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周洪谟急急地步出朝堂,赶往午门外。其余百官有的跟着李贤去审秦登贵去,大多数却跟着周洪谟到午门,他们都想看看这来自川南的僰蛮究竟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午门外的校场上,此时聚拢了好几百羽林军,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任秋围起来。午门的黄铜大门紧紧关闭着,守门的兵士见周洪谟等人到来,上前禀告道:“周大人,万万不可出去,门外那僰蛮异常凶猛,他冲将起来,几百人都抵挡不了。”周洪谟面无表情,只命令道:“开门。”守门兵士还待再说什么,周洪谟摆摆手,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开门!”守门兵士只好悻悻地打开城门,自己却胆怯地躲在一旁。
周洪谟出了午门,围着任秋的羽林军纷纷回头来望,数十个羽林军条件式地簇拥到周洪谟身边,做出保护他的架势。周洪谟却不领情,断然喝道:“让开!”羽林军好生没趣,只好面面相觑着让出一条路来。周洪谟这才见到校场之中的任秋,只见他骑一头丈余高的硕大青牛,手执一杆两丈余长的标枪,枪尖上挑着一个羽林军,那羽林军还自在空中手舞足蹈不已。而四周的羽林军虽然哥哥刀枪林立,却无人近得任秋身边三丈。周洪谟冲任秋招收,大声说道:“秋娃儿,你且放下那兵士。”
任秋见到周洪谟,放倒标枪,将枪尖上的羽林放到地上,从羽林军的甲胄中抽出标枪,那羽林军一个趔趄,赶紧逃开。任秋立了标枪,却并不跳下牛背,只在牛背上冲周洪谟拱手行礼,道:“周大人,我不是来惹是生非的,只是他们抓了我大哥,我想要他们放了我大哥。我从川滇会馆一路来,也并没有伤过哪个人。周大人,你快些下令,要他们放了我大哥。”
周洪谟已经走到距任秋不到三丈的地方,由于走得急,他不免有些气喘吁吁,咳嗽着说:“秋娃儿莫乱来,皇上已经知晓了羽林军错抓你大哥的事情了,正要李丞相审问他们的统领呢。这中间有些曲折,你随我回去,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任秋这才跳下牛背,收了标枪,扶着周洪谟,问道:“周大人,我大哥究竟怎么了?怎么不见他呢?”周洪谟拍拍任秋的手说:“秋娃儿,现在是啥形势,老夫也都还没弄明白呢。不过,你夫妇二人且安心地住在我府中,这放眼天下,除非皇上下旨,还没有谁敢到我府上胡闹呢。”
周洪谟带走了任秋,留下百官和一干羽林军在午门外的校场上议论纷纷。羽林军们低声地叙说着任秋的凶猛,都暗生后怕,幸好任秋只是做做样子,要是他真的冲杀起来,现在还不知道这颈子上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呢。而百官们也暗暗咂舌,这僰蛮看起来同汉人一般无二,其怪异之处却是匪夷所思,别的不说,但是看他骑的那头青牛,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动物,简直就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而成化皇帝退朝之后,回到寝宫大发雷霆,他召来锦衣卫统领毓信,下达了圣旨:“不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将吴氏贱人给我抓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毓信领命,赶紧出宫,部署标下分赴九门,严查城里城外。
成化皇帝发过脾气,又走到万贵妃的坤宁宫,默不作声地坐在床榻边。万贵妃见皇帝这番模样,怜爱地搂着成化皇帝,轻声问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惹我的朱郎生气了?”成化皇帝这才稍稍平息了怒气,搂着万贵妃说:“万娘子,还有谁呢?还不是吴氏那贱人,废了她的皇后,打进了冷宫,昨晚居然从冷宫之中逃跑了,这,这让皇家的脸面何存?”万贵妃略一思虑,说出了自己的疑窦:“那吴氏被废已经有些年头了,为何一直不逃,昨晚怎生突然逃走呢?宫中或是朝廷还有谁不见了?”
这话让成化皇帝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朕明白了,定是那僰蛮!朕好心宽恕了他,宣他进京领受封赏,想不到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这分明就是往皇家头上泼粪。”万贵妃听得有个**分明白,安抚皇帝道:“现在不过是猜测罢了,僰蛮作乱,于我天朝不利,朱郎还是要慎重些处置的好。”
成化皇帝跟万贵妃说话之际,李贤已然详细审问了秦登贵,并实地查看了关押哈大的弃院情形,因不敢擅自查看内宫,就急急地进宫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