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死!”
杜子鸢不说话了,视线盯着他,不期然也看到了他受伤的手,用纱布缠着,像是很严重,她的心蓦得一沉,有些微痛,却也不说什么。
贺擎天注意到她看着自己手的视线,手干脆伸开,完全展示给她看;“我的手受伤了!”
看起来很严重,杜子鸢看到手里面也缠着纱布,而且伤口似乎在向纱布渗血。她皱皱眉,别过脸去,装没看见,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
他怔了怔,嘴角逐渐勾出向上的弧度。“流了很多血,是被酒杯玻璃扎破的!”
“不关我事!”她冷声道,可是视线还是转了过来,看到他解开了纱布,手掌上有着大大小小不少道割伤以及刺伤痕迹,她瞪了好几眼,那模样像是比受伤的他还疼。
贺擎天注视着她,满足的享受起她为他惊忧的神情。
“我不是医生!”杜子鸢嘴硬的道。“你赶紧去医院,不要赖在我家里!”
看着她别扭的神情,他好想笑,忍不住让笑容爬上脸庞。
“你赶紧走!”
“岳母让我叫你下去吃饭,今天就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如果你不想她难过,就立刻下来!”他轻声说完,开始缠着纱布。
“我先下楼,等你吃饭!”丢下一句话,他起身离开了。
杜子鸢闭上眼,却久久的烦闷着,因为贺擎天一句“除非我死”。她心里一下子烦躁起来,也是他的一句话,忽然又让她觉得有些诡异。为什么他不肯离婚呢?他妈妈不是也说早晚要离婚吗?
杜子鸢躺在床上,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她接了,很快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思茵?”
声音威严无比,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压迫感。似乎还有丝丝不满的情绪。杜子鸢皱着眉问:“我是思茵,请问,你是哪位?”
“思茵,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好学员,没想到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才是你做事的本来风格。”
“洪教练?”杜子鸢错愕。
“我该叫你杜子鸢吧?”洪教练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今晚你来不来道馆学习?”
“洪教练对不起,我会去!”杜子鸢突然想起。自己还在道馆里学习跆拳道呢。“我现在马上去!”
电话挂断了,杜子鸢立刻起身,抓了包包。就下楼。
饭菜已经摆好。杜子鸢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贺擎天和白素心都吓了一跳。“你这是去哪里?”
“妈妈,我有事,不吃饭了!”杜子鸢看也不看贺擎天,就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贺擎天沉声问道。
杜子鸢一惊,冷言道:“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子鸢!”
“妈,我走了!”
“你到底去哪里?”贺擎天一把拉住她的手。杜子鸢猛地一挣。贺擎天的手被她甩开。
“我有事!”
“子鸢,什么事也得吃了饭再走啊!”白素心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开口。
“不吃了,已经迟到了,晚上回来吃!”杜子鸢丢下话就走了出去。
“这……”白素心很尴尬。
“妈。我去追她!”贺擎天抓起外套也走了出去。
白素心一个人面对一桌的饭菜,幽幽地叹了口气。眉宇紧皱起来,有些担心的望向门外。
追出去几步,贺擎天就一把扛起杜子鸢。
“啊……”杜子鸢急喊。“你放开我!”
他凭什么追出来把她扛起来,她要跟离婚好不好?
“啪”一下,贺擎天的手拍在她屁gu上。“不打你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怒,你去哪里?为什么不说?”
“这和你没关系!”杜子鸢低喊,这个人不讲道理,是的,他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她都不知道他的生意是怎么做大的。发起脾气来像个孩子,哪里像个有三十岁的人?随随便便就在外面扛人?还敢打她屁gu!
“是吗?和我没关系?你敢说和我没关系!”说着,他已经大步走到了车子边,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杜子鸢起身就逃,他一下压住她。“你敢逃开你试试!”
虽然杜子鸢一向脾气好,但此刻,她也怒了!
“贺擎天,你休想囚禁我,我告诉你,我有我的人身自由!”
“你说你去哪里?我送你去!”他吼道,就是不松手,两人在副驾驶的位置,他压着她,姿态不是很好看。
她恼怒。“我偏不告诉你!”
