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这是……”黄倩看着邵光义。
“既然已经定位了,就赶紧让总部的人和政府军联络,去拦截他的那辆信号发射车,我不想再听这个畜生胡扯了。”邵光义冷冷说。
“明白,信号已经发出。”黄倩长长吁了口气。
“走吧。”邵光义打量了一下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带着伤,都回去吧。”
我们没有说话,跟着邵光义一起往外走,楼里的敌人这一刻已经被基本肃清,大概的确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我们了。
不过,下楼的时候,我时不时转脸去看黄倩,我着实不懂她是怎么定位那个叫梁文辉的警察的所在位置的。
看来,黄倩也并不是一个简单拥有蝙蝠声波能力的士兵而已。
回到住院大楼楼下的时候,墨歌靠墙站在院落门口,理她数十米的地方,有几个无头的普通感染者和翼人倒在广场中间,看来,我让她留在这里是对的。
邵光义上前敬礼,说道:“楼内敌人已经全部肃清,地方终端系统被破坏。”
“人呢?幕后主使呢?”墨歌问道。
邵光义皱了皱眉,微微低头,说:“问题有些复杂,我们边走边说。”
墨歌皱了皱眉,命令道:“离开教堂范围之内,再试图联系其他人。”
“是……”我们所有人都开口回应,但是大家都已经有气无力了。
教堂正门附近的铁栏杆下,我们找到了郑龙和李进,李进伤得很重,脸色苍白,即便是用过凝血剂,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创口依旧不断有血痕淌落。
我们好不容将他扶到教堂百米之外停靠着的车上,让两个一直在车内等候的医护人员为他做伤口处理,这才开始联系其他进入中央堡垒的士兵们。
我们似乎是第一个从中央堡垒里出来的,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其他队伍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返回。
除了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每一个回来的士兵的脸上都挂着别样的惊恐,他们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一样,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呆滞,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踏在这坚实的土地上,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也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我回首看着车里的其他战友们,奕天守着李进和张子扬,神情凝重,我觉得他的身体在颤抖,但并不算太严重,而一边的张子扬,却似乎受到了空前的打击,双手抱着头,整个脸几乎埋在了两腿之间,身子不停的抖动着。
至于其他人,郑龙、吴伦、黄倩他们,多多少少都带着伤,有的靠在一边休息,有的低头沉思,有的表情狰狞,按压着自己已经不再继续流血的伤口,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郁积在身体之中。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这个时候的他们,大概与第一次见到林菀家惨状时的心情差不多。
我站在军车之前,看着陆陆续续返回的“残兵败将”们,我不清楚我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这时,邵光义忽然来到我身边,抬手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想都没想,就接过烟来,让他帮我点上火猛抽了一口。
一个烟圈在我面前缭绕上升,世界变得有些模糊。
邵光义率先开口,说道:“你情况比他们都好。”
“因为我见过了。”我说道,“那几天看的太多了。”
“是啊。”邵光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有的事情,经历过了,就会渐渐变得麻木……尤其是生死这种事,慢慢的,也就看透了。”
我撇了撇嘴,说:“我可没看透……我不想死。”
“那你干嘛留下来?”他望着我。
我没有说话,我心情很复杂,他问的这个问题,我根本没办法回答。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说道:“不留下来就能活着了?”
邵光义也没开口。
我又继续问道:“被遣返回家乡的那一批市民,以及被所谓‘妥善保护’的那一批市民,最终活下来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我们不知道。”邵光义说,“那是政府的事情,他们不会告诉我们。”
我笑了笑,说:“那不就是了。”
邵光义明显想要岔开话题,自己吸了一口烟,淡淡说道:“这一次,政府军算是找了道儿了。”
我皱了皱眉,说:“什么意思?”
邵光义说:“刚才总部发回的信息显示,这次政府军的确第一时间占领了中央堡垒,但是住进去没多久,他们里面的人员本生就开始感染异变,所以说,我们这次杀死的很多人,并不都是教徒,有可能是被感染了的政府军,尤其是那些普通感染者,很可能都是政府军队的人……至于他们的武器装备,则全部让教会给收缴去了……”
“怎么可能……”我有些疑惑,“不是说,政府军队也有抗体么?”
“没错……这就给我们一个特殊的信号。”邵光义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伊波拉病毒又开始变种了。”邵光义看了看四周,低声说,“这次回去,你们所有人都要重新接受体检,只要发现一个人有感染的趋势,我们就要重新研究抗体。没有办法,我们在对待感染病毒的生物科技上的力量,根本比不过教会,他们为了达到研究目的不择手段。”
我点了点头,手中的香烟只剩下最后一点儿,我猛抽一口,狠狠将香烟抛出去,又扭头问道:“刚才,你们是怎么定位到那个梁文辉的位置的?”
“是黄倩计算出来的大概位置。”邵光义说,“黄倩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嚣张,很令人生厌,但实际上的确有两把刷子。”
我又笑了笑。
其实我看得出来。
往往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引以为傲的资本。
邵光义说道:“她能通过感知空中某些电信号来判断发射器的大概距离。大概对面是用了视频无线传输器吧,那种东西实际上漏洞很大,信号很容易被捕捉。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懂,总之,黄倩通过自己手里的通讯装置接收截取了一段信号波,接着又通过自己浓缩液的能力截取了一段,在短时间内进行对比,才得出的结论,用她自己的话说——感性大于理性……”
“那,你们真能抓住那家伙?”我问。
邵光义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暂时相信黄倩的判断,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嗯,似乎太容易了一些,黄倩在分析判断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对方发出的信号也没有加密,而且选用漏洞如此之大的视频发射装置来连接一台看起来并无任何特色的笔记本电脑。就算教会是为了节省资源,我想,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
或许邵光义的担心是对的,但这个时候的我,却并不在意这一些。
我脑子里依旧很乱。
我觉得,如果再有过多的信息塞进我脑子里来,我可能会晕眩昏厥,于是,我转过身,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死了。”
“不,无需感谢我们,你是这场战斗中表现最优秀的士兵。”邵光义说。
我皱了皱眉,有些尴尬。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邵光义转过脸,望了一眼军车车厢一侧正坐着的墨歌。
她依然保持着常人所不能有的镇定,尽管她伤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