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一二三节 寅夜夺尸

作者 : 寒山士

“你说的不全对,他应该是一直都在你前边,你走的每一步棋他都了然于心,这种人今后还是少惹为妙,不管他是太子的人还是丞相的人,甚至可能会是神火教的人,咱们都不想惹,也惹不起。”

正聊着,巡山的进来了,单膝跪倒在地,“禀庄主、少庄主。”

“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曹无客根本就没指望他们带回什么好消息。

“属下无能,没有找到那孩子。”

“那你来干什么?还不加派人手仔细搜寻?”曹少庄主喝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属下前来是请问庄主,那尸体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你还想将他风光大葬呀?剁了喂狗。”曹少庄主没好气地喝斥道。

“慢!将那尸体捞上来,就摆到他摔死的山崖下边,多派人手,严加看管,我就不信没人给他收尸。”曹无客眯着眼哼哼冷笑着。

曹少庄主仔细一想,“妙啊!爹,果真姜是老的辣呀,儿子我佩服。”

曹无客毫无表情地点点头。

“诸葛爷爷,你可一定要想法子将何大叔给弄回来呀,我们不能让他躺在冷冰冰的石头上,那多冷呀。”精心梳洗过后的九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着,因为早上有山下送粮食的民夫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山庄里。

他这一哭,弄得诸葛老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这、这,不忙,不忙,你放心,老朽一定想办法将何老弟弄回来,你就放心吧,别哭啦!”他好言好语地劝着,完全不能与对待邓关相提并论。

邓关站在一旁相当纳闷,从昨晚到今天,九儿的一切全都是诸葛老头一手打理的,连心灵手巧的玉儿也不许插手,活像对待一个小皇帝。

诸葛老头自知无力回天,也没了办法,只得腆着脸来到邓关面前,欲言又止,不说又不好跟九儿交待,邓关知道他为了什么事,可他就不开口,抄着手,眼望着天。

老头心一横,牙一咬,心道老夫我今天豁出去了,大不了这老脸不要了。想到这,他冲邓关嘿嘿一乐,那模样活像是挤出来的,“邓、邓老弟,你看这……”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不会想借刀杀人吧。”他故意拿话堵他。

“以前的事你还放在心上呀,真小气,老夫都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小气的人没见过,可还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小气的,算老夫看走了眼,哼!”他反过来将邓关狠狠地“贬”了一顿。

“激――将――法!对我没用。”

“我就知道,如今的年轻人呀,满嘴的行侠仗义,可一旦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唉!恨不得找个龟壳钻进去。”

“你就指桑骂槐吧,我无所谓,反正又骂不死人,再说了,我从没说过什么行侠仗义。”邓关还是不上当。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看着九儿哭呀?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良心?多少钱一斤?”

这一来诸葛老头算是没招了,想了想,“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不舒服,你对老夫有成见,是老夫对不住你,行了吧?”他居然道歉了。

“我说你这老头还真是白吃了几十年的饭,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你也不想想,他昨晚上跳下山崖,今早上才有人发现死在小河边的巨石上,那幕府山庄的人都是饭桶?那条小河有两丈来宽,他怎么可能会掉到石头上?这分明是个陷阱,何大哥是被人捞上来摆到石头上的,就等着有人去跳呢!”

“你怎么知道这就一定是个陷阱呢?其他人也能将他捞上来呀?”这老头还强词夺理。

“他故意将幕府山庄的人引到了山崖边,再说了,我以前也经常下陷阱捕捉猎物,就是这么干的。”

“这么说就让他躺在那儿被狼虫虎豹撕咬?”

“当然不能,何大哥为了九儿,全家被杀,就凭这一点,我也得让他入土为安。”

“这么说你打算去呀?”

“我正在想怎么夺回来才不让幕府山庄的人怀疑你这玉梅山庄,幕府山庄有几百号人,如果围攻这儿,只怕你那个阵法也挡不了多久。”

“只要能将何老弟夺回来,就算这玉梅山庄全毁,老夫也心甘情愿。”

“如今这山庄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咱们正在他们严密监视之中,如果他们发现我在这儿,这山庄肯定是保不住了,咱们也全都得死。”

“这么说是老朽误会你了,老朽这就赔礼道歉。”说罢他还真要跪下去。

“行啦,你这么大年纪,我受不起,这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今晚我就把他夺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原来是他。”柴仇手拿着一幅画像恍然大悟,“这是谁画的?”

“此乃我教中画师依属下描述所画。”

“混账!谁让你们将他画得如此这般雄姿英发、器宇轩昂的?要记住!要画得猥琐狼狈,才能显得其獐头鼠目的本来面目。”柴仇骂道。

“属下铭记于心,不知教主何时认识这小子?”黑无常有点吃惊。

“咳!这不就是教主在客栈里碰到的那个樵夫嘛!”当时与邓关吵架的那小子不合时宜地插嘴。

柴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这小子如蛇咬一般缩了回去。“没想到他居然是高手,虽然他伤了林舵主,却死于林舵主之手,也算是恶有恶报。”白无常叹道。

“有人见过他尸首没有?”柴仇问道。

“据林舵主所说,他并没见到这小子的尸首,不过‘玄云掌’下无活人,他必死无疑,教主大可不必为这事操心。”黑无常道。

“这小子死得非常可惜呀,居然连教主都给骗了。”白无常道。

“骗走老叫花的人查清了没有?”

