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二十六节 紫玉朝天果

作者 : 寒山士

“爹,您的伤都有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都不见好转呢?孩儿怕……”韩琦将军之子韩风参将问道,他实在不敢往下说。病床上的韩将军枯瘦如柴,脸色灰黑,气息时强时弱,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好多天他都没起床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儿啊!不管为父怎么样,你都要忠于朝廷,为国效劳。为父这病自己知道,也不是没希望,只是太渺茫,为父不会放弃的,万一我过不了这一关,你要好好照顾你娘,为父死也要死在两军阵前,马革裹尸是为父一生所望。”

“爹,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还有很多杀敌本领没教给孩儿呢。”韩风已是泣不成声,“爹,他们每天都来逼您升帐,这可如何是好?”程参将与军师狼狈为奸,知道韩将军有病在身无法升帐,就每天变着法儿逼他交出兵权。

“他们哪是逼着为父升帐呀!他们是在逼着我了账呀!放心吧!他们要的不就是兵权么,没关系,只要兵权还在我手,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为父的兵权是替圣上掌的,哪能如此轻易就给他们!儿啊!你长大啦!跟了为父十余年,为父就将这个守土重任交给你!韩风听令!”他威严的道。

“韩风在。”他双膝跪倒。

“今天为父就任命你暂代大散关总兵,执尚方宝剑,谁胆敢违令,杀无赦。”

“韩风领命。”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尚方宝剑。

“记住,没为父命令,就算这个房子一片火海,也不得回来!去吧!”

“孩儿领命。”韩风抹了一把泪,捧着尚方宝剑退了出去。

邓关知道丐帮有人不欢迎他们,呆在这儿也没意思,他也不想过早的将铁帮主给他的竹牌露出来,当然还有一点是他担心铁帮主随时会回来,到时候不好月兑身,所以他要早走。火龙丐知道他们还有要紧的事,不便久留,他也不好问得太细,“老朽知道你们有要事在身,可否告知你们要去哪里,指不定丐帮还能帮上点小忙。”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要去晋阳看一个远房亲戚,他得了重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不敢说出大散关。

“晋阳?很远的,反正老朽也没什么事,就让老朽陪你们走一趟如何?”火龙丐明白,如果他呆在君山,那是死路一条,跟着他们或许还有条活路,他也想查查到底是谁下的毒。

“你有伤在身,不便远行吧?”邓关有点犹豫。

“老朽年轻的时候常在那边走动,对那边比较熟悉,这样你们会快很多的。你们不识水路,老朽带你们走,保证比骑马要快。”这一点他办得到。

“爹,那咱们就带上他吧,我记得师父说过,有些解药他会在商队经过的地方种一些。”

“师父?”火龙丐大惑不解地指了指邓关。

“就是阮天雄。”朵朵大大咧咧地说,让一个小孩老是说谎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啊!

“啊!他是你师父呀!”火龙丐大吃一惊。

邓关一听,一拍额头,懊恼地说:“终究纸包不住火,说漏了。”

“你师父不是好人,他说的话不可信。”

“既然你知道这事了,顺便就把另一件事也告诉你吧!他师祖是关西桥,师叔祖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阮天雄是他的师父。”邓关干脆全抖了出来。

“公孙不活是你的师叔祖,关西桥是你的师祖,阮天雄是你的师父,那阮天雄与关西桥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没关系。”

“没关系?”火龙丐瞪着大眼。

“他师傅是我爹。”

“你、你们到底哪句话是真的?”火龙丐算是被说晕了。

“这些都是真的。”他俩同时说道。

“那老朽还要不要跟你们一块儿去?”火龙丐指着自己的鼻子,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你真的想去的话,咱们就一起上路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邓关想了想,终究是答应了。

“那好,老朽去准备船。”火龙丐木然地说。

“皇兄这次还真是‘英明’呐!本王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哼!”六王爷端起酒杯又气愤的放下了,他现在可没心思喝酒,喝的全都是闷酒。

“王爷此话怎讲?”吕相故做不解的问道。

“哼,谁都明白韩琦这次是明摆的没救,可他却装聋作哑的不相信,兵权没给本王,老八也没得到,让本王想找个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安排了个宣抚副使,却也重新安排了个监军,表面上看,他一碗水端得很平。可仔细一想,咱们都得受制于人。一个半死不活的韩琦已经让咱们费尽心思,如今又加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的范本初,咱们西北的那点家当已风雨飘摇啦!”

