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流川醒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凌若星这边已经输了好几瓶的液体,消炎和葡萄糖以及vc全部加上,都沒有把她的烧退下几分。
医生也说最危险的就是高烧不退,现在消炎退烧药物都不管用的话,只能再加上物理降温看管不管用了。
所谓的物理降温,就是用酒精类擦拭腋下、胸月复,人工的方式看能不能降下來温度。
本來医生建议让护士直接去做,但是叶流川却说他來。一个晚上,他每隔十五分钟就帮她擦拭一体,然后帮她量量温度。
折腾了一个晚上,到早起的时候,凌若星的体温终于退下,医生这才放下了心,也让叶流川赶快去休息。
叶流川却不敢去睡,虽然眼睛已经干涩的不行,头也昏昏沉沉的,可是就是不想离开她的身边。
仿佛只有他在这里自己才可以安心,离开的话就感觉凌若星一下子离他远去,马上就要消失了。
“凌若星,你给醒过來!”
“再不醒过來你就死定了!”
“快点醒啊臭丫头!”
……
他不断地在凌若星的耳边说着这些话,端木瑾又过來看他们的时候他理也沒理。见到他这副样子,端木瑾非常的难受,离开医院以后就被端木海打了电话:“老爷子,你还是回來吧,我有点担心那小子!”
端木海本來还惬意的在吃着大餐,听到他的话不以为意的说:“你担心那小子报复你啊,沒事,我会给你收尸的!”
端木瑾这次却沒了开玩笑的心情,对着电话那边说道:“您还是回來吧,医生说凌若星有可能醒不过來,我现在看那小子的样子,真的很担心!”
“醒不过來?怎么会醒不过來?”端木海的饭一下子噎在喉咙里,心情一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凌若星发了高烧,可能已经在家烧了好几天,但是却沒人知道。尧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度昏迷状态了,而且是并发性肺炎。虽然现在烧退了,但是医生说八成会有后遗症。”端木瑾深吸口气,接着把最糟糕的说完:“因为那个丫头之前就有过植物人的状态,所以医生担心由于大脑的自我保护,可能这次依然会陷入植物人的状态。”
“啪!”
手机听筒里面传來一声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是老爷子的咆哮声:“什么,怎么会这么严重!那丫头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报道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等着我,我马上回去,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端木瑾苦笑着挂断了手机,想了想,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虽然接到了通知,可是叶流川的父亲并沒有出现,似乎觉得叶流川为一个这样的女人搞成这样,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端木海回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顾不上时差的问題就直接冲到了医院。
看到叶流川那副样子,他直接吼道:“你在干嘛?!那丫头肯定会醒的,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
只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叶流川已经狼狈到了邋遢的地步,还是穿着之前的衣服,一向干净的脸庞一晚上沒睡,十分的黯淡,下巴上冒出一层的青茬,眼睛都是血丝。
“别理我,我必须喊醒他!”叶流川看着端木海,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不喊醒她的话,就真的不行了!”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这些事让医生去做就可以!”端木海心疼的看着他说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医生能叫醒她么,还不是很所有可能醒不來?!”叶流川一脸的不满,然后又是深深的痛悔:“爷爷,我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是在录歌,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最亲的人,叶流川突然说不下去了,声音梗在喉咙里面,怎么都发不出声响。
“是我的错,是我沒有帮你处理好那些事。”端木海叹了口气,是他这个爷爷沒有当好。沒能帮他把事情料理好,都是他不好!
“其实,小叔说的也对,怎么能怪你们!”叶流川苦笑了一下,是他自己死不承认喜欢她的这种事,是他自己嘴硬说的那些话,。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早就对端木海和端木瑾说凌若星是他很重要的人,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是天下人都说凌若星不好,他们也会站在他这边。
是他不好,沒有给他们肯定的答案!
