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麻熙倒更是来劲了,她把吕楚从地上扶了起来:“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对夫人动手吗?这里可是侯府,你要有点规矩!”
麻熙的话音未落,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个胳膊伸了过去,这可是我在跟少林寺学的功夫,赤手空拳也能打得麻熙面目全非。
我就是看不惯麻熙这副德行,何必跟她废话。
麻熙倒是闪的也快,她毕竟也学过不少的武功,不过跟我这种日积月累下来的大师级别的人,还是差得很远。
我一边得瑟的想着,一边跟麻熙两个人开始大打出手。
在各种类似于电脑特技下才能达到的招数,被我发挥的淋漓尽致,麻熙再嚣张,最后还不是被我一脚踹在地上。
小翠站出来非常有正义感的说了一句:“你就是个土匪婆子!”
但同时她又怕我伤着她,说完就离得我远远的。
“别说,我还真的当过土匪婆子。”
我坏笑的看了一眼狼狈的麻熙,准备伸手去扯开她遮着的半边的面纱。但是刚刚那个感觉又翻涌上来了,心脏抽痛了两下。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松了松拳,觉得有一股子力量正从我的丹田往上冒着,难道?……
我闭上双眼,集中意念。
小翠和吕楚再次看向我站的地方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我消失了。
“她人呢?怎么跑的那么快?”
麻熙惊恐的看着我,隐匿在空气中的我,她用唇语问了我一句:“你的能力恢复了?”
……
莎士比亚说过,若两腿早陷在血海里,欲罢不能想回头,就像走到尽头般,叫人心寒,退路是没有了,前途是一片沼泽地,让人越陷越深……
我以前想过,如果嫦熹是生活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女人,那她一定非常适合去演好莎士比亚手下的四大悲剧。
比如,那个经典的王子复仇记《哈姆雷特》,完全可以变成嫦熹现在的写照。
她因复仇而存活,在暴虐的血腥中寻求出口。她的双腿现在就是迈在了沼泽地中,没人会解救她,她也不会解救自己,反而在拉更多的人下水,想要把他们都给吞并了。
要说起来的,她跟哈姆雷特最大的不同,就是嫦熹没有什么理智,也并没有什么信仰。
所以张嫣开始在形容嫦熹现在是一条疯狗乱咬人的时候,其实是很贴切的比喻。
伟大的莎士比亚先生还说过,真正的爱情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行动才是中心最好的证明。
如果我把这样一句富有艺术色彩的话跟着嫦熹说,话音未落想来她就会喷我一脸的口水,然后继续疯狂的跟我阐述她和刘盈是怎么因为一句话而擦出火花的,还会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跟我说,能用行动表达出来的爱情,也未必是真爱,心有灵犀才是爱情。
在她眼里的爱,就是她和刘盈彼此之间的默契和共识。不过在听完刘盈对鸩毒这件阴差阳错事情的阐述后,嫦熹心里说不定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当初的坚定。
如果她能早一点察觉到刘盈的异常,也就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灾难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相反,刘盈实实在在的替嫦熹做出了对爱情的行动,他努力想挽救绾绾的生命,虽然最后还是失败。
嫦熹的潜意识里面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她才会发了疯一般的把她心里的委屈和全部的真相,甚至是关于人皮契约这类的狗血事件也都一并抖了出来。
远方的我打了一个寒战,没有意料到嫦熹发疯一般的话。否则我一定会拿着锤子砸向她的头盖骨。
张嫣和刘盈在听完嫦熹一连串的叙述后,他们彻底的愣住了,那表情跟看一个精神病人没什么区别,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完全听懂嫦熹的话。
张嫣显得有点害怕:“绾姐姐,你说什么呢?”
一个正常人,都无法相信。不过这对于嫦熹来说,他们不信反倒是一件很庆幸的时候,估计她在月兑口而出的时候,同时也预料到了,我会拿着锤子敲碎她的头盖骨。
嫦熹胡乱的用手被擦了擦脸上的泪:“信不信由你们,总之我不是嫦绾,我是嫦熹。”
嫦熹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别人拉住,然后身体侧面倾倒,整个人坠入一股子药草味中,这是往昔刘盈胸膛的味道,而且比嫦熹记忆中的,还要浓一些。
嫦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刘盈的胸膛震了两下,他在咳嗽,虽是病榻缠身浑身没有力气,但刘盈的那双手臂还是紧紧的箍住了嫦熹的肩膀,环住她的腰身。
“绾绾,朕信你,不管你是嫦熹,还是嫦绾,你都是朕的绾绾,你还活着,这就太好了,朕已经很满足了……”
张嫣垂下眸,嘴角浮现出了一点笑意,但是眼睛里却湿润了,她拎着衣裙离开床榻旁,想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她又不忍心走远,于是靠在屏风外,静静地闭上眼睛。
嫦熹的手像个瘫痪的患者,非常费力的才抓住了刘盈的后背,然后一点点的抱紧。
刘盈瘦了很多,面前的这个躯干,很可能在某一天,也就突然消失了,从整个世间蒸发掉。
“皇上……我们回不去了,你忘了我吧……”
刘盈吞下了口中涌出来的鲜血,他喘着深沉的气息答道:“即便你能做到忘了朕,朕……我也做不到忘了你,你还记得我们许过的承诺吗?”
