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离开张大娘家的茶摊,一路向西而行,沿途不停的向一些街边小贩打听,可是听到这张汉家的事似乎都不知情,有的被问烦了便语气不善的敷衍着,有的干脆躲到一边。
随着打听次数的增多,游青的耐心也越来越少,就在被最后一个路人甲冷言冷语的回绝之后,游青是终于感觉一阵莫名的无力感,疲乏的叹息一声,看着天空发起了呆。
忽然,游青想了起来,在这个城市中,自己还有两个朋友!便是那凌天阳和凌宛云兄妹二人,问问他们,一定会有所收获!
可是片刻之后游青又萎了下来,张大娘一家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凌天阳家却是地位尊崇的商会之家,如此豪华富有,声势壮大的人家怎么会关注一个普通百姓的死活?
不过游青还是决定去凌家碰碰运气,若是知道便知道,也省去自己东奔西跑探查了。但若是不知道,就当自己顺路看看他们兄妹了!
打定主意,游青站起身来,直奔凌家大宅的方向而去。
有道是冤家路窄,游青正满月复心思的想着去见那凌家兄妹呢,却不想再度撞见了那淮阳城主的儿子,宁远。
一间布料店铺门前,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看相貌与游青差不多,皆是十三、四的少年,为首的便是那一脸阴邪之气的宁远。
宁远比三年前长高了许多,同时那双鬼溜溜的眼睛也越加纤长,在他身后看似他的跟班那群孩子也都像模像样的穿着黑色衣服,倒也有几分恶势力的意思。
而在宁远这一人群的前方,则跪着一个头插玉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身后那家布料店的老板。此刻正不住的磕头,口中哀求之话连连。
游青一眼瞥见是那一众人,一个闪身便是躲在了墙壁之后,偷偷注视着宁远一众的举动。
只见宁远抱着双肩,向前迈出一步,一脚踩在了布料店掌柜的后脑之上,使得后者脑袋猛的向下一沉,冷声说道:“刘老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再不交保护费,你这铺子可就不姓刘了。”
游青眉头一皱,想不到三年不见,这宁远还是这般喜欢恃强凌弱,专门欺负老实人。
那布料店老板脸憋的通红,极力向上顶着头,托着宁远的脚费力的说道:“宁……宁少爷!我不是不交保护费……实在是……实在是没钱交啊……”
其实这布料店的老板倒也没有说谎,虽然他看上去衣着光鲜,但大多是为了吸引顾客来买布料不得已而为之。每日站在布料店之中,若是穿得寒酸、不入人眼,谁家人还会光顾?
便连他头上插着的玉簪,恐怕也是地摊上掏来的赝品,用来唬人的。
宁远却不管这些,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冷笑道:“那就怪不得我了。”随后右脚猛地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那店铺老板的脸便被这一脚之踏狠狠的踩在了地上,力度之大,连远在几十米外的游青眼皮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宁远扭了扭脖子,朝那被踩得昏厥过去的刘老板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向身后招了招手。
那群跟班之中立即涌出了一个龅牙少年,满脸谄媚的看着宁远。
宁远拍了拍这龅牙少年的肩膀,说道:“小华子,以后这家布料店就归你管理了,好好经营,不要让我失望。”
那被称作小华子的龅牙少年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躬身道:“您放心吧宁爷!我一定好好努力,每个月都孝敬您老人家,不让您老人家操心!”
“嗯。”宁远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刘老板道:“把这人赶出淮阳城,永远不许他回来。”
那龅牙少年立刻点头道:“宁爷放心,这不知好歹的货色,我绝对会让他永远消失在您的视线中!”
宁远对龅牙少年的表现很是满意,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向着四周匆忙走过的路人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以后谁再不按时交保护费,刘家布料就是你们的下场!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狂笑,众人簇拥着宁远扬长而去,只剩下大摇大摆走进布料店的那名龅牙少年,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刘老板。
游青注视着那一种人群渐渐走远,偌大的街道之上竟没有一个人谴责他这种行为,一个个路过的路人不是面有胆怯之色,便是一脸的淡漠,只有与那宁远面对面经过之时才会神色慌张,掩面低头,匆匆而过,唯恐避之不及。
宁远离开此地许久,过往的行人无数,也不曾有一人站出来过问,仿佛这种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躯体是再寻常不过的场面。
这宁远竟然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甚至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抢夺别人家的生意,难道就没有人出来管管吗?