“属下无能,全无头绪。”黑白无常非常尴尬。

“会不会也是这个人干的?”

“依属下之见,不大可能,如果老要饭的是被他劫走的,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这事一定要追查到底,不管是不是同一人所为,绝不能让他再坏咱们的事。”

“属下这就去安排。”

“还有,金杖与银轮二位法王可有消息?”

“这……”白无常欲言又止。

“什么事?快说。”柴仇催促道。

“是,属下刚接到星目法王飞鸽传书,二位法王受伤。”他声音低低的。

“什么?你说他们受伤啦?”他大吃一惊,自神火教创立以来,两位法王同时受伤这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难不成天下还有人能同时伤他二人吗?这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是的,的确是受了伤,好在伤得不是很重,他们正往武当山而去。”

“有没有说是怎么受的伤?”柴仇非常担心。白无常摇摇头,表示不知。

难得一个这么好的夜晚,风雪停、雾气散、月朗星稀,天地间一片清明。在钟山西侧半山腰浓密的松林内,一道白影如流星似的飞速穿梭着,他并没落地,而是绕着松树树梢跳跃着前进,身轻似燕,偶尔也惊落枝头片片瑞雪,转眼间他已飞奔了好几里地,来到一堵断崖边,在一块巨石后边停下来,歇歇脚,呼出的气在清亮的月光照耀下发出金刚石般晶亮的光芒。他就是邓关,此时的他正戴着个异常赅人的鬼面具,前几日他只往脸上抹了点面粉就将幕府山庄盯梢的吓了个半死,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诸葛老头为此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山崖下边就是那条何大哥丧身的小溪,在这个地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何大哥那结满冰霜的尸体,他正平躺在一块巨石之上,这石头紧靠小溪,溪水在它下边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深潭,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幽蓝的冷光,石头三面临水,另一面有三个手持大刀的幕府山庄大汉如游魂一般游荡着,石头后边、松树下、枯草丛中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如他所料,这就是一个等人往里跳的陷阱。幕府山庄的人防守不可谓不严密,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是要诱人上钩的,邓关当然不会硬着头皮往里闯,这点事还难不住他,只是要吃点苦头。幕府山庄的人也没捞着便宜,大冷天的可把他们给冻坏了,最要命的是他们还得守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等一个根本就没见过面、不知会从哪个方向冒出的人,也可能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来。

“看样子有三更天,今晚算是白等啦!”

“谁说不是呢,就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儿等着,哪个傻子会往里钻呀?”

“不管那么多,既然是庄主吩咐的,就算冻死也要守着,弟兄都有情绪,还是先忍着吧,等逮到那混蛋,咱们得好好的出出气。”

“也不知道庄主得罪了哪路高人?这些天来咱们弟兄们可算是苦到家啦!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家种田呢。”

这发牢骚的小子也真够倒霉的,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脆生生的一下,“混账东西,吃肉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发牢骚,就守了一个晚上你就受不了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斥。

他捂着腮帮一瞧,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庄主恕罪。”原来曹少庄主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真没想到,这点小事居然他要亲自前来受罪。

邓关正要溜下山崖,猛然间他发觉前边有点不对劲,“噫,那是什么葫芦?”

原来下边两三丈远的地方有个凹下去的坑,坑里头赫然有一个严密伪装的人,幸好他没冒冒失失跳下去,否则会从这家伙的头上飞过去,哪有不被发现的道理?如果那个曹少庄主没在这儿还另当别论,他可是在太子的行宫中见识过他的厉害的,对他相当忌惮。耳目当然不会只安排一个,他又朝山崖两边仔细打量过去,好家伙,居然有三个之多,他们居高临下,下边的一举一动都一目了然,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下边,没人会认为在这么冷的天居然有人会从山崖上溜下去,如果不解决这些耳目,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抢回何大哥的尸首。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星星月亮都落了下去,那些烧了一个晚上的火把也渐渐暗了下去,盯了一个晚上的幕府山庄家丁也松懈下来,正要活动活动冻僵的身子骨,刚站起来扭扭腰,猛地觉得身后有风声,不敢大意,回头一瞧,蓝幽幽的天幕映衬下,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家伙赅异的表情将戴着鬼面具的邓关都吓了一跳,他张着大嘴,正要叫喊,邓关突然出手,猛地一拳捣在这家伙的鼻子上,捣得这小子眼冒金星、天昏地暗,还没缓过神来,一阵异香传来,他就如面条一般软了下去。这就是邓关从幕府山庄密室中拿来的迷魂散,另外两个也没费什么劲就摆平了,现在轮到下边的人倒霉喽。

