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玮琪进门,看见伊里学着她常哼的调子在哄一头大母牛乖乖站好时,她真是十分错愕。院子里的鳮群正啄吸食刚洒下去的谷粒,而伊里的裤管也沾上了一些。
「哇,伊里,」她不禁要调侃他。「我还以为堂堂男子汉是断然不肯委屈自己来挤牛女乃的。」
他眉头一皱眼中却无愠意。「我没在挤牛女乃,」他说道。「我是说,呃……我知道你一定忙着准备出门的事。」他的脸略略一红。「呃,或许我是因为不想看到牛女乃桶中放着鳮饲料吧。」
她格格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你很可爱,可是你真的好可爱,谢谢你。」
他清清喉咙。「别放在心上,既然你人都来了,或许事情该交给你来做。」
「可是你做得这么好,我想那头母牛一定爱上你了。」
伊里摇摇头。「玮琪小姐,别太过分。」
「好吧。对了,可以吃早餐了。」
伊里取出一张板凳和一个牛女乃桶,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开始挤牛女乃。「我想我太鳮婆,做太多事了。」
玮琪倚着栅栏。「因为你很爱我们。」
她只不过是在调侃他,但伊里突然将目光别开,她心想自己是否太过火,害他难堪了。「爸爸今天很累。」她换个话题。
「他比你想像中要壮,只是年纪大、骨头硬了。」
「我很担心他。」
「我知道。」
玮琪到另一个畜栏,喂一匹小黑马吃一块方糖,小黑马摇晃着头迎接她。「我晚一点会放你出去吃草玩儿。」她模模马儿柔软的鼻子。她管它叫「加拉汉武士」,因为她很尚武士。她父亲就很像武士,他一直宠溺她,随她的意去学骑马和买骏马,虽然在这农场上耕田的马比较实用。「加拉汉」除了能带给她快乐之外,在农场上简直一无用处,连小车它都不会拉。「你的家人呢,伊里?你跟我说过各种历险故事,却绝口不提家人。你为何会离开西部山区?」
他深邃的棕色眼睛有一种遥远的神情。『『我有我的理由。后来我就在军队里干了一阵子的斥候——布里吉堡、拉洛米堡。」他的嘴唇扭曲了些,似乎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怎么了?」
「没有,只是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军官——在拉洛米堡出了事……」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想今天这头母牛是再也不肯泌了。我可不希望莉莎小姐一气之下把那么好吃的玉米饼拿去喂猪吃。」
玮琪默默无言,跟着伊里走出去。打从他来到此地那一天开始,他就天南地北地说了许多传奇故事,对自己私人生活却只字不提。她可以感觉到今天他是无意中透露出他不想说的事。虽然她无意追问,却忍不住要在心头揣测他心中究竟有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