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城自从出了那场风波之后,守卫严了许多。幸而云歌上次行动时也经过了简单易容,此刻倒不怕被人认出,他轻轻松松应付了城门口守卫的盘查,重新来到了剑仙城。
云歌想要找人学习法术,却是两眼一抹黑,他在这剑仙城没什么熟人,半生不熟的只有带过一次书信的虞二瑶了。云歌无法可想之下,准备先去找虞二瑶打听打听情况。
已经去过一次四象阁,这次云歌倒是轻车熟路,很顺利地找到了虞二瑶。
虞二瑶原本正在练剑,通过上次街头一战,他对自己的信心开始极度膨胀,练剑更刻苦更用心,连带境界也突破到了元婴。他见到了云歌来访很是高兴,看来是真心把云歌当好朋友了。
云歌也不免感到欣慰:这小子看起来很二,人还是挺好的嘛。他接着说明了自己来意,向虞二瑶打听起剑仙城出名的法师。
虞二瑶听到云歌说要学习法术,惊愕得大张着嘴,良久才竖起大拇指道:“云哥儿,有志气啊!法术那些东东,我一看就头晕。要说剑仙城最厉害的法师嘛,肯定是田彩咯,但我跟她不太熟,具体她收不收徒弟什么的,我是不清楚的。”
云歌“哦”了一声,心想:知道是谁就好办了,我自己再去打听就是,还真能指望你给我引路搭桥么。
然而虞二瑶却一拍脑袋,,道:“哎呀,要说法师呢,四象阁里就有一位,绝不会比田彩法师差。”然后又补了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云歌大为好奇,问道:“那么强,谁啊?”
虞二瑶得意地摇头晃脑道:“就是四象阁之主,叶孤寒叶大哥。”他说着眨了眨眼,嘿嘿一笑道:“我带你去见见他。”云歌好奇心起,顺口答应了,跟在虞二瑶身后朝玄武厅走去。
云歌一踏进玄武厅,就看到厅内一名蓝衣白袖的年轻男子端坐一张书案前,正凝神静气,提笔在一张纸上勾勒,连自己跟虞二瑶走进来都不看一眼。
云歌好奇地近前几步,往纸上看去,淡黄的纸面上是繁复的线条,那些线条密密麻麻却各有其轨迹,透露出一丝深邃神秘。云歌忍不住月兑口道:“水系之纹!”
那男子正缓缓画完最后一笔,听到云歌的话,猛然抬头望着云歌,讶异道:“你懂符纹?”
云歌在被困连环大阵中时,得到大衍魔主的演示,接触到了各种功效的纹路,却是第一次在人间界发现同样的东西,刚才看到男子在符纸上画的纹路,自然而然就喊了出来。这时听男子问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只是略略知道一些。”
那蓝衣男子,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他说道:“既然你能看出这是分离出水系元素的符纹,那就不是略懂了,何必过谦。还未请教高姓大名。”说着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云歌回了一礼,还未说话,适才在一旁云里雾里的虞二瑶此刻已缓过神来,抢着说道:“孤寒大哥,这位是我朋友云歌,他说他想来剑仙城拜师学习法术。我想孤寒大哥不就是个大法师么,何必舍近求远,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云歌模了模头,有些不好意思。
叶孤寒却笑了起来,道:“二瑶你真是胡闹,我哪里是什么大法师了。这位云小哥能识得符纹,术法的水准绝对不低,我如何能指点他。倒是希望云小哥不嫌弃的话,我们来相互探讨,切磋一二。”
云歌听到叶孤寒前面的话,原本有些失望,但听到后面,登时对他大起好感,心想:这位叶阁主能轻易绘制符纹,修为不低,为人却如此谦和有礼,真是大家风范啊。他在连环阵中得到大衍魔主点拨,对术法阵法有了一番新颖的认识,实际上却不曾接触,哪里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口中连忙辩解道:“叶阁主见笑了,我对术法确实一窍不通,只是对纹路……嗯,符纹有一些认识。”
叶孤寒却精神一振,道:“是么,当今世上,法师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他们大多只是天生能分辨天地灵气中的五行元素。而符纹这种东西,却隐隐含有天地间大道至理,往往是前辈修士无意中发现,并作为绝密流传下来的。”
他继续道:“有些修士将不同符纹镌刻到武器铠甲或者其他器物上,能够发挥出难以想象的用处。我偶然在某个古卷上发现这个秘密,于是开始收集镌刻有符纹的秘器,将符纹誊写下来研究。至今也不过破解了寥寥二十余种,却不知云小哥你是如何接触到符纹的?”