“是爷爷的错,爷爷早该看出來的!”端木海心疼的模着叶流川的头,这孩子,多少年沒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样软弱的姿态了。
是他的错,沒有照顾好这个孩子。沒有把他的事当一回事,结果,除了这样的结果。
祖孙两个争论半天,叶流川还是坚持要陪在凌若星身边,端木海无奈的只能任他这个样子。
他走出病房的时候,端木瑾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大哥來了沒有?”
端木瑾摇了摇头:“他说既然那小子自己选择离开的家组,就不要再想着他还当他是自己儿子。”
“这小子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端木海其实也想到了大儿子可能有的态度,但是却沒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父亲,尧有我们看着就好,不需要那些人做什么!”端木瑾看着端木海,有些倔强的说道:“难道您觉得,有我们还不够么?”
端木海看着端木瑾眸子里的担心,知道他不想再因为尧的事情,父亲和大哥闹得不愉快。这次连父亲的敬语都冒了出來,这小子真的是担心了吧。
“他既然不认尧,就别管他了!这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父亲,现在的问題是如果有了万一,那怎么办?”端木瑾看着房间里安静却诡异的场面,不敢想象后果。
“什么万一,沒有万一!”端木海着急的说道:“凌若星必须醒过來,沒有万一这件事!现在你马上让医院的主任全部过來,针对凌若星的病开个碰头会议!”
端木瑾点点头,马上去找人通知。他在一直沒有这么做,就是希望凌若星可以自己醒过來,现在连父亲來了她还沒醒过來,只能靠外力研究方案了。
凌若星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无边的血海之中,黏黏稠稠,看不到岸。她深深地陷在里面,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一个个脸庞在自己的面前飘过,那是她上辈子被斩首的家人。
而一幕幕有关她的报道也在眼前纷乱的出现,那是她这一世造下的罪孽。
是啊,是罪孽。是以前的识人不清,害死了最后的满族性命。又是现在的自以为是,给家人带來了无边的困扰。
她似乎,总是在做错事!
这是在惩罚她么,让她在无边的血海里面,受着折磨。血海到最后似乎都变成了岩浆,把她整个人都烧的灼热。
意识浮浮沉沉,再也不能清醒。
知道,似乎有人在遥远的天边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叫她赶快醒过來。
她是谁,那个人,又叫她什么?
阮娉婷?
还是,凌若星?
“白痴!你赶快给我醒过來!”
磁性的声音到最后也沒那么好听,嘶哑的像是嗓子都干掉了。
这是叶流川的声音,他不是,不理她了么?
最最无助的时候,打他的电话,却沒有半点的回应。怎么,现在听着他却着急起來。他这是,在担心她么?
眼皮像是被缝在了一起,却怎么也睁不开,到最后意识已经清醒,但是人却怎么用力也无法睁开眼眸。
直到又是无尽的黑暗,灼热,失去意识,清醒。
她这才攒够了力气,用力的把眼睛撑开:“吵死了,让人想睡觉也睡不成!”
明明是想说好听的话,明明是想说别的什么,在清晰的听到叶流川又喊她白痴的时候,却忍不住说了这样的话。
“你醒了!”叶流川惊喜的看着一脸虚弱的凌若星,她真的醒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谁?”
“叶流川,你是不是刚演完难民?”凌若星轻轻的一笑,以为叶流川是化妆的效果,他看上去还真是憔悴,像是熬了几个通宵沒合眼的样子,人整个瘦了一圈。
手指抬起,模向他的下巴,这才发现,原來不是化妆。他下巴上沒有修剪的,真的是这几太难冒出來的胡子,还有脸上,一点都沒有化妆的痕迹。
他不会是一直在守着她吧?
记忆里面一直沒有停歇的那些呼唤,是他在叫她么?
身子突然被大力的搂住,他抱得她那么紧,就像是稍微松一点她就会消失的感觉,语无伦次的话在耳边响起:“太好了,真的是你!太好了,醒的是你!”
凌若星的心里一下子涩涩的,这个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叶流川,是因为她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么?
他是不是怕,她醒來以后变成另一个人?
就像是她穿越而來时候的一样?
其实,他才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