“大哥,你们先守着,我内急,去去就来。”大概是着了凉,守在何大哥身边的一个家丁觉得肚子翻腾得厉害。

“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去吧,当心点啊!”另一个还好心地交待。

这小子捂着肚子躲进了枯草丛中。另两个背靠着石头打盹,眼皮闭上没多久,但听“啊!”的一声尖叫,把另一个也吓醒了,他还以为是曹少庄主来查哨呢,慌忙讨饶,“小的再也不敢了,少庄主高抬贵手。”连头都不敢抬。

“不、不是少庄主来了。”

“那你鬼叫什么?”这人气得一巴掌拍在这家伙的后脑勺上。

“大、大哥,不是的,我才迷糊了一会儿,我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不、不会是……”他颤抖地指了指后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这个大哥一听这话,踢了他一脚,“胆小鬼,他都死了两天,你以为还会活过来呀,没用的东西。”他虽然嘴上硬得很,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发脾气只为了给自己壮胆而已。

“啊!”那‘胆小鬼’又叫了起来。

把这个‘大哥’又吓了一跳,“你干嘛呢?这么多人在咱们周围,你怕什么呀?”

“不、不是的,刚才又人有拍我肩膀,这次是真的,拍得还挺重,您给瞧瞧,不会是诈尸吧?”那家伙哭丧着脸,浑身筛糠一般地抖个不停。

“诈你个死人头,你没见过死人呀?再鬼叫鬼叫的我一刀砍了你。”这‘大哥’呛啷一声拨出刀来,既吓唬这胆小的小弟,又给自己壮胆。

安静了没多久,这胆小鬼又嗯嗯啊啊地呜咽起来。这个‘大哥’极为不悦地扭头一瞧,顿时也吓得面无人色,但见一只惨白的大手搭在那‘胆小鬼’的肩上,再看这小子,脸都吓得扭成了一团,裤裆湿漉漉的,翻着白眼往下溜,顺着瞧了那尸首一眼,顿时毛骨悚然,汗毛倒竖,那哪是人脸呀,分明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嘛,难怪说这个时候阴气最甚,看来多半是尸变呀,想到这儿,这个‘大哥’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妈呀,鬼呀――!”其声之大,连几里外都能听得到,他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他们这一闹,其他的人搞不清出了什么事,全都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也不管那么多,纷纷亮出家伙,见人就砍,自相残杀起来。曹少庄主正坐在一块石头后边打盹,冷不丁的冲出几个人来,寒光闪闪的大刀照头砍下,他怒不可遏,陡然出掌,连吸干了好几人,正在这时,有人大叫,“少庄主,是小的们,手下留情呀。”

“为何要害我?”他杀气腾腾。

“不是的,刚才那死人被劫啦,咱们是来保护少庄主的。”

“混账东西,连个死人都看不住。”他气得一掌毙了这个家伙。

“别慌,慌什么呀?都给老子呆在原地别动。”曹少庄主大喝道。

果然,大家一听是他的声音,立马全都停下了,有人的大刀离他人的脑袋也就半寸远,好险啦!“他托着一个死人,一定跑不快,往南追。”这个方向还真被他猜对了。

呼啦一声,幕府山庄的几十号人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待他们走远了,“哗啦”一声,打小溪里钻出个人来,挟起泡在水中的尸首,往东方飞奔而去。

阮天雄虽然将朵朵带到了杭州,也住在自己的庄园内,可他见着这个小徒弟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都半个多月过去了,师徒俩呆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不到一天,他有着满月复的经纶、卓绝的武艺、高明的医术,此时却如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自然是没法教给自己的爱徒。别提有多窝火了。这也不能说是朵朵不愿学,主要还是苏小姐与晴儿从中作梗,谁都知道阮天雄是个使毒高手,一个小孩学这些显然不合适,再说了,如果朵朵身上这儿有毒那儿有药的,还怎么跟他玩呀?到时候又怎么跟邓关交待?她俩这么一咬耳朵,阮天雄可就明白了为什么孔老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朵朵就一个,三人为此明争暗斗,有时候苏老爷也要横插一杠子,今天你陪他读三字经,玩一天,明天他跟我学画画,又要玩一天,后天他又带他拜见一个老鸿儒,又得花去一两天,等轮到了阮天雄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就算好不容易轮到他,也不一定能见得着朵朵,反正她们有的是法子推月兑,而且往往能弄得他下不来台,就说上次吧,他好不容易见着了朵朵一面,亲手将一本据说是灵蛇教的最高内功心法交给他去看,特意交待他一定要倒背如流,可一连好几天,一点音讯都没有,没有师父在身边,万一朵朵练功走岔道、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万一他将这心法擦了**又怎么办?阮天雄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憋屈,也就越来越生气,心说老夫好歹也是朵朵的师父呀,他爹不在身边,自有我这个师父照顾,你们凭什么霸占着我的小徒弟不还?好咧!你们不还是吧,我上你们那儿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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