病。可说了她没病吧,又在这里说要治她!
云小优恨不得上去一个巴掌把他抽醒:人家都没病了,你还怎么治人家!蛇精病!
看着主仆二人的神色,芾游更是笑得灿烂:“我说治好她的病,乃是治好她的心病。”
话到此处,才将他心中所想侃侃道来。
茹妃装疯,不过是因为当年之事心中苦闷。
当年之事,必是她一个沉重的心结,若是将这心结打开,便是治好了她的心病。
而且只要将这心结打开,说服岑晟夜退兵之事就有了希望。
解开茹妃心结不是易事,也可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甚至他们都没有这十足的把握。
只有将她留在府里,做足充分的思想工作,她才有完全解开心结的可能。
这才是他坚持要把茹妃带回府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