“这一次咱们考虑不周,不过他们也不要高兴太早,咱们手里还有张王牌,一张谁都羸不了的王牌。”吕相信心满怀的说道,这时候他还没得到洞庭湖大败的消息。

“卑职愚笨,还望相爷示下。”丁大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张王牌。

“丞相的意思是太子吧!”六王爷道。

“王爷英明!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哈哈哈哈!”丁大人只能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俩傻笑。

“有他在前边挡着,丁大人就会方便很多啦!哈哈哈哈!”他们又是一阵狂笑。

“我方便什么?”丁谓两手一摊,他还没明白,结果又引起一阵大笑。

火龙丐准备的根本就不应该叫做船,只是一条竹筏,一条看起来不太寒碜的竹筏。它由双层竹子扎成,这样可保证上层竹子不会被打湿,竹筏有九尺宽,四丈多长,前头高高翘起,中间是一面风帆,后边有一个竹蓬,吃喝拉撒就在这里解决,里边有两张竹床,还有就是一些吃饭的家什。邓关与朵朵不懂开船,火龙丐就成了他们的船家。

“哈哈,我这船比皇帝的龙舟还要爽,咱们现在就去襄阳,顺利的话,用不了十天,走喽!”他一扯缆绳,风帆高高鼓起,竹筏如箭一般朝前射去。

“咱们去襄阳干嘛?咱们去的是晋阳。”邓关不解的问道。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搞不清襄阳在什么地方,不过他也不明白晋阳在哪儿。

“你怎么连这都不懂呀?襄阳是你们的必经之地,看你也不像长两翅膀的,你还能飞呀?”火龙丐不轻不重地打趣道。

“那襄阳离延州有多远?”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去晋阳。

“不管是去晋阳还是去延州,都要经过襄阳,到了那里,往西北过秦岭,就到了延州,往东北就是晋阳,噫!你们要去延州呀?”

“没有,只是问问,我爹有个至交在那里。”邓关胡扯一通。

朵朵对坐在船头吹风比较感兴趣,所以没多久就感冒了,不过没多久就好了,用不着邓关替他操心。火龙丐就躺在竹筏上,他身边就系着缆绳,只见他拉拉这条,扯扯那条,掌握着前进的方向。竹筏没过多久就出了洞庭湖,过长江,进了汉水,汉水岸边不时有商队经过。

“爹,你看,那不是我师父的商队么?”他指着一只商队叫道。

“朵朵,那的确是灵蛇教的商队,你师父真的是阮天雄呀?”这几天朝夕相处,火龙丐也叫他们的名字,不再少侠长少侠的短的称呼了。

“唉!没办法,我这儿子对他师父可比我这个爹要亲得多。”

火龙丐中的这蛊毒可不好受,一时冷、一时热,一时空空如也、一时月复胀如鼓,五脏如蚁行一般,万分难受。在没找到解药以前,他也只能强忍着。

朵朵知道他很难受,“师父曾说过,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种上一些,便于随用随取,这些地方他应该也常来呀,咱们得仔细找找。”

“现在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我想他身上肯定有一些。就算他种了有这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会种在什么地方?咱们也没法找呀!”邓关有点泄气。

“依老朽之见,他不可能走一路种一路,这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人人都用得着的,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种活的,我想他一定会种在他人不容易找到而他自己又比较好记的地方。”为了自己的老命,他也管不着阮天雄是谁了。