杜子鸢今天是豁出去了,“就是不告诉你,你以为你谁啊?你以为你了不起啊?有钱就了不起啊?你休想摆弄我,我才不是你的棋子!”
不知道怎么的,贺擎天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真是兔子急了都能咬人啊!感觉太有趣了,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急了。只是,为什么她越是急他越是高兴呢?“是棋子怎么了?你能当我的棋子是你的荣幸!”
“去你的荣幸吧!”杜子鸢猛地推他,干脆胡乱抓了起来。不管不顾了,秦傲阳说,女人打架要挠人才对,刚好她指甲也没有剪,于是伸出手去,猛地抓了起来。
贺擎天见她真的是急了,居然小手朝自己的脸抓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紧紧抓住她,禁锢在她的头顶。“听我说!”
杜子鸢瞪大眼睛,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当杜子鸢明白过来一切的时候,更是怒火中烧。他根本是故意逼急了她的。
“你想让我急是不是?贺擎天,我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说着,杜子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他。
“你疯了吗?!”眼看情况不对了,杜子鸢好像真的失控了,贺擎天大叫着让她住手,可还是被杜子鸢给推开了,因为空间太小,他的头碰到了挡风玻璃。
幸亏贺擎天反应快。立刻又把杜子鸢压在身/下。
“放开我!”
“你老实呆着!”他啪得一下锁上门,人从副驾驶爬上驾驶座,杜子鸢一看门打不开了,整个人也早己失控,干脆扑到贺擎天身上,一阵捶打。“你放我出去!”
“你那么恨我吗?!”忽然觉得,把她惹成这样,其实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快乐。看着她眼泪四溢,失控得大喊大叫。其实他的心是疼的。任她在自己身上推搡着,贺擎天放下以往的强势,低低地问道。
“对!你说得没错。我恨死你了!”杜子鸢大吼着。
他沉默不语了。手上的伤,因为她刚才的挣扎,乱抓,血又流了出来。
杜子鸢挣扎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她也没了力气。
“我们和解吧!”许久。贺擎天说道。只是被杜子鸢这么一闹,觉得嗓子似乎有些嘶哑,连这么一句短短地话也变得哑哑的。
什么?!
杜子鸢呆了呆。
“我们和解吧!”他继续重复了一句。
杜子鸢一愣,忽然没有了反应。
他的语气像是很诚恳,又似乎很飘渺。“我真的很累!”
杜子鸢的心不断的缩紧。再缩紧,紧到几乎就要爆裂了。又像是跳出来一样。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了他这样的语气,她感到万分茫然。
“不想再闹了!”他说。
“是你在闹,我没有闹!”杜子鸢低声道,无限委屈:“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我也很累。”
“……”贺擎天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杜子鸢轻声又道:“年少的时候,我幻想过恋爱婚姻的一切美好,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便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等到我们老得哪里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可是,事情不是这样,这样的婚姻,维系着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相互伤害,尤其是你妈妈说了,我们会早晚离婚,那么晚离不如早离,彼此解月兑,不是更好吗?”
“我的一生已经毁了,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辈子不会在得到幸福,我也不奢望,早就知道一生一世,天长地久,于平凡的我是可望不可及的。我不想最后对你的一点点敬重,因为仇恨而一点点褪色,我不想跟你吵,不想言语上伤害,因为我一直希望你还是当年的贺大哥,笑起来阳光灿烂没有任何的仇恨没有任何的目的,你只是纯粹的你,那么即使离婚了,我还能完全放松的叫你一声贺大哥!”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们彼此间相互伤害到一定程度时,我是不是还有勇气叫得出!你现在再我面前,突然告诉我你很累,我只想说一句,被仇恨包围着的人,怎么可能不累?你的心也在每天煎熬着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娶我只是为了羞辱杜家吧?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难过,痛心的表情呢?
杜子鸢细细的打量他,看到他眸中的痛苦,看到他青色的眼袋,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在渗血,她心里蓦得一痛,拉过他的手,低下头去帮他整理纱布,重新系好。
两个人的手接触到一起,他只感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
她说道:“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贺大哥,我很难过!真的!”
