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池来到街道幼儿园,刚踏入园门,就听见尖锐嘹亮的抱怨声:“烦死了,下班都快过半个多小时了,都是你这个小害人精给害的!”
唐春池三步并作一步,愤然踏进室门,他一眼看见,一个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瑟缩在角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当和唐春池的双目交会时,小女孩脸上升起了无比疑惑,转瞬间就变化为顿悟和领会,她伸出双手,如获大释般飞扑过来:“表舅,舅舅!”
顿时,唐春池感到,他刚才一路上所有的决定都是对的,值得的!唐春池抱起娇巧柔软的小婉,就像抱住他快碎裂掉失的心;就像抱住了无价之宝的玉器。
“您是童小婉的?”老师发现了光芒四射的唐春池,立刻扭动着腰肢,谄谀献媚般笑脸迎来,“哟,小婉,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体面的亲戚呢!”
“她以后叫唐莉莉,还有,从明天起她不会再来麻烦你了。”唐春池蹙起他好看的剑眉,冰冷厌恶地望了她一眼,转身抱着小婉就走了。
车上,小婉兴奋极了,小嘴不停地说着:“舅舅,我看到过你以前的照片,妈妈一直提起你的。太好了,你回来妈妈就有救了,我好开心,妈妈,我好开心喔,咯咯咯、、、”
唐春池腾出手,抚模着小婉柔软微黄的头发,秀美的眼角泛起心酸,“舅舅发誓,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们、、、”
小婉抬起头,向他绽开沁人心脾的笑脸,她放心了。
唐春池的心骤然缩紧。是的,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最多的人,常人莫不能及,甚至瞬间毁掉半个地球都可以!可是,面对他最亲最爱的女人,他却无力挽救,这种回天无术的刻骨悲痛,更坚定了他淡出江湖的决心。从此,他要做一个真正的守护者!破坏何其容易,能守护好才是真英雄!
一路叫嚷着“快开车,快开!”的小婉,到了医院的走廊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抬起亮晶晶的,秀美的双凤眼,说:“舅舅,你有钱吗?”
唐春池蹲子,微笑着说:“小婉是想要买什么吗?”
小婉蹦跳着来到自动售货机前,指着里面的一个小手链说:“舅舅,小婉想要二个这个。”
“好。”唐春池宠溺地笑着。
小婉拿到了手链,高兴得欢蹦乱跳:“太好了,上次爸爸打妈妈,把妈妈的首饰全抢走了,妈妈哭了很久。”她着跟着唐春池边走边说:“妈妈看见了这个一定会很高兴的。”
唐春池站定了,他拿起手机拨打给国外的朋友,“尽快帮我订做一对结婚用的桃花钻戒,我急要。”
“‘冷面王子’终于有动心的姑娘啦!春池,你要结婚了吗?”对方惊讶非小。
“是的,麻烦你了。”唐春池挂断了电话,牵着小婉的手,来到病房。
鲁唐唐倚靠在雪白的被褥间,单薄的身子,如同窗外昨晚被狂风骤雨打落的美丽的花儿一样,刚刚盛开却被硬生生地打落。
她就像一朵夹在白页间的鲜花标本,生命中止,美丽依旧。她永远痛痛地纹刻在了唐春池和小婉的心扉,鲜花长开、、、
见到小婉欢笑着进门,鲁唐唐那即将消耗殆尽的生命,仿佛注入了一泓清水,她脸上盛开出了人间最美的花朵——慈爱的光芒,在人生谢幕前,她出现了绝美动人的光华。
时光回溯般掉头转向开始的地方,折磨她所有的痛,仿佛都结束了,鲁唐唐挺直坐了起来。
“小婉,妈妈的宝贝,小婉、、、”鲁唐唐喘息着,柔柔地笑,恋恋地唤。
“妈妈,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了?!”小婉哭泣着飞般扑去,聪敏的女儿还是看出妈妈很严重,很不好。
“小婉,不哭,”鲁唐唐轻轻给女儿擦拭着眼泪,慈爱地笑着,“妈妈病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治病、、、所以让舅舅回来照顾你。以后小婉要听舅舅的话哦,等妈妈治好了病,就会回来,永远和小婉在一起了、、、妈妈不在小婉身边,可妈妈是永远爱着、想念着、关注着小婉的,小婉还是要努力啊,不要让妈妈失望哦、、、”
“不,不,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小婉不能没有妈妈!小婉生病时妈妈一直陪着,现在妈妈病了,小婉也要一直陪着妈妈。”女儿拼命摇着头,紧紧拽着妈妈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边上见惯了生死离别的护士也忍不住偷偷掉泪。
窗外,明媚的阳光渐渐暗淡,团团乌云聚起,仿佛老天也在为她们伤悲。此情此景,唐春池竭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大哭大吼的悲怆,他如万箭穿心,凄惨无力地伫立着、、、
“小婉,乖,不要哭、、、以后要多多笑哦,就像妈妈早晨为小婉做的笑脸蛋一样、、、只有小婉笑了,妈妈才会高兴、、、”鲁唐唐感到生命在一刀一刀地被割掉,她快撑不住了、、、
“‘小婉一笑倾人,二笑倾城,三笑倾国’”鲁唐唐用尽最后的力气唱着她自小的儿歌,唱着如今女儿也自小熟悉的儿歌、、、泪流潸潸而下,想当年,儿时的她,来到了表哥唐春池身边。而如今,女儿竟也如当年的她一样、、、鲁唐唐默默祈求老天,把所有的不幸,都给她一人带走吧,只要小婉今后能永远幸福、、、
鲁唐唐抬起婆娑泪眼,凄美地望向唐春池,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把小婉交给表哥,她放心了。胸口越来越透不过气了,大口地喘着气,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但她不能在女儿面前倒下,她要留给女儿爱的力量!
唐春池会意,竭力平复着内心、控制着嗓音,拉开抱起了小婉说:“小婉,医生要来帮妈妈治病了,我们得走了。”
“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妈妈,妈妈会害怕的!”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了她全部的力气,小婉在唐春池怀中拼命挣扎着,可还是离妈妈越来越远。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小婉绝望地哭喊着,凄惨无比。
外面,天昏地暗,终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突然,小婉停止了挣月兑,她对唐春池说:“舅舅,等一等,我还没有给妈妈手链呢。”
眼圈又红的唐春池抱着小婉,再度来到鲁唐唐病床前。小婉流着泪,小心认真地把一条手链戴在,鲁唐唐像芦苇般槁枯纤细的手腕上,她呜咽着说:“妈妈以后想小婉,就看看这个手链,小婉以后想妈妈,也看看这个手链,这两个一样的手链,就像毛衣和线球,就像天上风筝的系线一样,把妈妈和小婉永远紧紧连着,我们手拉手,永不分开。”小婉痛哭着、、、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风儿卷起片片花瓣,飘零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