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牛一蛇不知为何绞缠在一起,那巨牛虽然个子大,但是让蟒蛇缠在脖子上,一点办法也没有。那蟒蛇占了上风,兀自不放过巨牛,青黑色的海碗一般粗的蛇身正一下一下地缠紧。巨牛头大脖子粗,再加上头上一对巨角,想要摆月兑蟒蛇似乎万万不能。它只好紧绷着脖子上的厚皮,以不致于让蟒蛇缠得窒息。饶是这样,巨牛也似支撑不了多久,茶杯大小的一对眼睛鼓得如同两盏灯笼,眼珠里布满了血丝。蟒蛇眼看胜利在望,蛇身缠着牛脖子不放,蛇头探到一对牛角中间,高高扬起,吐着尺来长的血红信子,阵阵腥臭味便伴随着蟒蛇吐信在坑洞中弥漫开来。
牛叫声已然弱到了极点,或者说根本不是牛在吼叫,而是它沉重的呼吸罢了。牛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坑洞中显得明亮异常,眼眶中渗满泪水,或者是飞落而下的溪水溅到了牛眼里。哈二看到这一幕,心里竟怜惜起这巨牛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从小放牛割草,其实对牛是比较憎恶的,但是现在居然觉得这巨牛可怜。他提起玄铁标枪,对准缠在牛脖子上的蟒蛇身子,拿捏着力道,狠狠地刺向蛇身。这一枪刺得恰到好处,既刺穿了蛇身,却又不伤及巨牛。蟒蛇被拦腰刺中,紧缠牛脖的力道便泄了,它甩动尾巴,松开箍在牛脖子上的几道箍圈,想逃命去。不料,哈二的标枪还刺在它身上,它一甩尾巴,哈二便顺势拨拉标枪。随着蟒蛇的摆动,哈二硬生生地将蟒蛇脑袋以下部分剖成两半。那蟒蛇连挣扎一下也没有,便横尸在坑洞之中。
松开了脖子上的束缚,巨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留下几道暗红的印迹。巨牛前蹄着地,想要站起身来,未曾想刚才同蟒蛇搏斗已然耗去了许多精力,未及仰起头来,又再訇然倒地。哈二收了玄铁标枪,伸到水潭中将枪尖的蛇血洗干净,摇摇头对巨牛说:“你长这么大个身子,也是不容易。我不害你性命,你就在这坑洞之中罢。”说完,哈二提了玄铁标枪,走向来路。
乌蛮兄弟见哈二出洞来,争相问道:“哈二王,洞里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本想跟着去看个究竟的,不过这洞中也实在太黑了,我们一模进洞口就摔到在溪沟之中了。”哈二这才发现这兄弟俩果然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道这对活宝怎会如此不小心,莞尔道:“穿过这个洞,跟我们现在这里的这个坑洞一样,不过是溪水从悬岩上流下来,多了个水塘罢了。先前我们听到的牛叫,是头野牛在洞中被一条蟒蛇缠住脖子了。我打死了蟒蛇,那牛还倒在地上起不来呢。好了,时候不早了,芳芳或许都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回去赶紧赶路。”
三人攀着来时下坡的洞壁上到地面,恍然觉得眼前青翠的竹林与刚才暗黑的坑洞不似一个世界,而耳边还真切地听到洞中传来的水流声,这才确信这僰王上之上,实在藏着这样一个绝妙的去处。因为已经知道了地底下的情形,眼前这从悬岩上跌入坑洞的溪水便不再神秘。那些悬岩边上生长的桫椤树倒是更加吸引乌蛮兄弟,他们各自摘一枝桫椤枝,拿在手中,不停地争辩说:“这种蕨蒺草怎么长成了树子呢?”哈二其实也不知道,他有些不耐烦这乌蛮兄弟的啰嗦,低头疾步走向那块刻上画的石头去。
黄世芳果然已经追来。她弯着腰正在仔细辨认石头上的画,一边指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三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呢?不在营房等我,晓得我要追来,又在石头上画画,要几时才回来呢?”
哈二远远地看到了黄世芳的背影,她一袭素衣在周围一片翠绿的掩映之下显得格外雅致,瀑布一般的黑发散披在素衣包裹的肩上,更显得柔媚。哈二心中禁不住涌起欲火来,他飞奔向黄世芳,蹑手蹑脚地跳上溪中的石头,将玄铁标枪轻轻地搁在一旁,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黄世芳。
黄世芳在猝不及防中被哈二从背后抱住,尖叫一声直起腰来,惊恐地回头看见是哈二,转过身子扑进哈二怀中。哈二紧紧地搂住这柔若无骨的娇躯,鼻子凑在黄世芳的鬓边,深嗅着黄世芳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黄世芳任哈二嗅过一阵,抬起头来,脸靠在哈二肩上,突然无比惊恐地搂紧哈二,颤抖着说:“那——那——那是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