她皱着眉看着他,他的眼底越发的温柔,几乎要漾出水来。她刚想松开他,被他双臂收紧,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子鸢,如果你不再是一枚棋子呢?”他宽阔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那口气里有着复杂和纠结。
杜子鸢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隐隐的觉得他似乎有些脆弱,这该是他有的情绪吗?
“可能吗?你和你妈摆明了都很讨厌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你这么恨我爸爸。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恨,既如此,我改变不了,也不想介入。”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杜子鸢顺势推开他,郑重的提醒他:“我不想在你们家惹你妈妈不开心,也不想看你如何对付我爸爸。”
他一愣,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沉默了很久。仿佛时光的脚步一下子停留在这一刻,整个人都怔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他的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模上了她的脸颊。她的脸一下子被烫到,一阵暖暖的感觉慢慢的爬上来,就要顺着血液涌向全身。
可是理智还是让她把头向旁边一闪,他的手随之滑到了一边。眼中涌上一丝受伤的表情。“可是我不想离婚怎么办?”
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觉得一切语言都那么的无力,到今天,她还能用什么语言与面前的这个男人。话说从头呢?
“我也不想继续下去了怎么办呢?”杜子鸢收起了所有坚强的伪装。却也只能淡淡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子鸢!”他的呼唤那么低沉,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里面依旧盛着让她心醉的柔情。
可是……
他一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时突现的脆弱,让她一阵心疼,她几乎就要问他:你可曾有喜欢过分毫?
可是话在出口的那一刻。又被她咽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他身边的美女,光自己看到的就不止换了一个,她想问的话,都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己。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恨你爸爸吗?”他的话让杜子鸢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那我告诉你,为什么!”
他视线望向车窗前。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幽幽说道:“因为我爸爸的死跟他有关系。如果不是他,我爸爸也许不会死!”
“什么?”杜子鸢错愕着,“你爸爸不是自杀吗?”
“是自杀!”
“既然是自杀,又怎么会扯上我爸爸?”杜子鸢不懂了。
“因为失职渎职!”贺擎天此刻是格外的痛苦。“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三十五岁坐上**城市长之位,却因为一份档的延误下发,导致了120名矿工,在七月份的大暴雨中,矿井溃水事件中下落不明。”
杜子鸢猛地一怔,屏住呼吸听他说下面的事情。
“当时登记下井的人有543人,险情发生时,423人安全升井。120人下落不明。当时省里下发一个档,三令五申安全问题。但那份档却被压在了我爸爸的抽屉里,没有落实到下面,而当时纪检组长又刚好是你爸爸,他实名写了一封举报信,将我爸爸失职渎职的事情举报到省纪委,我爸爸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因为不堪忍受这种过失,自杀了!”
“因为这个而自杀?也因为这个你恨我爸爸?”杜子鸢错愕着,“可是这是他的工作职责,当然要上报了!120名矿工的生命啊,这么说我爸爸没有错啊?”
贺擎天轻轻一笑。“表面看来是没错!”
“什么意思?”
“但事后,我得知,那份材料是有人刻意压下,根本不曾通知我爸有这样一则材料,所以他很冤枉。”
“什么意思?”
“刻意压下的材料,导致命令没有下达而出现意外,事后我们知道,有人在陷害我爸!因为他行事作风几乎没有纰漏,能够拿下他的唯一砝码就是安全事故,而这一切安全隐患,唯有矿井是最严重的,一旦出事,一批领导都极有可能被处理,这也是能够让我爸下台的唯一弱点吧!”
贺擎天燃了一支烟,“你说,那个幕后的人,是不是我该恨?”
“谁压下了文件?”杜子鸢心里不安起来。
“那个人在我爸爸去世后三年,坐上了***城的市长之位,一直坐到至今!”
“不可能!”杜子鸢不相信。“你说我爸爸是幕后黑手?你有什么证据?”
贺擎天冷哼一声,“当年办公室退休的一位老同志临死之前,曾让人找到我见了我一面。亲口告诉我当年的内慕!是你爸爸拿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要举报他,所以那位老同志不得不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刻意压下一些关于安全生产这一块儿的档指示,于是终于等来这样的机会儿……他只是想要拉我爸下马,却没想到我爸会自杀……”
“那个老同志是谁?”杜子鸢不敢相信。
“他死了!吴东达!景城南郊***庄人!”