朵朵正在翻一本小册子,“此书上有记载:紫玉朝天果,色如紫金,一株三颗,外有粉红三片碗状叶,味奇辛性奇热,不可手持,奇毒,善解天下蛊毒,谨慎外用,切勿内服。性喜阴暗潮湿,忌曝晒、雨淋,多长于深山峡谷瀑布之侧。下边就是解毒方法,你们自己看吧。”说罢将医书交给火龙丐。

火龙丐看完了解毒方法,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三个字:“女乃女乃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了,你到底得罪了哪个黑社会龙头老大,让人整得这么惨?”到现在为止,邓关没问,也没有人主动跟他说。他也够粗心的,那晚他砍瓜切菜一般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搞清人家是哪路毛贼。

“哼!一群不择手段的小人,如果不是使了这种卑鄙手段,老朽怎么会败得如此惨。”提起这事他就冒火。

“哦!这么说你打架很厉害喽?”朵朵来了兴趣。

“当然,在丐帮,老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对了,咱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否告知你们是哪门哪派的?难不成你们都是灵蛇教?”

“啊!”这个问题把邓关难住了,他没门没派总不能随便拉一个凑数吧。

还是朵朵反应快,“你说对了,我虽然被逼无奈,拜了阮天雄做,可我们还真不是灵蛇教的,咱们是三清峰下农民。”

“啊!久仰久仰!龙门派!这老朽听说过,只是三清峰,没听说过。”火龙丐大概老糊涂了,他都花甲老人了,也绝少听说过有个什么龙门派。

“那你们以前的师尊是?”

“上清道长。”三清观中就供奉了三清,朵朵随便说了一个。

火龙丐一听这话,只觉得一阵阵头晕,上清道长、灵蛇教主、阮天雄、他爹、他爷爷,我的姥姥!这两小子嘴里就没一句是人话啊!

邓关前脚刚离开,铁丐押着数万两雪花银就赶到了君山,如此多的银子足足装了满满一大船,后边还有好几大船粮食布匹。邓关在武陵县衙随手一捞,居然替丐帮足足捞回了十余万两银子,加上前些日子劫的丁谓的十几船木柴铁器,丐帮算是发了老财了。可铁丐一回到君山,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他大吃一惊,整个君山总坛已然面目全非,荡然无存,三三两两的丐帮弟子也无不残手断足、伤痕累累,正躺在刚刚搭建好的草棚内苟延残喘。见到帮主来了,还能动的纷纷围拢过来请安。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铁丐痛苦的捶胸大叫。

“启禀帮主,总坛惨遭神火教与大明宗联手围攻。”笑丐从来未掉过眼泪,此时禁不住涕泪横流。

“啊!”铁帮主大叫一声,几乎昏厥,几个丐帮弟子忙扶他在草棚里坐下,笑丐与枯丐连忙帮他顺气。

“我、我没事。”铁丐喘着粗气,他带了如此多的银子前来,原本打算好好庆贺一番,没想到,丐帮居然遭逢如此大难,他这个帮主难辞其咎啊!他抹了一把老泪,“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笑丐遂将当晚丐帮如何被铁衣人与神火教偷袭,再到后来那一道诡异的杀人之光,以及后来邓关父子出现的所有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自然没忘了浓墨重彩地渲染一番邓关父子。好在当日邓关并未透露真实姓名,丐帮弟子也只知晓这二人与公孙不活有着极大关系而已。

末了,“火龙长老现在何处?”铁丐问道。

“火龙长老射中剧毒,随公孙不活的弟子去了。”

“去往何方?”

