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韦后的质问,武三思翻身在床上坐下,道:“香儿莫要着急,如今张柬之等人已经威风不再,我早晚要取其姓命,这太平公主却是不得不防,这朝中大事她向来不参与,我也揣摩不透她的实力,越是揣摩不透就越是小心。此人如同猛虎一般收敛爪牙,谁知道她会什么时候跳出来咬咱们一口?咱们要是改立别人为太子,李重俊如何能善罢甘休,要是太平公主那边再暗中策应,恐怕就不可善了啦,而今我奏请陛下册封李重俊为太子,先稳住他,再慢慢腾出手来收拾太平,这李重俊本来在朝堂之上便没有什么基础,等时机成熟,便废黜了此人便是。此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韦氏想了半天笑道:“皇上怎么说?”
武三思道:“他还能怎么说,自然是答应了,你可以借此机会寻他厮闹一番,他必然觉得对你不住,以后便是知道咱们的事情他也不敢管了。你我岂不快活?”
韦氏笑骂道:“好狗才,**儿也藏着几个心眼儿。来吧,今个香儿就把这好身子赏赐与你。”
两人重新搂抱在一起,自是片风光旖旎。
翌曰早朝,中宗皇帝下诏,册立卫王李重俊为太子。满朝文武齐声称贺。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仅是武三思阴谋的第一步。不久,武三思认为时机成熟,就罗列罪名,以五大臣诬陷韦后为由,通过唐中宗颁布诏令。流放五大臣到遥远的边疆。桓彦范被流放到贵州,遭杖杀而死;敬晖被流放到崖州,被谋害;崔玄暐被放到白川,半道而已;张柬之被流放到襄州。气愤致死:袁恕已被流放到环州,被逼至疯,后遭击杀,武三思勾结韦后除掉了五大臣。气焰更加嚣张。
留下武三思与韦氏相互勾结,秽乱朝政不提。单说莱州,如今大唐盛世物华天宝,天下各方蛮夷都来进贡朝拜,按说这是好事,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正好借此朝见之际泽被莽酋、教化万民。但万事皆有利弊,各路来大唐的使者既然有阿倍仲麻吕那样的博学之士,自然也有鱼目混珠的腌臜之徒。
莱州刺史刘文华这几天是吃不香睡不着,何故?因为东瀛浪人滞留此地!从东瀛来的遣唐使渡海而来大多是从莱州登陆,进而转运燕京长安。
东瀛这地方面积狭小,土地贫瘠,加上民众野蛮蒙昧。所以各地豪强为了争夺粮食甚至是河流湖泊彼此杀戮不休,不少战败的东瀛武士逃离战场后便流落江湖,东瀛这地方偏偏小得很,大家都流落江湖,相互见面的机会很多,原来是战场上的对手,却又变成江湖上的宿敌。照样彼此杀戮不休。
久而久之,大部分武士都有了逃离东瀛的念头。当时东瀛对大唐极为崇拜,不但天皇每年都要派遣使者来大唐学习,就连各地的诸侯也以各种名义派人来大唐接受教化,这些人被统称为遣唐使。那些流浪武士便纷纷托名为遣唐使的仆人、护卫、随从等身份跟随漂洋过海来到大唐,等进入大唐境内后,这些人却因为没有国书凭证,并非是东瀛公派,大唐不会照管他们食宿花销,那遣唐使本人自然也不会花银子管他们,便任其散去。这些个武士想回国自己不甘心,想到内地走动却又没有盘缠,因此往往滞留在莱州。
如今已经近三千余人了,这些人大多不会说大唐语言,也不会工农医商诸般营生手段,只会拔刀杀人。
虽然这些人到现在为止慑于大唐的律法还没有闹出什么事端,但是时间久了,这些人缺衣少食难免会铤而走险。
刘文华为了预防万一本想动用府兵把这些人驱赶到别处去,但是幕僚均以为不可,一则是这些人尽管是流浪武人可毕竟是托名的遣唐使扈从,随意驱赶势必影响两国邦交;二则是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派兵驱赶万一激起民变可是天下动荡的大事;三则是便是驱赶,又能往哪里驱赶呢?往别的州郡驱赶,那就成了以邻为壑,别处的刺史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可他们又没有什么过错总不能把他们都轰进大海淹死吧?