游青感到心中一阵揪痛,虽心急如焚的想要打听到张大娘一家的消息,但此时还是决定先看看刘老板的情况。
游青闪出身来,大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刘老板身边,伸手一探,不由得眉头一皱。
想必那宁远应该也有一定的修为了,而这姓刘的布料店老板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况且受到踩踏的部位在后脑,这一脚下去已经是只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兀自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得感叹在修炼武气的人面前,普通人实在是如同蝼蚁一般脆弱的存在,同时对那宁远的恨意也在无形中加深了几分。
“哎?哪来的臭小子?”
一声变了音的惊疑之声,从布料店中传出,随后走出了那个先前的龅牙少年。
游青闻言站起身来,看向那个吊儿郎当,斜目瞥他的布料店新老板,目光冷了几分。
“小子,别多管闲事啊!”那龅牙少年略带提醒的说道。
这龅牙少年看上去也属于那种胆小如鼠的墙头草,游青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即便是口中发着警告,但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尾音已经有些发颤。
见游青不说话,神色间却又是冷了几分,这龅牙少年心虚得退了一步,强自镇定的说道:“你少瞪着双牛眼看我,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游青看着这个面容猥琐的少年,心中涌上一股鄙意,听宁远刚才叫他小华子,还真像一个精通阿玉奉承、见风使舵的狗腿子。
心中冷笑一声,不愿再理会这个苍蝇一般乱叫的丑陋之人,心中想着不能让刘老板不死不活的在这忍受阳光曝晒,该去找个郎中过来看看,而且事不宜迟,想了想转身便欲离开此地。
可这小华子一见游青回身欲退,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底气不免壮了几分,似要找回刚才自己胆怯所失的面子,叉着腰尖声骂道:“王八蛋,怕了吧?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也敢惹你家爷爷?”
这一句话喊出,顿时使游青迈出的脚停在了半空,随后又缓缓的落回了原地。
一阵冷风飘过,又是那冷的令人浑身打颤的眼神!
小华子的表情僵在脸上,本来想再骂点什么,找回一点颜面,此刻却只能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双冰冷得、让人寒到心里的眼睛,仿佛没有感情的野兽在面对猎物一般,小华子瞪大了眼睛,只感到一股由心底蔓延而出的恐惧瞬间涌遍全身,大喊一声转身想跑
可是游青的动作却如同闪电一般,猛地欺身而进,一瞬便伸手卡住了小华子的脖子。
单手将小华子提得双脚离地,游青恶狠狠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骂我是杂种!”
小华子只感觉脖子之上一阵剧痛,窒息之感蔓延开来,挣扎着挥舞双手,不断拍打扼在喉咙之上有如铁钳一般的手,想说些求饶的话,但到了嘴边却变成喔啊含糊不清的申吟。
游青红瞪着双目,不断的加大手上的力度,想到刚才宁远一伙人的嚣张气焰,心中杀意涌动,怒声道:“你们这群只会欺负弱者的混账东西,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王八蛋!”
看着那张已经因窒息扭曲了的面孔,游青感到只要自己一用力,面前这个丑陋之人的脖子便会瞬间被自己捏碎。
便在这时,一串响亮的狂笑,由街道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游青目光一凝。
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也在笑声过后传进了游青的耳中:“我当是谁,连我宁远的马仔也敢动,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提着龅牙少年的手缓缓放下,游青的目光缓缓的转了过来。
随着游青渐渐松力的手,小华子的身体也是徐徐落下,待双脚沾上地面,身体立马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双手也放在脖子上不停揉搓。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让这先前还装狠骂人的小华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裤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成一片,此时反应过来自己捡回一条命,急忙一脸狂喜的爬向宁远众人。
那个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凶神,自是离得越远越好。
阵阵尿骚之气从那个龅牙少年身上传了出来,令宁远一阵恶心,跪在地上的身躯还没爬到近前,便被宁远身边的另一个黑衣少年向前一步,一脚蹬到了一旁
但此时宁远无疑是自己的大救星,自己又怎么会放弃这根救命稻草!再度翻身,爬向宁远,口中还哭喊着:“宁爷救我……宁爷救我……”
宁远掏出手绢捂住了口鼻,面有怒色,喝道:“滚!没用的东西!”
小华子听得这一身怒喝竟好似听见了天大的喜事一般,狂喜之色遍布满脸,自语道:“是,我滚,我滚!”说完就那般跪在地上,从宁远一众让开的过道快速爬了出去。
宁远缓缓转过头来,掩住口鼻的白色手绢缓缓落下,露出了一张狞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