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搜索者脑中留存的信息,这才大概想明白了所谓的“纽约事件”指的是什么。
我记得邵光义对我说过,神体苦修会和反抗组织的第一次交锋始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教会疯狂袭击了与美方交涉讨论邪教问题的反抗组织代表,并且使反抗组织的高官也受到感染,不得不隔离治疗。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纽约事件”了。
我没有细问,只是默默点头。
“没错。”林菀说道,“事实上,反抗组织的早期高层,也是神体苦修会的人。”
“你……你说什么?”我不禁瞪大了双眼。
“你没有听错。”林菀镇定道,“神体苦修会几乎是与正统的基督教、天主教一起流入中国的,只不过从未被重视过,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不断发展壮大的原因,当年神体苦修会的规模,绝对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庞大。只是,后来在对人类改造的问题上,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分歧。神体苦修会的最高层认为人间是‘**的’,‘污臭的’的,人的身体过分羸弱,必须全面播撒‘神的种子、神的福音’,以此来使人类‘焕然一新’。而以一些温和修士为代表的反对派则认为,伊波拉变种病毒使用在人体身上太过凶险,而且令人类产生巨大的痛苦,这本不该是‘神’的福音,他们认为神体苦修会高层已经被‘撒旦’所蛊惑,急功近利,一切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他们的主张是加紧研究伊波拉变种体,找到其能够强化和改造人身体的秘密,同时制作抗体,来循序渐进的增强人类的身体机能,强化和完善孱弱的人类。”
“当然。”林菀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还有第三派,这一派一直致力于不断研究,并不参与纷争。”
“后来呢?”我不禁插话。
“后来?后来温和派受到上层的打压和迫害,第一批分裂出去,并带走了一部分研究资料资源,他们想方设法投奔了政府,现在军队中那些士兵之所以多少能活得一些伊波拉病毒的抗体,大概就与他们的研究有关。”
我点了点头。
“不过,事情并未从此结束。”林菀道,“在温和派几乎从教会中被肃清出去之后,神体苦修会的上层开始急功近利的对人体进行改造,他们以‘中立派’话费大量教会经费却没有多少研究成果为名,决定撤销数个当时已经立项的研究项目,使得对伊波拉病毒的进一步研究和控制不断受阻。实际上,当时‘中立派’已经从伊波拉病毒中发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撤销立项之后,神体苦修会一方面收纳资金,一方面开始更加迅速和大范围的‘改造人类’,当时的教会内外,惨不忍睹,由于技术不成熟,无数人因为伊波拉病毒感染而死。”
“最后,中立派也终于忍无可忍,由当时打一名灵修班的导师带头反叛教会,另外建立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不再以宗教的名义存在,而是以兄弟会的形式,共同反抗神体苦修会。由于灵修班当时负责着神体苦修会的外交、贸易和募捐等事务,因此,反叛者们不仅离开了教会,还打走了教会的许多研究器材、资料甚至是囤积的武器。我想,那时候应该是教会有史以来受到的最剧烈的重创。”
“这……就是反抗组织的前身么?”我问道。
“没错。”林菀说着,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默读了片刻,说,“接下来的事件,便有了明确的记载。离开教会不久后,那批人逐步掌握了伊波拉变种病毒改变人体细胞结构的部分秘密,并且建立了反抗组织,他们想要通过与国内外政府机构的联系,从法律的名义上确立神体苦修会为邪教组织,以对之进行打压。于是,便在八十年代派出代表,与中国政府代表一道前往纽约与美国人进行会谈。谁知道神体苦修会在这时候狗急跳墙,酿成了‘纽约事件’,当然了,这件事,你只能在这里的资料上看到,离开这里,便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纽约会谈’,与‘纽约事件’了。”
我猜的果然没错,果然所谓的‘纽约事件’便是邵光义对我说的那些事。
“说了这么多,”林菀歇了片刻,让一名研究员为她倒了杯水,轻轻抿了一口,才继续道,“你应该清楚,为什么我们的浓缩液,也同样是借助伊波拉病毒来进行研究了吧?”
“是因为伊波拉病毒的重塑作用?”我说道。
“没错,不仅仅是重塑,还有排列、融合等等方面的神奇力量。”林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科技发展迅速,我们的设备也不断更新换代,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对病毒的追踪、引导、分离和消亡等技术。所谓的浓缩液,实际上就是将伊波拉病毒与事先处理好的动物基因浓缩液进行融合,并提取出其能够改变人类细胞结构的那一组源代码信息,并且仿制亦或是直接利用它,再用抗体狙杀伊波拉病毒本生,以保证浓缩液注射入人体后的安全系数。”
“不过,这种破坏和重塑,本生就具有危险性,那一组类似电脑病毒的信息,也会让人体的机能暂时紊乱,破坏人的一部分身体器官组织。当然了,被破坏的部分,随着同步率的不断提高最终会被修复,而人类也会融合浓缩液中动物的那一部分基因,呵呵,人类虽然是万物灵长,但毕竟对环境的适应性并不如大多数动物那般强大,更何况,动物中不发拥有特异功能的家伙,我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得以强化人类的体质。”
“等等……”我忽然发现了什么,问道,“既然你们有追踪狙杀伊波拉病毒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制造出治愈感染者的药物?”
“因为伊波拉病毒早已经再次变种了。”林菀说道,“我们现在利用和狙杀的,依然是七八十年代取得的病毒样本经过人工培育而成的旧款。”
我有些无奈。
“你们这个,同样是先破坏再融合重塑的过程,”过了片刻,我又说,“难怪会那么痛苦。你们不过就是把危险系数稍稍降低而已。”
“降低了很多,目前几乎没有人死于这项技术。”林菀回答。
“几乎没有,那就还是有咯?”我说。
林菀沉默不语。
一瞬间,实验室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我心有万千疑虑——几天后的决死任务;身体里仅仅只有2.6%同步率的浓缩液;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还有,林菀……我真的很不喜欢我和她目前的交流状态,我宁愿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愿意她是一个把人体看成试验品的疯狂科学家。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大脑混乱不堪。
“无论如何。”良久,林菀再次开口,说道,“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你,没有丝毫隐瞒。这是因为我要对你负责,同时,我也信任你,但是,你可以信任我吗?”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菀笑了笑,又说:“或许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或许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听不懂,你觉得我在故弄玄虚,但我会以我的性命担保你绝对不会死于浓缩液,我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拼命?”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拼什么命呢?我们才真正的要开始拼命了呢……三天之后,我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把我们送进坟场去呢……”
林菀没有说话,但她此刻的表情却很是复杂。
我在她脸上看到几分哀伤,一丝忧虑,还有一些无奈。
我相信她知道三天后的这次行动,我相信她比我更了解这行动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