贺擎天转过视线,锁住杜子鸢的眉眼,幽幽问道:“我不该找你爸爸报复吗?”
“报复什么?”
“拉他下马!”贺擎天直言。“这不过分吧?”
杜子鸢不语了。
“娶你。就是为了羞辱你,离婚的话,羞辱到的人只能是你们杜家,你还要离婚吗?”
杜子鸢怔了怔,“你真的确定当年对付你爸爸的人是我爸爸?一个吴东达的话就让我信吗?他死了,死无对证,我怎么信任你?”
“你觉得我没事要跟杜市长斗是闲着无聊吗?别忘了他现在是树大根深,做了十二年**城市长,他的权力涉及范围有多深多广。你知道吗?”
“可是我爸爸要是对付你那是很简单得事情,你们偌大的企业,不可能一点问题没有。税务部门找上贺氏。随便一查都可能查出问题,但他没有,我觉得很奇怪,明知道你在报复他,可他还是把我嫁给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我现在怀疑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用你换走了我手上的一份证据!”贺擎天又道。
“什么?”
“吴东达的录音。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吴东达和我的对话,他用你换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
“因为一段小录音,怎么可能扳倒树大根深的他呢?而娶你,再羞辱你。才是我的本意!伤害他身边最亲的人才能让他痛苦!我所承受的痛苦,都会加倍还给他!”
“那么现在呢?”杜子鸢瞪大眼睛看着她。“既然离婚是羞辱我的唯一方法,为什么不和我离婚呢?”
“因为突然觉得你很无辜!”贺擎天的眸光闪烁着某种深意,就这么看着杜子鸢。“突然就不想利用你了!”
不想利用她了?!杜子鸢的心里一抽,可是太多的问题让她来不及深想。
“我不信,事情很牵强,你和你妈妈就这样相信了那个死去的吴东达了?”杜子鸢真的还是不敢相信,她觉得事情很是蹊跷。“那你跟我姐姐,你接近我姐姐是为了报复吗?”
“不是!”贺擎天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杜子鸢心里一颤,怪不得,那时的他笑得那样灿烂。“后来知道了,你跟我姐姐交往就不是真心了是不是?”
“是!”
“我懂了!”杜子鸢点点头,沉默半响,冷漠道:“我可以下车了吗?”
贺擎天身体一僵,不言不语,同样沉默了一会儿,却打开了车门。
杜子鸢突然不安地揪紧了衣摆,“……“
“你可以去问你的爸爸,他承认所有的事情,并允许我跟他做真正的决斗!”贺擎天冷漠一句。
杜子鸢微张的唇慢慢闭上,视线一阵恍隐,起身下车。
贺擎天猛地握住方向盘,手更加用力,伤口崩裂,车门关上的瞬间,杜子鸢瞧见了鲜红的血染红了纱布,车子吱的滑出,她瞧着车子急促离去,有这么一刹那她想要追上去。
可是脚却像是生了根的树,怎么也动不了。
直到车子淹没于拐角处,消失不见。
跆拳道馆。
杜子鸢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洪教练教的很多动作都没学会,夜幕降临的时候,杜子鸢练习踢腿后不经意间抬头,却见秦傲阳赫然站在自己面前,白色道服,黑色腰带,英姿飒爽,她心里——惊,轻声道:“秦傲阳!”
“心不在焉是不能事半功倍的!”
秦傲阳笑笑,走了过来,“回去吧,今天你不在状态!我和洪教练说了,放你假!”
心里蓦得一暖,竟然想落泪。
他是轻易看出她的情绪。
这样纠结的模样,微愣的瞬间。恍隐的样子,还真的有楚楚可怜我见尤怜的感慨,让秦傲阳揪心不己,上前,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傻丫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哥呢!”
窝在他怀里,她顿时温暖起来,温暖得让她的泪落下来。她需要发xie,需要慰藉,这人适时的给她温暖,她好感激,但也好累好累,猛地忆起昨夜,抬起头来。“你昨晚没事吧?”
