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她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身后辉煌盛大的光亮在一息之间骤然熄灭,心里的那束光亮却由此亮起。以后的路还会很长,只要他还牵着她的手,也就无畏天有多黑。
等到了停车场,她担心太疲劳,坚持要承担起开车的使命。念及这个时间马路上已经没有很多车,顾惟野短暂犹豫后,问她是否带驾照。
岑晓从包里拿出那一小本,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戴着的那枚他送的戒指折射出一点光芒。“你放心吧,我慢慢地开,不会有问题,况且……你在旁边也可以指点我。”
“好吧,不许开太快。”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勉强同意了她的要求。
上车后调整了座椅,还没来得及把钥匙放进钥匙孔,她忽想起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赶忙问:“可是我如果先送你回家,我自己怎么回去呢?”
“就这么想跟我分开?”帮粗心的她系上安全带,“你自己开车我绝对不放心。今天就住在我那里,明早也省得我去接你。”好不容易有时间溺在一起,怎么舍得再分开。
求过婚了,关系也有所升华。在这之后又要共处一室,她脑海里不免升出了些旖思旎想,愣在那儿半天一动不动。顾惟野笑着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嗯?我看还是我来开吧。”
“不行,你都答应了。反悔可不行。”她回过神,给予坚决否定,随即神情紧张地咬着嘴唇,不太熟练地启动车子。
——
顾惟野讲话方式一向是惜字如金,但在岑晓开车的时候,嘴巴几乎就没停过。中途好几次想让她靠边停车换自己来,可都因为担心她操作起来不安全而忍住了。
一个小时后,岑晓终于把车开到目的地,提上手刹,拔出钥匙,长长吁出口气,正要感叹一两句,没想到居然被他冷不凡地扳过脸去……狠狠亲了一刻钟后,稍感餍足才松开她,“以上,就算是你让我担惊受怕的补偿。”
她也跟着下车,追着他的脚步,在后面不满询问:“难道你一开始就能开得很好?”
“至少我不会换不清档位。”顾惟野说完轻叹了声,一边想着以后若给她买车只能买自动挡,一边笑着掏出钥匙去开门。
岑晓仍想反驳,谁知包包里的手机这时竟倏然响了,看见来电姓名,很是意外地接起来,“喂,西泽?你怎么会打过来?”
“怎么听你口气很不想接我电话似的?”电话那头人只是稍微停顿,很快就不以为意地喜滋滋地继续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家老爷子的病情可算稳定下来了。我明天就回北京,等完成在宏白剩下几个月的见习期,我再回公司上班。”
“那太好了!”岑晓稍稍拿开电话,轻声告诉顾惟野来电者是陈西泽。
他点了下头表示知道,先一步绕到前面去换鞋了。
“我明天就到了,你、宋谦、我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夜已经很深了,但陈西泽的声音依然显得兴致勃勃。
“呃……这个……能不能再加一个人?”
陈西泽在那边疑惑地问:“还有谁呀?”
岑晓正扶着他的肩膀月兑下高跟凉鞋,头发顺着一侧肩膀滑到他的臂弯上。顾惟野看她实在没办法接电话,只好拿过手机,代她回答电话里的人,“是我。”
“呃,顾哥……”陈西泽吓了一跳,“你戏这么快拍完了?”
“拍完了。”
“那行吧,不打扰你们了。”陈西泽笑得别有深意,“明天你们一起过来就是了……不过说好了是我做东昂!正好咱哥俩也好久没聚过了。”
……
顾惟野挂断电话的同时,岑晓也换好了,问他陈西泽又说了什么?
