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说下雨便下雨,蒙蒙细雨带走了寒冬,迎来了春暖花开。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田家村的人均是满面笑容,希望又是一个丰收年。却有一家,家里人个个满面愁容。此户人家家主人称老罗头,说起老罗头却不姓罗,原名田罗。田家村土生土长的老农,家里祖祖辈辈都长在田家村。而田家村却也是正因为这田姓而得的名。
老罗头娶了几千里外的李氏为妻,生有六个孩子,其中老大和小六是女孩,其余均是男孩。早年老罗头最愁的就是如何能帮孩子们成家,现如今大女儿早已出嫁,四个男孩也已成家,连最小的女儿也在去年嫁到了邻村。
可是老罗头还是愁,愁四个男娃虽已成家,到现在却没生出来个带把的。老罗头有时想是不是前世造孽太多,今生惩罚在了孩子们身上,不然为什么老大家生了两个女娃,老二家生了两个女娃,老三家生了两个女娃,老四家也生了两个女娃。
为这老罗头和李氏愁白了头,好不容易这老四家在去年又有了身子,请了村里有名的花婆子给模了肚子,说是个男孩,可等到生时,却又生出来个女娃。
还因为老四家生孩子时难产,大人忙乱,把老四家的大闺女给撞破了头,等到发现,请了村里的老郎中来看,老郎中摆摆手,只说无能为力,让送到镇里看看,可这家里连口粮都所剩无几了,哪里来的银钱给孩子到镇上看病啊。
想着老四哽着嗓子说'爹,不看了,看了也不一定能救活过来,是夏至没福气当您孙女,去了也好,省的受罪,要怪就怪她这没用的爹'和抱头痛哭的样子,又想到坐月子的郑氏听到老四说的话,立马下了**哭着跪到大家面前,求大家救夏至丫头的场景,老罗头心里就疼得很。
虽说老罗头和李氏盼孙子盼的紧,可也是明事理的人,孙女也是他们的心头肉啊,想到夏至丫头的乖巧懂事,老罗头心里暗恨自己没本事,让孩子们受苦,连个看病的银钱都拿不出手。
要说这老罗头家境原本不错,可耐不住家里孩子多啊,等到大姐出嫁,四个儿子成了家,几乎掏空了家底。小女儿的嫁妆只得东拼西凑,还借了一堆外债。为了还债,家里的十亩水田已卖了一半,另一半水田出产,去除赋税,剩下的根本不够家里吃,家里穷的连根针都没有。
如今为了救夏至丫头,四个媳妇都回娘家借了银钱,这以后该怎么办哟!老罗头佝偻着身子下了土炕,拖着鞋,站在门前,看着蒙蒙细雨中的田家村,神情充满了担忧,心中叹道,老天爷啊,求你救救夏至丫头吧!完了,又佝着身子坐在了炕边上。**还没坐稳呢,又拖着鞋,往门边走去。
旁边做在炕上缝补衣裳的李氏因担心六孙女,本就心不在焉,见他走来走去,便不满的说道:
“晃荡啥呢,就不能消停会,知道你担心,晃的人眼花,哎……”
说完还叹了一口气,今年才四十多岁的李氏已是满头白发了,过渡的劳累使李氏看起来竟是有六十岁。李氏想到六孙女生死不知,又想到家里欠了别人这么多的钱,如今连缝补衣裳的针线都是问别人借的,李氏的眉头便松不下来。
索性放下手里的衣裳朝着还站在门边的老罗头问了起来“老头子,你说老大那边怎么样了”问完,又斜眼看了看左前方的屋子,低声嘀咕“也不知道夏至丫头救下来了吗”嘀咕完,又啐了口“呸,我大孙女定没事!”
老罗头站在门边没动,扭回头翻眼看了看她,并没回答她,又拖着鞋坐在了炕边上。只不住的叹着气,叹完气,又不停的说:
“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越说越没了底气,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剩喃喃低语。
李氏看他这样,知道他心里没底,心里慌,便拍了拍他,附和道:“嗯,会好的,娃们都会好好的!”李氏说到最后,像是有了某种信念,竟挺直了身体,攥起了拳头。
老罗头抬起头,翻翻眼,又耷拉着眼皮,只瞅着,脚上的鞋。李氏看着他这种反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松软下来。两人都向门外看去,可这门是个二道门,除了远处蒙蒙细雨中的大山,什么也看不见。
“唉……”两人又一起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彼此,便不在做声。李氏又继续低头缝补衣服去了,老罗头照旧在炕和门边徘徊着。
老罗头家四个儿子和九个孙女,可想而知在这个平穷的家庭里,住宅便是个问题。文字首发。老罗头家的房子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正对门的是堂屋,平时吃饭待客的地方,堂屋左手边是老罗头和李氏住的屋子,右手边是老罗头大儿子夫妻和两闺女住的屋子,顺着墙分别是老二家和老三家及其闺女的屋子。而厨房夹在老罗头和老四家屋子的中间,中间只留了个四四方方的院子。
说是夫妻和闺女的屋子,其实不过二十多平米,中间还隔了一道木板墙,两边分别放了两个木头架子,垫上草垫便充作**了,里面闺女睡,外面夫妻睡。
老罗头家除了她和李氏的屋子,几乎都是这么个格局,就是老罗头和李氏的屋子,以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田小妹出嫁后,那道木板墙被拆了而已。
屋子后面便是一亩的菜地,要说老罗头家的人那各个都是种田能手,都是勤快人,这点从这菜地就可以看出来。可这再好的手艺,在勤快,没田那都是空话。
老罗头大儿子稳重,大儿媳妇爽利;二儿子憨厚,二媳妇精明;三儿子眀理,三媳妇温婉;四儿子聪明,四媳妇识大体。就是几个孙女虽然还小看不出来具体性情,可也是懂事,勤快的。
有时侯,老罗头都在想,这一家子里既没有偷艰耍滑的,也没有无理取闹的,为什么就没能活出个样子来。可是不论他想了多少遍,结果都是田太少,没有粮食哪来的收入啊。
他的四个子虽然稳重的稳重,憨厚的憨厚,眀理的眀理,聪明的聪明,可他们从来没想过摆月兑田地,只一心守着一亩二分地,期盼着来年能多点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