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突然听到哈二的声音,或许是被吓到了,竟“汪汪”地哭出声来。哈二没料到自己会将这女子吓哭,声音柔和起来:“你是哪个嘛?你只要跟我说了,我就拉你起来。”这女子非但没有告诉哈二,反倒哭得更加厉害。这下,哈二实在模不着头脑了,只好安慰道:“算了,你不说也罢。来,我先拉你起来,把手伸给我。”说着,哈二先将自己的手递向女子,上身往稻田倾斜。
全身伏倒在稻田中的女子忽然侧过身,自身子底下抓起一团黏糊糊的泥巴扔向哈二,边扔边骂:“要你管,我死了就好了!”哈二猝不及防,那团黏糊糊的泥巴“啪”地全部糊在脸上,泥腥味狠狠地钻进鼻子,连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哈二正待要发火,猛然记起这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仔细回想,竟是洛表寨彝幺妹的声音。他慌忙抹一把脸上的泥巴,双脚踩进田中,奋力抱起彝幺妹,柔声道:“幺妹,我又不晓得是你。你看这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
彝幺妹却并不安静地任哈二抱起,她双手乱抓、双脚乱踢,将哈二也一并扑倒在稻子上,还一边不住地埋怨道:“你当然不晓得是我!你当然不记得还有我这个结了亲的婆娘!”哈二站稳了身子,伸手捉住彝幺妹的手,艰难地将她从稀泥中拉起来,再弯腰下去,一把将她抱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底爬上田坎。
哈二轻轻将彝幺妹放在田坎边上,喘匀了气,轻捏着彝幺妹的手说:“幺妹,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也是刚刚回到凌霄寨,这寨中又乱成一团糟,想去洛表寻你,一时还抽不出身。”彝幺妹偏过头看着满脸是泥的哈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想要说什么却一时转不过气,便“呵呵”笑着。哈二见彝幺妹不再怄气,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一把泥,就要将泥巴抹到彝幺妹脸上,彝幺妹却倒在了他怀里,脸蛋蹭上他的一张泥脸。哈二嗅到彝幺妹身上散发出来的夹杂着汗味的处子幽香,浑身血脉喷张,粗鲁地紧紧搂抱住她,也不顾脸上还涂抹着稀泥,发疯一般吻着彝幺妹的脸蛋、颈脖。
彝幺妹被哈二这一通狂吻吻得天昏地暗,先前对哈二的一腔怨气也被抛到脑后,尽情地享受着思念已久的夫婿的**。躲进云里的月亮钻了出来,害羞地偷窥着地上这对男女。山间万物隐在黑夜之中,肆无忌惮地观看这场情性的演绎。时间被遗忘、空间被遗忘,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胶着在一起的两人,只要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世事的变迁也仿佛无关紧要。但是,一只不知趣的夜枭打断了二人,它似被突然惊醒,尖叫着“扑棱棱”地飞向空中,搅乱了凌霄山夜的宁静。
彝幺妹也被惊醒,她从与哈二重逢因欣喜而陷进的激情中冷静下来,一把推开哈二,拿手挡住哈二的嘴巴,嗔道:“还没说清楚这些天你都干啥去了呢?妄想我就这样理你了!”哈二的兴致顿时消减了许多,稍稍放开彝幺妹,只一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腰,借着淡淡的月光盯着她姣好的面庞看。彝幺妹被哈二看得不自然起来,用力推他一把,嘟着嘴说:“跟我说呀!这些天都干啥去了?”哈二张口要说话,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极轻极小的哭声。他记起自己是寻黄世芳出寨来的,莫非黄世芳就在这附近?
于是,哈二丢开揽着彝幺妹的手,站起身来,循着刚才听到的那一闪即逝的哭声,往四下里望。不过,月亮虽然已经出来,但是光线实在太弱,到处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芳芳,是你吗?”哈二对着不远处的一团黑影喊道。这喊声如同石沉大海,一丝回响也没有。哈二犹不甘心,再喊道:“芳芳,是你吗?”这下,那团黑影仿佛移动了一下。哈二认定移动的黑影是黄世芳没错,便诈喊道:“芳芳,我看到你了。”
喊着,哈二就要跑过去看个究竟。不料,彝幺妹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芳芳是哪个?你跟她什么关系?”哈二拍拍彝幺妹的手背,说:“等我找到了她,便跟你说。”彝幺妹却紧抓着不肯放开,固执道:“不行!你现在就要跟我说清楚。”“幺妹听话嘛,我惹气芳芳了。”哈二担心黄世芳跑远,想先甩开彝幺妹,说,“芳芳对凌霄山不熟悉,要是跑丢了就不好找了。”说着,哈二将彝幺妹的手掰开,拔腿往石板路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