“我答应明天会一起吃饭。”
“还有呢?”月兑掉高跟鞋,瞬间比他矮了一截,只好抬着眼睛去看他。
“他说不打扰我们了。”
说完这句话,她发现他眼神似顷刻变得有些暧昧晦涩,怔了下,急忙收敛目光,她绕开话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看出她的心思,并不揭穿,顾惟野笑着指了指冰箱位置,“不喝水,我要喝——酸梅汤。”登机前特地让钟点工煮好冰镇,现在口感应该刚刚好。
从厨房取了两只杯子,岑晓打开冰箱,把它们放在冷藏室最下面的位置,才取出哪盛满深玫色汤汁的玻璃樽,握住瓶子颈部,小心翼翼地往两只杯子分别倒了半杯后,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将两枚冰块倾进属于他的那杯里。
大功告成,她一手端着一只杯子刚刚转过身,却看到他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前的半米内……
没有看也没有问,顾惟野直接拿了没有装冰块的那杯过去,当岑晓恍过神想到要提醒他时,他已经喝下去了一半,“嗯,味道不错,你也尝尝。”他说,嘴角的笑得有点坏也有点叵测。
手没把手中杯送到唇边,那个“好”字来不及说出口,人就已经被他抵在冰箱上面。从他口中传递到她唇瓣上的,不止有酸酸的梅子口味,还有一些淡到不留心就会忽略过去的玫瑰甜香。
她想——他这哪里是要她尝酸梅汤?分明是他要尝她嘛!
分神分得厉害,手中杯难免跟随她身体角度的猝然改变而倾斜,汁液撒到他的衬衣上、裤子上,他不得不停下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微微气恼,岑晓拿过他手中的杯子,连同自己手里的这只一起顺手放到旁边的斗柜上方,边帮他把湿掉的衬衣抽出来,边不满地拧眉抱怨:“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退回到口唇期了?”不然怎么求婚时亲了那么久还不够,开车开不好要惩罚要亲,现在连倒个酸梅汤还要亲呢……
“小傻瓜,你这都没看出来?”他把她重新摁到了自己怀里。因为刚才激烈的动作,她的短裙被掀起了一小截,这样紧密相拥,袒露出来的大腿肌肤贴到了他被酸梅汤浇湿的裤子上,实在是尴尬,正想推开,他却忽然柔声附在她耳边说,“我是想你了。”
人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是小别+“新婚”。
岑晓抬头看到顾惟野温润不乱的眼眸,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种想搅乱他从容节奏的心情。他们自确立关系,他就始终占据着主导位置。不甘于一直就这么被动,此时此刻,她很想要反客为主一次。
身随心意动。她捉着他的腰保持平衡,踮起一点脚跟想要亲他,他不知道是不是看穿她的心思,头后仰一躲,不让她够到。不满地再去扯他的衬衣领口,不过呃……扣子太结实了,以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扯得开。只好放弃狂野战术,索性从上而下一颗颗去解,可解到第二颗,十指就被他一双大手包裹住了……
“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低头看着她笑,没料到这样的动作竟给予了她方便,终被她小鸡啄米似的如愿沾到便宜。
“我们……”她的视线是和他下巴齐平的,只要稍微一低就能看到被自己扯得很开的领口里,他隐现的肌肉轮廓……脸瞬间红得快要滴血,平复了好久,岑晓还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这里有点热,我们去楼上坐坐。”轻拍她的肩膀,抚模了两下她的头发,顾惟野转过身去。今夜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
第一次来这棟别墅的时候,他说要一起拍星轨,可是那两天一直下雨,他们就没没能拍成。今天天气要比那天好得多,月在中天,看着很是浑圆,可是云也很多,依旧不很适合。
不好强求,他们靠着分隔房间和大露台的玻璃窗,直接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顾惟野,你给我唱首歌吧?”她忽然说。
她知道他虽然只唱过几首主演的电影和电视剧的主题曲,但反响出众,每次都必是各家排行榜榜首。
他轻轻嗯了声,没拒绝,“想听什么?”
“蔡琴的《渡口》。”岑晓想到歌词并不适合当下,忙补充:“你哼调子就好。”
“可以。”好商量地答应完,紧接着提出条件,“但我唱完你也得唱一首。”
“背诗可不可以?”略微无奈地问。她是真的不会唱歌。
“嗯。要不这样,我哼歌的同时你来背诗?”他拥住她半边的肩膀。
岑晓点了下头。古诗太短,她从记忆里捡了一首熟悉的现代诗,伴随着他的声音。娓娓背出来。巧合又或者是默契,她最后一句念完,他也刚好哼完主歌部分。两道声音同时落罄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
“过来。”
声音太小太模糊,她没听清,凑过来问他刚刚说的什么,倒刚好遂了他的意。
他捏了下她的肩膀,随后一举把她横抱起来,用膝盖抵在玻璃滑动门的缝隙往右侧一推,侧身抱她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