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傍晚,襄阳公主的陪嫁嬷嬷、丫头经过近一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蓟北。
从接到圣旨时起,李子厚便没有修建公主府的打算,许莹然现在还记得他森森的语气:“一个便宜的公主,我大燕子民的血汗,她还无福消受!”
没有公主府,襄阳公主的陪嫁被安排在蓟北城如归客栈。
既是客栈,那么就是以方便行人为宗旨,因而如归客栈建在城西城门口不远,从客栈到城中央的蓟北侯府的路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公主的嬷嬷们见进城没多久就停了车,不由得纷纷猜测。这些人算盘倒是打得好,还以为自己就是不住在蓟北侯府,也该住在侯府的别院,可是当她们撩开帘子,看见红彤彤的如归客栈四个大字时,着实是亮瞎了那双双铝钛合金的狗眼。
“……夫人,那些嬷嬷愣了半晌,而后齐声大哭,如同市井泼妇一般,看得周围百姓一愣一愣的。”小四弯着腰,站在许莹然身前,如同讲故事一般把客栈外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李子厚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张白色折子,小四话音一路,他耳朵动了动,将目光收回折子上。
许莹然虽然在认真听小四说话,却也时刻注意着李子厚的动作,见他手中的东西拿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换一本,不由得偷笑。
但是如归客栈在蓟北城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可是,客栈毕竟是客栈,让襄阳公主的陪嫁住客栈,这如论怎么解释都有些打脸的意思。
她有些不解,她可是还记得李子厚第一次进咸安的情景,那时候他上京迎娶十三公主,按理对待大唐应该还有些忌惮,那现在他敢这么做。是已经无所畏惧了?
“子厚……”许莹然话音未落,李子厚却拿着手中的折子,冲屋内的青禾和小四摆摆手。
“然然可是想问我为何这么大胆狂妄,敢给大唐公主没脸?”李子厚走到许莹然身边。坐在楠木雕花贵妃榻上。
许莹然点点头,“莫不是西北那边……”
虽然李子厚很少和许莹然说起公事,但他却从没刻意隐瞒过。
凭着许莹然的聪慧,她既然能从一副小小的西北地势全域图就能隐隐模到大燕未来计划的边角,那么她从百里带回来的信息,推测到西北的局势一点也不奇怪。
“西北那边已经没有问题,有海械所调兵十万已经全部抵达伊斯国,甲南等人对西北的地势也已经莫得一清二楚,然然,我们时机就要到了。”他将手中的折子递给许莹然。两眼迸发的神彩如同夺目的眼光。
“你有陈娴的消息吗?”虽然不是个个穿越女都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可是不知为何,许莹然心中有些许直觉告诉她,陈娴是个变数,她绝不简单。
陈娴。能制造火药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同样,李子厚也在感慨,他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真是命大,不仅一个人到了申城,更是将新式火药配方献了出去,得到了中州大将陈远山的赏识。现在,她是陈远山的贵妾。”
中州乃是九州月复地,十省通衢,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陈远山跟死大唐位数不多的一员猛将,这两人在一起,那真可谓是强强联合。
这么说来。到时子厚攻到中州,必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许莹然心中一紧,难道她们两个穿越女的对决,要以这两个男人为胜负?
答案是到底是什么,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得而知。世间最痛苦的事儿莫过于此。
自从知道这件事,许莹然整天都有些闷闷不乐。开始时她还在李子厚面前表现得很正常,只有和青禾在一起时,才会一个人发呆。
可是时间越往后,她到是连装给李子厚看,不让他担心的心思都没有了,无论白天晚上,她都是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子厚早在许莹然不对劲的第二天就察觉了,后来见许莹然越来越不对劲,便开口询问了她。
听到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李子厚有些好笑,别说她是个制造火药的女人,她就是个敢和他争天下的男人,他也不怕!
