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子,村里不会有问题吧?”
众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吃饭的时候吴老汉终究没有忍住,满脸担忧的问起了这件糊糊事儿。
真是闹心,明明吴村才是受害者,可到了最后还得担心牛头岭那帮土匪的打击报复,世事之艰难无过于此。
“放心吧大伯,老根叔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马上便去镇上请李家家主出面,帮忙调停咱们跟着牛头岭那边的关系!”
对于大伯如此‘软弱’的表现吴可也懒得多说什么,村里的族老大多一个想法,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
该说的他在祠堂的时候都说了,也不是没有劝告族老们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结果却换来一片厉言斥责。
其实他并不反感族老们的古板守旧,或者说胆小怕事更确切一点。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难免错过许多发展壮大的机会,但胜在一个安全稳定。
可‘追求安稳’也得有个限度吧,尼玛居然有位族老认为吴可坏事,一心抱着‘花钱消灾’的想法把吴可狠训了一通。认为村子之所以陷入眼下局面,吴可因为冲动要负首要责任。
幸好吴可没心思跟一帮老朽计较,否则非得气炸肺不可!
最后在他的极力请求下,老根村长才勉强答应动员村中青壮以防万一。
可就是如此,老根村长依旧不放弃‘和平’解决方案,与几位族老商量之后便准备送重礼于镇上乡绅李家,请李家家主帮忙和牛头岭土匪缓和关系,按某位族老的话说,出点血没关系只要能保住村子平安!
对于这样的‘示弱’行为,吴可不置可否两位堂弟却是脸色铁青气得够戗。要不是他拦着,只怕两位性格倔强的堂弟会大闹祠堂也说不定。
最奇葩的是,某位族老为了显示‘诚意’,竟开口要放那四位土匪俘虏离开!
莫非脑袋让门给夹坏了不成?
到了这时连吴可都安坐不下,与那位族老一通唇枪舌剑道清利弊,这才没让对方的‘馊主意’得逞。
说起这些的时候,吴可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坐在旁边的两位堂弟莫不咬牙切齿一脸狰狞,显然心中还气愤异常。
不过老派人就是老派人,啥事情都以‘稳’为要,更不要说亲大伯本就是一位性格古板守旧人士。
“好好好,如此就好,有镇上李家家主出面,那牛头岭上的土匪肯定要给几份面子!”大伯老脸上的忧愁尽去,一副‘老怀大慰’的架势。
“嗤,大伯您高兴得太早了,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二牛心头那一口气终究没憋住,忍不住黝黑脸孔一板嗤笑道。
“这话怎么说?”
显然知道二牛是个急性子,吴老汉对这小子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花白眉头耸动沉声追问。
“先让嫂子把桌子收拾一下再说!”
一罐鲜美鱼汤几人分食,很快便被消灭干净,吴天志家的媳妇倒也晓事,知道几个男人要商量‘大事’,在吴可的示意下忙不迭收拾桌子带着不情不愿的小冬瓜离开。
“怎么可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吴老汉老脸一沉,从吴可的动作中看出不对来了。
“大伯,牛头岭上的土匪可没那么简单!”
不等吴可开口,二牛便迫不及待沉声说道。
“有什么不简单的?”吴老汉却是不以为然,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拈着颌下花白长须:“难道他们还敢不给镇上李家面子不成?”
啪!
水牛猛一拍巴掌,吓了吴老汉一跳,手上动作一顿两根花白长须被硬生生拉下,不等他发火水牛便沉声说道:“还真被大伯猜中了,牛头岭那帮土匪,真不一定会给镇上李家面子!”
“不可能!”
吴老汉断然摇头:“李老爷可是和县衙知县大人关系不错,难道牛头岭那帮土匪不怕官兵围剿么?”
“大伯!”
这时吴可开口了,他端起桌上茶缸‘咕噜咕噜’一口灌下,目光阴沉神游物外,轻声解释道:“刚刚我们才审问了那帮土匪俘虏,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要糟糕,咱们要做好最坏打算才成!”
也就在祠堂议事完不久,吴可和两位堂弟赶到关押土匪俘虏的小黑屋粗粗审讯了一下,没想到却收到意料之外的结果。
那位落腮胡土匪依旧凶悍,尽管被打折的那条腿依然诡异弯曲,这厮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神色,大汗淋漓好似从水缸中刚捞出一般,黝黑的脸膛也微微有些惨白,可这厮却是哼都没哼一声死命咬牙硬撑,是位标准的绿林好汉。
见到吴可到来,这家伙双目喷火好似择人而噬,眼神中满满都是不甘和仇恨。对吴可的问询理都懒得理会,不是还咬牙切齿威胁恐吓一番,说什么等牛头岭后续人马到来一定要吴可哥三好看云云。
不知道这厮是不是学乖了,没再像之前那般乱咬乱喷,说什么屠村灭族之类的狠话,不然吴可真不介意让这家伙变成真正的残废!
,这家伙从刚开始被俘虏时的狂燥情绪当中清醒过来,不过吴可想从他口中探出什么有用情报也是不切实际,这厮骨头硬实得很根本就不配合。
两位堂弟满心愤怒还准备给这厮一个难忘的教训,结果被吴可拦住既然从这厮身上问不出什么来没必要加深仇恨。
被抓住的土匪又不止那厮一位,他还真就不信另外三人全都是硬骨头。
结果自然是吴可赢了,通过一些小手段很快便从另外三位土匪俘虏口中知道了他们急需的情报。
当然,跟大伯说的时候这些细节全都一笔带过,只是郑重说道:“牛头岭那帮土匪可不简单,人数近百其中敢打敢拼的亡命之徒不下二十!”
“哪来这么一股土匪?”吴老汉果然莫名惊诧了。
“好象是那边来的!”说着,吴可伸手室了指湖南方向,脸色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好象也就个把月前过来的,占了牛头岭拉起大旗招兵买马,短短时间内便收拢了五六十位小喽罗!”
没错,俘虏的另外三位土匪,都是牛头岭山寨新近收拢的小弟,不然想从他们口中挖出情报可不会如此简单。
“那边过来的,难道他们是长,长毛的人?”
吴老汉脸色一变,就算他再孤陋寡闻也听闻过南边那伙闹腾得厉害的长毛匪患,顿时吓躇一身冷汗。
“这个不太清楚!”
吴可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那三个外围小喽罗知道的也不多,或许是或许不是谁也说不清楚!”
“这话怎么说?”吴老汉急急追问。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就是长毛布置的暗子,显然咱们通城是大军的过路之地,提前探路或者先一步布下内应!”
吴可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如果不是的话,那也不是啥好惹的角色,不过对咱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那可子,咱们要不要向县衙举告?”吴老汉这时彻底慌了神,不论是长毛的探子还是真正的土匪窝子,对他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庞然大物!
“不可,万万不可!”
吴可急忙摇头否决,见大伯满脸不高兴望来,他只得老老实实解释道:“不管如何咱们不能开这个口子,尤其是现在还没啥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那是要犯众怒滴!”
“再说了县衙方面也不一定会感激咱们,听说总督和巡抚衙门为了防备那帮长毛,抽掉了部分练勇驻扎在县城。先不说那帮练勇人数本就不多,现在正是惟恐出事的时候咱们要是出首的话后果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