云歌听到叶孤寒研究出符纹的经过,暗暗佩服,心想,这得需要多敏锐的意识和多大的决心,才能从无到有,掌握这些符纹啊。然而佩服归佩服,被叶孤寒问起,自己在连环阵中的经历还是不能乱说的,他一边这样想着,口中说道:“我是曾经无意中进入过一处远古洞府,从里面一本残破古卷上看到的。”
云歌想了想,接着道:“叶大哥若不嫌弃,我便将我所知符纹与你一起探讨一二。”
叶孤寒惊喜道:“求之不得。”两人讨论起符纹来,各抒己见,立时相见恨晚,大生知己之感,反而把虞二瑶撂一边凉快了。
虞二瑶在一旁听了半天,只听得头昏眼花,胸闷气短,愣是没听懂两人说的什么,大感无趣,心想:俺还是练剑去也,等我剑术大成,当一名威风凛凛的剑侠,会有万千少女倾慕于我,法师算什么,练剑才是王道。于是他悄悄走出玄武厅,吭哧吭哧去练剑了。
云歌与叶孤寒相谈甚欢,受叶孤寒之邀,在四象阁住了下来。他每日里跟在叶孤寒身旁,观摩学习他如何配置材料在符纸上绘制法术符,如何在器物上镌刻符纹使之具有特殊功效,甚至如何用符纹布置出阵法,获益良多。
随着所见越多,云歌对叶孤寒就越加佩服,几次要拜叶孤寒为师。然而叶孤寒却只肯以平辈论交,借切磋之名,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这更让云歌感动至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云歌沉浸在叶孤寒所传授的各种知识里无法自拔,只偶尔会想起旧屋小队的队友们,偶尔想起他们最后的那次任务,到底完成的怎样了。
事实上,奚洛水带领着残余的旧屋小队成员们,九死一生之后,终于把绑来的中年文士带到的羽族的境内。因为圣地积羽城正被人族军队围攻,所以奚洛水得到的命令是将那名文士带往更南方的南柯寨安置。
南柯寨位于大陆西南部的高原,是羽族最西的边境重镇,气候温热,民风淳朴。人们结寨而居,用竹子建起高高的吊脚楼,以抵御湿热的地气和有毒的虫蛇。
在一栋高高的竹楼上,那位叫做诸葛的文士正凭栏远眺,眼神迷离。
一个女子走到他身侧,也一起向外面望去。寨子里,年轻的羽人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这里地处西南,连风俗也与西南的人族村落一般无二。人们白日里劳作都喜欢互斗山歌,晚上则点起熊熊的篝火,年轻的男子和心仪的姑娘在火堆前翩翩起舞,整个寨子里都洋溢着满满的热情。
诸葛脸上露出了恍惚之色,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轻轻叹道:“这儿真像我以前去过的一个地方。”
那女子转过脸来,火光映照出她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她不再年轻的脸上却有一种睿智的光辉。她问道:“诸葛先生,你以前去过西南?莫不是人类的火龙族?”
诸葛仿佛从回忆中醒来,微笑道:“翔芸长老,你不用再拐弯抹角地探我口风了。我是不会说的。”
被唤作翔芸的长老没有泄气,只是淡淡说道:“前些时日,有来自西陆的客商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原本被入侵的蛮族打得落花流水的西陆联军中,涌现出两个神秘的人。其中一个叫亚历山大的青年自从被任命为五百人的骑兵队长之后,展现出战术指挥上无以伦比的天赋,屡屡挫败蛮人军队。而另一个不知名的老头,整天躲在营帐内画他的图纸,却用那些图纸创造出了许多威力无匹的杀人利器。这两个人的出现,扭转了西陆的战局。”
她紧紧盯着诸葛的双眼,轻描淡写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与我们中陆的局势何其相似。人族本来被我们羽族压制,在苦苦支撑。然而忽然间,一个以前从未听过的叫顾横行的将领就出奇兵偷袭了我们的圣地积羽,而诸葛先生您又莫名地冒了出来,让人族法师的烈火符射程加强了三分之一,夺走了我们羽族的远程优势。这简直是西陆战局的翻版。我很好奇,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呢?诸葛先生何以教我。”
翔芸长老说着这番话,一边仔细地观察诸葛的反应。诸葛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然而翔芸却还是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一点点的收缩。她心头一凛,知道自己的猜测绝不是空穴来风,中陆这两个人的出现和西陆那两个人的崛起,一定存在某种关系。
翔芸是羽族中的智者。这位诸葛先生被绑来以后就没有开口透露过任何讯息,羽族只好请翔芸智者出山来设法劝说。翔芸通过接触之后,发现这位诸葛先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而且心志坚毅,难以动摇。此刻,她总算通过西陆客商带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推测在诸葛的心里掀起了一点波澜,那要如何才能更进一步,获得自己需要的讯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