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提了个鸽子笼回去,彝幺妹看稀奇一般看笼中“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雪白信鸽。她伸出手指逗逗笼中的鸽子,鸽子吓得夹紧翅膀,往笼子的另一面躲。彝幺妹气不打一出来,拎起笼子,打开笼门,伸手进去抓鸽子,却被哈二喝住:“幺妹,你要干啥?这鸟儿却不是拿来吃的。”彝幺妹愣了一下,那鸽子便趁这一间隙,扑棱着翅膀飞出笼外,在房内盘旋一圈,“嗖”地飞出了屋外。哈二急得双手猛拍大腿,埋怨道:“幺妹!这下坏了!”
彝幺妹兀自不当一回事,伸手拍拍哈二的脸庞,说:“飞了就飞了,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改天我到山上去给你捉一窝。”“这不是一般的雀鸟。”哈二说,“它是大哥从僚人那里买来的信鸽,千里传信都只需要半天。你哪里捉去?”“信鸽?”彝幺妹奇道:“大哥将信鸽拿给你做啥?”“大哥要带壮丁去应付朝廷,我要负责去打通盐道,没有信鸽,如何能互通消息?”哈二说道。
“不行!不准去!”彝幺妹说,“打通盐道?可不是说句话就通了的,那些官兵个个虎狼一般,将僰寨围得铁桶一样,如此凶险之事,怎能让你去?”“我已给大哥保证过了。”哈二说,“眼下,我不去还能有谁去?”“哼哼!”彝幺妹生起气来,“就你行!除了你,整个僰寨之中就没有二个了?反正我不准你去!”哈二见彝幺妹语气坚决,双手环抱着彝幺妹,柔声哄道:“幺妹,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去打通了盐道,我们僰人才不会因为缺盐而丧失体力。”彝幺妹掰开哈二环抱着自己的双手,从哈二怀中挣月兑出来,没有好气地说:“我不管,反正就是不准去!”哈二坐到凳子上,摇摇头说:“幺妹,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我去可是干正事!”“不讲理就不讲理!你去——”彝幺妹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门口,“你去去看——”
“哈二王哥哥,你快来看,我捉到一只白鸟儿。”门外突然响起黄世芳惊喜的声音。哈二一听,估计是黄世芳捉到了刚才被彝幺妹放飞的信鸽,起身提起桌上的鸽笼就要出门去。彝幺妹狠狠地瞪着哈二,沉声说:“我说过,你去去看!”哈二瞟她一眼,走到门后,拉开门闩,一步跨出门去。他前脚出门,彝幺妹后脚便“嘭”地关上房门,“哗啦”一下拉上门闩。哈二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起空笼子往黄世芳走去。
黄世芳手捧着那只雪白的信鸽,仍信鸽在手中不停地扑棱。哈二惊呼道:“芳芳,小心点,不要伤了它。”黄世芳“咯咯”地笑着,开心地说:“哈二王哥哥,我才不得伤它呢。它自个儿飞到我手上的,好乖哦!”哈二走近黄世芳,打开鸽笼门,小心翼翼地让黄世芳把鸽子放进笼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黄世芳接过哈二手里的笼子,一只手提着,一只手逗弄鸽子。这鸽子似特别喜欢黄世芳,隔着笼子的细竹条,伸出头来,用尖尖的喙嘴轻轻啄黄世芳的手。黄世芳让鸽子啄得麻酥酥地痒,“咯咯咯咯”地不停笑着。
哈二将信鸽收拾停当了,这才任黄世芳逗弄鸽子,自己折转身回到房门前,轻轻地敲起门来。然而,任哈二怎么敲门,屋内仿佛无人一般,一丝儿回应都没有。哈二隔着房门,低声地说:“幺妹,你跟我生啥气呢?我进屋来跟你说两句话,我这就要下山去了。”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声响,哈二便走到窗户边,将窗户纸捅开一个洞,一只眼睛放在洞口上看屋内的动静。不料,彝幺妹早发现哈二从窗户里观望屋内,她顺手捡起一把扫帚,朝窗户扔来。哈二眼见得扫帚直直地从眼前飞来,赶紧后退一步,直起身来,冲屋里喊道:“我下山去了!”“滚!滚了就不要回来!”屋内,传来彝幺妹山洪暴发一般的回应。
黄世芳先前一直逗着鸽子,在看到哈二敲门后便躲到一边观看。听哈二说要下山,黄世芳闪身出来,拎着鸽笼跟在哈二身旁,娇滴滴地问道:“哈二王哥哥,你要下上去啊?到哪里去?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哈二正在生着彝幺妹的气,没好气地呵斥道:“你跟我去干啥?去送死啊?”黄世芳让哈二这一呵斥,眼泪水便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埋着头不声不响地将鸽笼递给哈二。哈二伸手接鸽笼,见到黄世芳这副如带雨梨花般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怜惜,便柔声安慰道:“芳芳,我下山去危险得很呢。这回就不带你了,下回带上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