“应该是中原,听说他们要去襄阳。”

“看来,常德城中的传说是真的,公孙不活有传人。”铁丐道,他哪能想到这个子虚乌有的传人会是邓关这么个棒槌。

“帮主此番前往,可否截住阮天雄?”笑丐问道。

“唉!不提也罢,这个老毒物。”铁丐真不知如何是好,“传令下去,从今而后,丐帮与灵蛇教的一切恩怨一笔勾销,老夫与阮天雄也再无瓜葛。”

他这个帮主令可将哭笑二丐吓了一跳,“帮主,这是为何呀?这让天下武林同道如何看待我丐帮呀?”

“个中缘由,老夫自会向你们慢慢道来,为今之计,当速速重建丐帮,不能让天下武林同道小看了。”铁丐实在无颜启齿。

“可咱们哪来的银子呀?”

“此番前往,最大的收获就是捞回了不下十万两银子,就在后边大船上,即刻召集丐帮之中的能工巧匠,重建丐帮,草棚竹楼容易着火,这次要盖石头的。”铁丐一咬牙。

“帮主,您、您不会是被阮天雄给收买了吧?”

“胡说!这些银子是老夫一分一毫地赚来的。”铁丐吼道。

那时的汉江比现在的大不相同,就好像串糖葫芦的竹签子,那些糖葫芦就是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湖,那时有一个统一的、颇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叫‘云梦泽’,包括现在湖北的大部,湖南的北部,大的很。这样的南风天气很难找得到干柴,这不,朵朵又从江里拖出来一条大鱼扔给火龙丐,“唉!没柴,总不能生吃了吧。”他带的干粮早就长满了红霉绿霉,看着都恶心。

“谁说鱼就不能生吃啦?”火龙丐摇头晃脑地说。

“我生吃过泥鳅,那味道终生难忘,吃到肚子里还能感觉到它在里边一拱一拱的。”邓关一想起在山中饿肚子吃生泥鳅就反胃。

“老朽这就给你们变个戏法。”火龙丐把鱼拿进后边的竹蓬里,“有刀吗?”邓关将他的那把破刀递了过去。

火龙丐就着刀刃吹了口气,一阵龙吟般的脆响久久不息,“模样虽不济,却是把难得的好刀啊!”火龙丐不住的赞叹道,要从这把刀往后的经历来看,他这句话算得上最好的夸奖了。

“总算遇到你这个识货的,哎!你说全天下都在找的什么轩辕刀是什么模样?”邓关好奇的问道。

“反正不是你这破烂就是喽。”但见刀光飞舞,一阵轻微的砧板声响起,转瞬间又没了,再看这条大鱼,还是老样子,邓关看得莫名其妙,捏着下巴,“噫!怪了,我明明看到你下刀啊!怎么、怎么原样没动?”

火龙丐嘴角微微一翘,持刀轻轻一敲砧板,怪事出现了,这条五斤的大鱼仿佛“泄气”一般,“垮”成了一堆粉红色的、薄如蝉翼的鱼片,连一丁点血都没流出来。

“啧啧!好刀法。”邓关赞叹道。

“有空的话,教你!”火龙丐边说着,边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佐料往鱼片中一搅和,用三个大碗盛起来,“好啦!尝尝吧!”对于这碗红乎乎的东西也能吃,邓关很是怀疑,朵朵更是捏着了小鼻子。

“怕了?”

邓关可不想在他眼前示弱,他夹起一小片鱼片,左看右看,上瞅下瞅,心道: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手往口中猛地一送,皱着眉头狠劲咬了两口,怪了,一点腥味都没有,甜甜的,咸咸的,还蛮有嚼劲,“嗯!”他咽了下去,“老头,你厨艺不错呀!在哪里学的?”他瞟了一眼正在大口海吃的朵朵,他早饿得不行了。

“扶桑人就喜欢这么吃,当然,这里边有很大的学问,要放很多调料才能入口,既要保证鱼的鲜味和甜味,又要去除它的腥味,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少不了要卖弄一番。

“早知你有这本事,我就不带那些烦人的干粮啦!”朵朵嘴巴上糊了一圈红红的鱼浆,他俩见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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