她指的是他的下巴。
迅速抹去眼泪,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没事!倒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没事!”杜子鸢摇摇头。“我。我先走了!”
她要去找爸爸问清楚,到底是不是?如果是因为爸爸故意的行为,导致贺大哥爸爸的自杀。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嗯。回去吧,为了避免绯闻我就不送你了!”秦傲阳笑笑。
杜子鸢感激,点点头,去换衣服。
市政府办公室。
杜安年开完会刚准备下班,杜子鸢却来了。
他微微一顿,停下收拾文件的手。示意杜子鸢坐下来。“关上门吧!”
杜子鸢咬唇,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来,眼睛注视着杜安年的眼睛。“爸,贺大哥的爸爸真的是因为你而自杀吗?”
杜安年的手微微一抖。眼神一沉,看着杜子鸢。眸子深邃,看不到底,半响,他缓缓点点头。“是,因为我而死!”
“你真的让吴东达压下了那份上面下的文件?”
“没有!”杜安年摇头。
“没有?”
“嗯!”
“可是贺大哥说是你让人那么做的!你也承认了。”
“他的确因为我而死,但档不是我让压下的,这件事情,我也在调查。“
杜安年眉宇微蹙,却瞬间唇边又浮出一个微笑:“他终于还是跟你说了!”
“爸爸,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杜子鸢不懂,父亲怎么还笑得出来?
“就是这样,你贺伯伯因为我而死,擎天恨我,而你,身为我的女儿,自然也应该为杜家担当一些!”
“那是爸爸的错误,不是我的!”
杜子鸢有些激动。“你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我?爸,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痛苦!”
“我知道!”杜安年也不回避。“如果你不希望用自己去当化解仇恨的桥梁,那你希望看着我将他击碎吗?将贺氏,将贺擎天击垮,送进大狱?”
“爸……”杜子鸢错愕。
“这就是你的命!不想看他倒下去的话,就努力化解吧!”
“爸,你真的很卑鄙!”杜子鸢低吼,却也无可奈何。“我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愧!”
杜安年微微一怔,轻轻一笑。“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杜子鸢怎么都没想到,贺齐翔的死真的和爸爸有关系,虽然他没有直接杀他,但行为已经逼迫他自杀了!
恩怨原来就是这个吗?吴东达又是谁呢?原来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当年那一幕,她要知道,迫切的想要立刻知道,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眼下是立刻毕业,论文答辩完了,她领到毕业证要马上去调查清楚这件事。
这个恩怨横亘在她和贺擎天之间,也横亘在她和婆婆之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辈子,她和贺擎天之间就一直会有疙瘩,最重要的是,他不爱自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悲的。就算离婚的话,她也要清清楚楚。
他们恨爸爸,所以连着恨杜家的人。
因为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这的确是件很悲痛的事情,到这一刻,杜子鸢真的茫然了!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跟贺擎天离婚了,那么爸爸的意思,他要真的对付贺氏吗?把贺大哥送进大狱?贺大哥不肯罢手,爸爸就不会一直隐忍,可是,她该怎么办?
一个人回来**小区,杜子鸢暂时谁也不想见,专心等待论文答辩,她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她希望冷静下来,让自己的心情得到沉淀,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等待的日子很漫长。
三天过去了。贺擎天没有来找她一次。
彼此很安静。
再见蓝景辰,他格外憔悴,见到她,他眸中没有情绪,像是格外冷漠,讲课,授课,做着论文答辩前最后的讲解。
杜子鸢无心听。论文已经备好,回答什么都想了,她现在想的最多的是贺齐翔的事情。该怎么样才能调查清楚当初的一切呢?
下课的时候,蓝景辰就这样走了,没有骚扰杜子鸢,什么都没说。
徐子淇她们也沉默了,都不再提杜子鸢的绯闻,教室里格外的安静,甚至有种沉闷的气氛。似乎有些室息。
临走的时候陈明晓告诉她,“杜子鸢,蓝教授已经教训过她们了。你不要在意!”
“啊!”杜子鸢惊愕了一下。“你说教授找过徐子淇她们?”
“嗯!”陈明晓点点头。“是的,毕业后你打算去哪里?就去侨办了吗?”