李子厚的强势,自信,让许莹然豁然开朗,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就算是再强大的对手,她也能打败。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就是说的这个,为此,她不由得一扫过去的阴霾。
时间在许莹然的纠结中匆匆而过,转眼来到了十月初一。
初一,该是许莹然去恭谦院请安的日子,上月十五有了许莹然的故意曲解之后,反正全大燕都知道了老夫人不然许莹然请安的事儿。
可是,婆母不让请安,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媳就能不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于是,初一这天六点,许莹然便默默的站在了恭谦院小角门的墙脚。就是有人请她进院,她也死赖在墙脚,不动如山。
青禾跟在许莹然身后,脸上摆在一副死了爹娘的凄惨表情。
她心里时刻记着许莹然的话呢,姑娘说了:“再过些日子就该下大雪了,在大雪天里演苦肉计的是傻瓜,趁着现在天气还好,我们要使劲的泼老夫人狗血,泼到老夫人名声臭了,到时候冬天不来请安,人家还会说老夫人不好。流言什么的,最是能杀人于无形了。”
在蓟北侯府里,有了太多老夫人打压新夫人的传闻,以至于现在恭谦院外来来往往的仆人见到这场景都心有戚戚。
脑袋不聪明的新夫人什么的,真是太可怜了,她活着就是在像世人证明,什么叫做悲剧!
从早上六点站到上午十点,整整四个小时,许莹然如同猴子一般被众人观看。
这次,许莹然没有让人悄悄向外散播消息,但是,老夫人不然新夫人请安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果然!
听到这个消息,许莹然挑眉,有些得意。
最近一波又一波的乱七八糟的消息,撩拨了死水一般的侯府众奴仆蠢蠢欲动的心,现在,蓟北侯府的水也开始混了。
蓟北城里关于蓟北侯府的话题从来就没断过,古代的生活没有报纸、电视,可以说侯府的扒八卦现在已经成了蓟北的一到风景。
府外流言纷纷,恭谦院内却是寒风凛凛。
“老夫人,夫人说了,你不想见到她,她作为一个有孝心的儿媳,当然出现在你跟前,所以她……”兰嬷嬷说完,嘴角抽了抽,腰弯得跟下去,简直不敢直视李杨氏喷火的双眼。
“好,好,我是多久没有遇到对手了,现在竟然被一个傻瓜骗的团团转!那我现在就去请她,却给她磕头赔罪,我倒要看看,这个傻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李杨氏蹭的起身,怒气冲冲大步往外走。
晚秋见状,立马跟上去,轻拍着她的背:“娘,你何必动气,就这么一个傻子何劳你亲自动手,我看蓟北刺史家的周夫人也该来了,到时候被外人看到,我们侯府的脸往哪儿放,这样好了,我去见见夫人,你回去歇着吧,可别气坏了身子。”
话毕,晚秋冲兰嬷嬷点点头,兰嬷嬷会意,小意的扶住李杨氏的右手,轻轻的劝解。
李杨氏尽管名义上是个妾,可是她前被老蓟北侯宠了几十年,老侯爷死后,又在蓟北侯府当了那么些年的女主人,现在养尊处优的她哪里还能抹得下面子。她说的那些话不过生一时之气,月兑口而出,现在晚秋给了她台阶下,她也乐得下这个台!
“既然如此,好好个许莹然一个教训,还有周夫人,你顺便帮我接待一下,我气得头晕,谁也不想见!”李杨氏一边扶额一边交代,说完她扶着兰嬷嬷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内室而去,那模样仿佛身后有狗在撵似的。
狮子老了!
晚秋盯着李杨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晦暗的目光流露出丝丝鄙夷。
“帛锦我交代的东西准备好,我们的客人就要来了。”带看不见李杨氏的身影,晚秋才回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神色倨傲的丫头说。
帛锦是紫兰被陈娴炸死后,李杨氏重新安排的在去晚秋身边的丫头。才来不久,因而还有着在李杨氏身边养成的狗眼看人低的习惯。即便这个人是蓟北侯的姨娘,老夫人的亲侄女,也没能让她放在眼里。
“姨娘,这样真的好?我看我还是去问问老夫人好了。”帛锦转身欲走,不留一点情面。
“帛锦,别忘了娘可说了,谁也不想见!”晚秋根本就不在看身后的人一样,甩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往院门而去。
帛锦想想晚秋的话,咬咬牙,一脸不满的去准备晚秋要的东西。
晚秋出门的时机刚刚好,周夫人几乎就在她跨出门槛的瞬间,出现在院外的小道上。
请了周夫人,她也一同请了像木头桩子一样的许莹然。而且她说的是陪客,也不是请安。
许莹然不清楚晚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傻乎乎的跟在大家身后进了恭谦院。
周夫人见笑得有些瓜兮兮的蓟北侯夫人,不由得有些纳闷,她在沈家别院但全幅人的时候,夫人的气质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