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了宅院中,却触目满目空荡,地上还有车轮的印记,显然是刚刚迁途,赫拉图纳不甘心的往前飞奔而去,冲进了刚才苏紫还在的会议室里,只看见了中间那张长的离谱的桌子,还有四散的椅子,就连桌子旁的地图架子也显然是刚刚被人摘下地图。
那一瞬间,赫拉图纳的心脏犹如被人高高的举起,然后恶狠狠的摔在地上,成为了满目苍夷。
巨大的落差让往日里沉默机智的赫拉图纳委屈的红了眼睛,鼻头红红的,他并不是这样会红眼睛的性格,可是以前小时候对卿容姑姑的模糊印象却让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那个天天陪自己解闷的温柔姑姑,还有每次都会带给他汉源食物的美丽姑姑,他本以为找到了姐姐,便可以知道姑姑在哪里,而他也想看看,姑姑的女儿他的姐姐,该是怎样的神圣,可是一切落空,他的情绪也控制不住起来。
肩膀上有双手轻轻的握住,阵阵温暖不断传来,老祖玛的身影被微弱的阳光拉的长长的倒拉在赫拉图纳的面前,与他矮小的影子重合,像是一对相依偎的母子,“赫拉,别伤心。”
赫拉图纳突然转过身,眼中犹如被雨水洗刷过一般清澈明亮,背对着老祖玛,他的声音倔强的像是往年雪地中固执的要救助那个孤僻少年的小女孩,“祖玛,我一定会找出一点点痕迹,北漠的王,不会认输!”跨出一步,他微偏过头,“也不会伤心!”
‘赫拉,你知道吗,当年我带兵上阵助你父亲收复南方的十七个火焰部落,拔掉敌人的旗杆高举城楼折断的那一刹那,你的父亲,我伟大的哥哥这样对他千千万万的子民呼喊:北漠的王,是不会认输的!这句话,你要牢牢记住。’眉眼精致而温柔的女子抚模着小男孩的小辫子,说出的话却铿锵有致,不容置疑。
卿容姑姑,你说的话,赫拉一直记得,以赫拉死神的名义发誓,赫拉一直记得!
走出院落,他跑向了一旁的马厩,一个个看过去,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反常,赌气般的跑到最后一个马厩,赫拉图纳突然一愣,随即疑惑的蹲去,在稻草地上看见了深陷的马蹄印,伸手沾了点,食指与大拇指仔细的摩挲一阵,突然眼睛一亮,立马飞奔出去,笑着说道,“祖玛,马厩里最后一匹马就是我们上回跟那个行会抢夺的一批马匹!”
为了增强可信度,赫拉图纳又说道,“我不会认错的,这是我们北漠的马,我是北漠的王,我不会认错北漠的任何牛羊马匹和人。”
祖玛虽面色不变,但是也显然神情放松了一些,有线索,那就说明可以继续查下去。
赫拉图纳,转身一挥手,自有一个穿着宽大灯笼裤的奴仆走上前来,前襟开得很大,露出了健壮的胸膛,“尊贵的王上,请赐予命令。”
“立刻去查一个行会,这个行会最近跟我们在格拉城的马队发生过冲突,神明会保佑你们,一定要找到线索!”
“遵命。”奴仆的右手搭在左肩上,弯腰退了下去——
而此刻的苏紫,刚刚进入到西南禁卫区的马道上,随后回到了街道旁肃穆简练的质子府中,府门前,狄七正在等候。
“姑娘,你回来啦,世子在里面等你吃饭。”
苏紫点了点头,随后把马给了狄七,与狄七并肩走了进去,随后问道。“狄七,我不在的这两天宫中有什么动静吗?”
狄七点点头,说道,“刚才消息传达出来,后日的晌午,北漠的使节团要离开了。”
苏紫眉头一挑,“那么明晚就会有践行大宴……”苏紫思索了片刻,突然站住脚步,牵着马就掉头。
“姑娘,你干什么去?世子还在等你。”
苏紫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扭头道,“计划要做改动,时间会提前到明晚,你跟世子具体报告一下,我去行会布置。”
狄七欲言又止,“可是世子还在等你啊,姑娘。”
“行会的事情更重要,儿女情长可以放在一边。他会理解我的。”说罢,只听马蹄铁的声音混着紫铃铛清脆的响声逐渐走远,马上的人背脊挺直,有着不可磨灭的坚强与果敢。
狄七模模手心,刚才缰绳上的尘土还弥留在他的手上,望着苏紫已经消失的方向,狄七喃喃道,“到底谁才更适合当少主啊。”
饭厅中。
“她真的这么说?”
帝无痕抬头看向一胖子站着的狄七,温和的脸上也不免有几丝落寞。
狄七点了点头,“姑娘是这么说的,现在估计会据点发信号召集会员了,刚才走那么急估计就是要把消息尽快传到云姑娘和巫先生的手上。”
模了模鼻子,狄七的背脊早就被冷汗浸湿,这差事还真是不好做啊,活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今日这桌饭菜可是……
帝无痕突然站起身,面色如常的道,“突然没有胃口了,狄七,把这桌菜倒了吧。”
狄七不由咂舌,“世子,这可是你忙了一大早做的啊,属下看的都辛苦,不然先温着,晚上如果姑娘回来的话我就……”
“不必了,倒掉吧。”说罢,帝无痕已经走出了饭厅,身后的丫鬟拿着披风跌跌撞撞的跟上,却始终跟不上帝无痕飞快的步子。
狄七叹了一口气,世子想必也知道姑娘这么劳累奔波是为了他,可是这桌饭菜却是他想要跟姑娘一起吃的,狄七一眼过去,刚才帝无痕拿过的白瓷茶杯上还有点点乌黑,世子如此如此屈尊降贵的给姑娘做菜,姑娘却没来得及吃,狄七是怨过苏紫的,可是又想到苏紫那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世子能够平安回到大历吗。
一时间,狄七对苏紫是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