杜子鸢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吧,你呢?”
“**警队!”陈明晓笑了。“不过要先考试,然后过了才能进!”
“那先预祝你考试成功!”杜子鸢笑得很真诚,这个陈明晓倒是为人很正直。很适合做警察。突然想到了贺齐翔的事情,杜子鸢又道:“如果以后遇到刑侦上的事情,请你帮忙,可以吗?”
“当然!”陈明晓真诚道:“杜子鸢,我们是永远的同学!尽管找我!”
“先谢谢了!”
景大学校外的咖啡馆里。
蓝景辰走了进去。高大的身影略显寂寥,走进去。视线扫了一圈,落在旁边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杜如慧,她正向他招手。“景辰,这边!”
蓝景辰抿唇,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好久不见,杜如慧!”
“何必这么生疏,叫我慧慧就好了,你回国了?澳洲那边生话的好吗?”杜如慧笑着问道,似乎挺兴奋的。“怎么回国那么久了不找我,现在找我了?”
“自然是有事找你了!”蓝景辰冷笑一声吗,眼神一眯,视线凌厉:“杜如慧,你似乎很娠妒杜子鸢是不是?”
杜如慧微微一怔,表情有些僵硬。“什么意思?”
蓝景辰朝前一顷身子,双手搁在桌上,“你嫉妒杜子鸢,怕她得到幸福,所以你伙同她宿舍的女生,徐子淇,尚歌琪,吕巧巧一起私藏了我写给杜子鸢的信!我说的对吗?”
“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杜如慧脸上一惊,瞬间否认。
“景辰,你开什么玩笑?你走后那年我也毕业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景辰不怒,只是安静的欣赏着杜如慧的表情。
他的眼睛,似乎可以洞穿人心,杜如慧垂下眼刷,避过他的逼视。低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景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嫉妒!我已经说了,你嫉妒杜子鸢!”蓝景辰继续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出手,隔着桌子抬起她下巴看着她,她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
“否认吗?”蓝景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景辰……”杜如慧惊愕。
“杜如慧,我真的没想到是你!”他收回手,冷冷一笑。
“或许这就是命运捉弄人吧,我和杜子鸢有缘无分,但是你做的这一切,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杜如慧怔了怔,突然笑了,自嘲的笑在唇角蔓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对,是我,藏了你的信!九十九封信!”
“今天我找你,就是要这句话,过去的我既往不咎,但如果,你因为嫉妒而再做出任何伤害杜子鸢的事情,假如被我知道,你将是我的敌人,而且是死敌!”冷冷的话,丢了出来,蓝景辰站了起来,周身的冷意更甚,转身朝外走去。
杜如慧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却飘过一丝不可捉模的云彩,有些得意,却又痛苦。
刚走出店门,一抬头,蓝景辰对上杜子鸢的一双眸子。
她已经站在咖啡馆外五分钟了,因为一出门,看到了对面的玻璃窗内,他和姐姐在一起,杜子鸢便知道,他是追问杜如慧那些信件的事情了。
四目相对,蓝景辰喉头滑动了一下,微微颌首,和杜子鸢擦身而过。
在他走过去的一瞬间,杜子鸢轻声:“蓝学长,对不起!”
蓝景辰僵直了身影,笑笑,“是我该说对不起!看了那天的报导,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三年前,你爱的人是贺擎天,三年后,也一样是他。杜子鸢,一定要幸福!”
他背对着她,真诚说道。
“谢谢你,蓝学长,你也是!”
“嗯!”
“还是朋友吗?”她问。
“只要你愿意,当然!”
杜如慧也从咖啡馆走出来,一抬头看到背对背的两人,笑道:“子鸢,你的蓝学长回来了!”
杜子鸢安静的看着杜如慧,突然觉得她很悲哀。“姐姐,你很久没回家了!今晚回家吧,我们谈谈!”
“好啊!”杜如慧扯扯唇,“是想跟我算账是不是?好,晚上回家算,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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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
杜如慧难得回来一次,直接进了杜子鸢的房间。
“那些信是我藏起来的,早知道你最后嫁给贺擎天,我是不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