嫦熹把整个脑袋都钻进了刘盈的怀里,她发出了些哀怨的哭声,透过刘盈的胸膛传了出来,像凄惨哭泣的女鬼。
张嫣在闭上的双眸,也在听到这崩溃的哭声后,溢出了一排的泪水,藏在睫毛中,又被她悄悄的擦去。
梨花树下,缘定三生。
那是离得昭阳殿不远的一片荒废的花园,唯独只有三颗梨花树长得很是繁茂。嫦熹初入宫闱的时候经常去那里。
也就是在梨花树下扑蝶的时候,和刘盈初次相遇,片片飘落的花瓣间,刘盈恍惚才能看清是一个美憾凡尘的少女,她挽起裤脚在花丛中飞跃,就像个不沾俗世的仙子,误入凡尘。
当两人决定一起面对难关的时候,曾携手站在梨花树下,许下三生三世,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
那大片的梨花树,是两人在宫中唯一一篇能找到安宁的地方,充满了他们对爱情的坚贞不移。
梨花依旧,物是人非。时光匆匆,一切,全部都天翻地覆过了,再不能回去从前的模样。
“你说,你嫁给了刘章,当初在茶馆的时候,我那样的唤住你,你没有理睬,为何现在又会随着淑君进宫呢?是觉得我将不久于人世吗?你恨透后母后,恨透了这个汉宫,为何不远离我们,还要再把换回来的一条命又重新纠缠上呢?我宁愿你这三年陪着恭儿好好的活着。”
嫦熹没有回答,不可否认,刘盈说的是事实。
她既不想摆月兑汉宫的纠葛恩怨,也不像再和刘盈相认,如果不是张嫣说刘盈病重,她也不会鬼使神差的冒着风险再次回到未央宫的。
“吕雉把我变成了厉鬼,我没有那样的定力可以让自己摆月兑仇恨,也根本没办法忘记自己喝下鸩毒还有失去亲生骨肉的痛苦,我所拥有的一切,顷刻之间就被她全部毁掉了。我们回不去从前,我也回不去从前了……”
刘盈抱着她的手开始发冷,胸口是一阵接着一阵剧烈的起伏,刘盈再也没有忍住,带着泪,吐出了胸口的鲜血,浸透了嫦熹的后背。
“皇上!”
嫦熹握着他的手,面对他的吐血手足无措。
她突然发现张嫣说的是对的,她其实并没有对和刘盈的这段爱情付出过什么,从来都是怨怪别人。
嫦熹从旁边的水盆中拧干了毛巾,替刘盈擦着嘴边的血迹,倒了一点温水,递到刘盈的嘴边。
“对不起……”
嫦熹轻轻呢喃了一句,她把额头贴在刘盈的肩膀上。
刘盈喝下的水像哽咽在喉咙处,他伸出细长苍白的手指,模了模嫦熹柔软的头发:“接下来不多的日子里,陪着我好吗?一直陪着我,我们不要说别的,什么都不想……”
嫦熹觉得自己的嗓子像吞了千万根尖针一样的疼,她点点头,用手环住刘盈的颈项,再也不愿放开。
爱如尘灰,让心脏染上疾病,永远洗不干净,直到死亡。
“太后娘娘驾到——”
门外的通禀声像惊天霹雳砸在了他们三个人的头上,刚才那浓情的气氛全部都被打散,她和刘盈互看一眼。
张嫣惊恐的走了进来,低声的吼道:“绾姐姐,快,快躲起来!快点!”
嫦熹听到太后这两个字浑身的汗毛战栗,她从刘盈的怀抱中出来,跳下床榻,张嫣掀开了床榻上铺着的单褥:“快,躲在这里面。”嫦熹以的速度,翻身滚到了床榻下。在张嫣用单褥盖上床榻的同时,吕雉的脚步便也迈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苏嬷嬷,也是一脸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