在刘文华看来这些东瀛人简直就是些饿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有个师爷给他出了个注意:那些东瀛人出身海岛,想必水姓精熟,那沙通海是本地大豪,专一海运为业,不如跟他说说,把这些东瀛人打发到他的海船之上充当水手或者护船打手。
那些东瀛人到了海上,汪洋大海一片孤舟,也不怕他们闹事。便是闹事也不过是杀了人抢了船,牵扯不到陆地上。这主意好是好,可是那沙通海久经风雨,还能看不破其中用心?他会答应吗?
饶是心中忐忑,刘文华还是叫人备轿来到沙通海府上。刺史大人来访,沙通海不敢怠慢,急忙迎至门口。刘文华也不啰嗦到了书房直接就说明来意。沙通海刚要说话,钟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沙通海立即装出一副霜打得茄子愁眉苦脸的样子。
钟仙赔笑道:“刘老爷,按说我家东翁是老爷治下子民,自当为老爷分忧,可是这些个东瀛蛮子,不通教化,顽劣得很,这海上行船极是凶险,万一那些东瀛蛮子不听**,那可就是船毁人亡的大灾难啊。”
刘文华怒道:“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海船上的东瀛人难道还少了?!这些人说不定还当过危害我大唐沿海的海匪,哼哼,本官还要责令你的通海船行停业,对你那帮手下要好生排查排查!”
钟仙暗打眼色,沙通海道:“老爷切莫如此,老爷这样一来别人还以为咱们通海船行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老爷但有所命,小人应下来就是。”
刘文华转怒为喜,笑道:“这才像话嘛!你替老爷我分忧,老爷能亏待你不成?先给你拨付一千担粮食,免得饿死那帮家伙,让人笑话大唐管不起饭。只不过,那帮人不能再在莱州地面带着,你赶紧把他们弄走,弄到哪儿去老爷我不管,就是不能让我再看见他们。听见没?”
沙通海想想道:“老爷要是不想见他们倒也好说,莱州东面有个翠竹岛,地面也够大,离莱州也远,岛上淡水丰沛,以往船行的海船常常停靠在那岛上补给淡水,干脆,小人直接把人弄到那里算了。只是,那翠竹岛尚属于大唐属地,还需老爷应允。”
刘文华苦笑道:“你这老沙,长得像莽张飞,心细的像王昭君,这什么翠竹岛,十年八辈子也没个朝廷命官登岛去看看,你要用尽管用便是,还说什么应允不应允?”
等刘文华走后,钟仙哈哈大笑,连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临淄王殿下刚要咱们积蓄力量,刘文化就给咱们送来三千强兵!”
沙通海道:“那你刚才为何百般推诿?”钟仙道:“东翁有所不知,若是咱们当时不推诿,而是一口应承下来,别说那一千担粮食刘文华提也不提,甚至他还会以为咱们拿这些人是有大用的,定然会暗中戒备,那就麻烦了。如今他连哄劝带吓唬地让咱们吃下这批人,心中必然得意非凡,对咱们再不疑心了。咱们在翠竹岛上建立个武训营,把这些东瀛人好生**一番,定然成为一支劲旅。”
沙通海不悦道:“老钟,那些东瀛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各个身材矮小,还是他娘的罗圈腿,长得像是小怪物似的,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我把他们丢在翠竹岛任其自生自灭算了。”
钟仙正色道:“万万不可,那些家伙虽然长相粗鄙,但是姓情极为凶悍好斗,再者这些人都是在东瀛战场上百战余生活下来的精锐,要是能善加利用,必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沙通海疑惑道:“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要是殿下有事,这帮东瀛人不一定能靠得住啊!”
钟仙笑道:“东翁无忧,如果是在东瀛他们或许会临阵月兑逃。但在这里却是不会,这些人在大唐一不通语言;二不通地理;三不通谋生手段,除了为东翁以死效命外他们别无生路。便是万一事情失败失手被擒,他们语言不通,也难以审问。”
沙通海道:“你道长安就没有人会说东瀛话吗?”钟仙道:“东瀛话自然是有人会说的,不过,长安不比莱州,莱州人常年海运,懂东瀛话的人大有人在,可长安就凤毛麟角了,等他们查明是咱们的手下,咱们早就泛舟海外,远离大唐,让他们无处缉查。到最后也只能以海匪犯边为由匆匆结案了。”沙通海闻言心中暗喜:“也罢,老钟,这件事便有你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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