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桃花桥畔桃花盛开,粉粉的红颜,多情地迎春展颜,倾爱倾情,只为了懵懂于心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
命中注定般的雨季来了,淅淅沥沥,碎落一地残红,早春的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幽香,充满了诗意梦境的忧伤、、、
一对打着油纸伞,穿着民国旗袍长衫服装的丽影,伫倚于傍水笼烟的桃花桥畔,女的身姿玲珑婀娜,男的英俊儒雅。
鲁唐唐诧异,这是一对在拍婚纱照的情侣吗?可是周围,除了他们,空空如也。难道是怀旧的恋人,在抒情营造怀古的浪漫情怀?
鲁唐唐正猜度,只见那对璧人转身过来。
啊,那温婉柔美的女子,分明不就是自己那早早过世的母亲吗?曾经的江南东吴画派掌门人;而那男的正是鲁唐唐的父亲,即将名震四海,却不幸逝去的航天军工科学家鲁中天,他们此时的样子,和鲁唐唐珍藏的,父母结婚时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啊,那是给了鲁唐唐生命的,她最亲最爱的,她念念想想了千万遍的双亲啊!今天终于得以相见了。
“爸爸,妈妈,是你们吗?”顿时,鲁唐唐惊喜、苦涩一起涌上心头,五味俱全。她如同孩子般扑过去。
“好孩子,来吧,跟我们走吧!”爸爸妈妈身体前倾,笑着向她伸出了双手。
骤然,鲁唐唐醒悟了,她的父母,早在她蹒跚学步时就已去世了。
“不,阴阳两隔,我不能随你们去。”鲁唐唐连连摇头,惶恐地后退。
“好孩子,看,那边接你的人队已经来了。”母亲抬手指向桥头。
只见,迎风飒飒的魂幡旗下,一群人正抬着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木,堂堂过桥而来、、、
“不,不!”鲁唐唐推开父母的手,连连后退,惊恐地摇头。
“孩子,难道你受的苦难还不够吗?跟我们走吧!”母亲掩面而哭。
“不,我不能死,我还有小婉,她才六岁。”鲁唐唐想夺路而逃,她不能跟他们走,她放不下她乖巧可爱的女儿。
轰然间,桃花桥坍塌,走过那桥的人队,骤然间变成了,吹唢呐放鞭炮的迎亲队伍,悠悠荡荡,抬着花轿向她走来、、、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鲁唐唐的噩梦,她喘息着,苍白的脸色,浮起不祥的红云,就像燃尽的纸灰,闪烁最后谢幕的微火。
一只柔软的小手,从鲁唐唐身后伸了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个稚女敕的童声,迷迷糊糊地唤着:“妈妈,妈妈、、、”
鲁唐唐的心,瞬间柔软而凄楚,她转身过去,月光下,睡着的女儿,那可爱秀美的脸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忧郁。
小手模索到了鲁唐唐的脸,抚到了她的泪,女儿迷迷糊糊又将她环抱住,轻轻拍打着妈妈的脖子。母女连心,小小的、玲珑早慧的女儿,已经懂得了妈妈的忧伤和病痛,过早地懂事了。
鲁唐唐扭过脸,泪水汩汩而下,这些年,她竭力试图让女儿童小婉有一个和别的孩子一样幸福的童年,看来,她还是没有做到。如今鲁唐唐知道,自己的时日已不多了,如何安顿好女儿,是她最大的心痛。
将女儿交给着那个狼心狗肺,不像人的父亲--童造业?绝对不能!鲁唐唐的心揪起来了,那个骗财骗色毁了她一生的伪君子,现正得意于盗取的成就,沉醉于那些龌龊的烟花女子间,小婉若跟着他,岂不遭罪毁掉?
可是,鲁唐唐和小婉身边,再别无的亲人了、、、为此,鲁唐唐辗转难眠,泪如雨下,五脏六腑都搅作一团。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鲁唐唐紧紧捂住嘴,压制着声响。一股腥咸味涌出,粘湿双手。清冷的月光下,她看见了手上,满是殷红的血,她绝望地瘫软了,死神的脚步在步步紧逼了。
清晨,一宿未眠的鲁唐唐,同往常一样为女儿做好了早点,不同的是她格外地煮了一个鹌鹑蛋一个鸡蛋,她小心地用芝麻给蛋做上了眼睛,用胡萝卜给蛋做了嘴巴,又用紫菜给蛋做上头发,大小不一的两个蛋,变成了两个幸福的笑脸人。
“好可爱哦!”女儿小婉起床看见了欢呼雀跃,抱住鲁唐的脸就亲的“啧啧”作响,“妈妈真好,谢谢妈妈!咯咯咯。”
鲁唐唐鼻子一酸,懂事的女儿只要一点点东西就满足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和她一样,在乎的只是彼此对方的快乐。
“看,这是妈妈,这是小婉,我们要永远快快乐乐在一起。”聪慧的小婉指着两个蛋,乐着拍手。
“妈妈,你也吃。”小婉拿起一大半她自己最爱的蛋黄塞进妈妈嘴里,望着鲁唐唐笑得甜甜,秀丽月兑俗的脸上都是想讨妈妈的欢喜。
“小婉乖、、、”鲁唐唐心如刀绞,她多想能守护着女儿长大成人,她多希望女儿能一直有这样快乐的笑容啊!
门外大街的喧嚣声,提醒鲁唐唐,女儿上学的时间到了。鲁唐唐快快帮小婉披上外套,准备送她去幼儿园。
小婉的笑脸立刻晴转多云了:“妈妈,我在家陪你画画,好吗?今天我不去幼儿园了。”小小的她,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哪个孩子能不去上学呢?况且今年夏天你就要读小学了,可不能再呆在家里了,小婉要记住了,永远不能骄傲,要天天进步哦,这样妈妈才高兴。”鲁唐严肃地说。
“嗯,小婉记住了。”看到妈妈认真嘱咐的样子,懂事的小婉含着泪用力点头。
鲁唐唐欣慰地笑了。
早晨的桃花桥边、路上到处都是小贩和匆忙上班上学的人群,街上熙熙攘攘,人车混杂。
鲁唐唐抱起了小婉想快点穿过车流人群。可是,此时对她而言,娇小的女儿似有千斤重,她双腿飘软,呼吸急促,瘦小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艰难地踽踽而行、、、
“妈妈,我自己走。”女儿亮亮的双眸,满是心疼担忧。
“没事,妈妈力气多多。”鲁唐唐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女儿走多久,但她一定要坚持,再坚持,那怕多一步,多一天也好啊。
鲁唐唐乞求老天,多恩赐给她些时日,好让她晚点放下女儿吧!她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心痛不已,女儿还小,成长的道路上还需要她啊,鲁唐唐是多么不舍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