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朗星空。
月澜无聊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是戌时了,可她一点都不想提醒墨凌。
她一边翻着手里的《酉城轶事》,一边偷瞄墨凌。
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跑。
开玩笑,让她好好一个未来伟大的绣妖师给他免费提供血,这赔本买卖一看就是她吃亏。妖力强了不起啊,她才不怕他!
“啪!”突然,书房里的烛火爆破了一声,吓了月澜一跳,抬眼看去,就看到墨凌已经合上了书,慢悠悠地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经过她身边时,干脆直接无视。
月澜觉得自己就一透明人,摇摇头,任命地合上书,跟了上去。
等到墨凌推开隔壁厢房的门,月澜眉头跳了跳。
心里七上八下的,扒住了门框不愿意进去。开玩笑,他要还是那小巴蛇还好,他如今这幅模样,让她怎么跟他共处一室?更何况,那个唤作墨青的手下明明知道自己要跟他家主人共处一室,竟然不知道在房间里放两张床就不知道哪去了。
真是……太不称职了。
“墨凌老大,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男女共处一室不好。”犹豫着,月澜小心瞧着墨凌的神情表达着自己小小的心愿。
墨凌刚走到床榻边的脚一顿,转身。
长袍卷起一道绝美的涟漪,衬着那张脸,真是举世无双。
如果这要是听曲儿的时候遇到这等美人儿,她定要大叫一声美,可现在,她连杀了这厮的心情都有了。
对方先是深深睨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幽幽飘出一句:“你确定男女不能共处一室?”
“当……当然。”
“呵……”
月澜刚结结巴巴说完,就看到墨凌阴鸷鸷一笑。
她心口猛地一跳,觉得不安。
下一刻就看到墨凌风姿绝雅地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绿光,那绿光可真漂亮啊,在昏晕的烛光下更是泛着流光溢彩的光,只是有一点,它不是指着自己就好了。
月澜向后猛地退了一步。
声音发颤:“你、你要做什么?”
“都说绣妖元神是一枚绣花针,最初修炼成型并没男女之分。月澜啊,既然你说男女不能共处一室,那么……”
“那么?”月澜右眼皮一跳。
“那么本君就辛苦一下,把你变成男的好了。”
“咣当!”月澜扒着门框的手一松,就这样差点摔在地上。
立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大吼一声表忠心:“谁说男女不能共处一室了,谁说的!谁说的!”
这样说完,三步并做两步月兑衣拖鞋上床盖被一气呵成,眼巴巴地瞧着还立在床榻边沿的墨凌,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呲牙笑得欢:“老大,您老晚安。”话毕,立刻闭上了眼。
只是,视觉看不到,感官更加灵敏。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墨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不言不语,却像是一把小刀,一刀又一刀地割着她的肉。
娘咧,她肉疼。
不得已眼睛睁开一条缝,双手小心地揪着被子遮在下巴处,“晚安?”
墨凌瞧着她,瞧着瞧着却是笑了,顿时,整个世界都是光灿灿的。她心里一喜,是自己多心了么?刚想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听他薄唇微微一勾,弯下腰几乎贴着她的唇,幽幽道:“你觉得,本君要打地铺?”
“……”月澜心肝儿一抖。
“或者,你想同本君共睡一张床?”
“……”月澜心肝儿又抖了一抖。
“更或者,盖一双棉被纯聊天?”
“……”
月澜的心肝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子一掀,翻身下床,吭哧吭哧地打开柜子抱出锦被、席子、凉枕,在离床榻刚好五步远的地方打地铺。等一切都做完,被子一掀,直接从头到尾围了个严严实实。
丫的,真是没有君子风度,竟然让她打地铺?竟然让她打地铺!
碎碎念了半天,月澜终于撑不住早已犯困的眼,耷拉着闭上,头一歪睡了过去。
锦被外,墨凌诧异地听着耳边这么快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俊挺的眉峰微微一挑,广袖一扬,四周立刻黑了下来。
午夜子时。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到,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打在地上的锦被上。
只是,上一刻还沉寂的空气传来稀薄的波动,锦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了一双狡黠、晶亮的眸仁。
月澜歪过头朝墨凌的方向看去,琉璃眸一眯,朝他的背影撇撇嘴,无声地哼了哼,撩起手腕,接着月光看着那道红线,耸耸肩,想用这困住她,他想的倒是简单。
从头上拔下一根青丝,放到唇边吹了吹。
原本柔韧细腻的发丝转瞬间变成了一根银针,月澜右手捏着银针,毫不留情地朝着那道红线开始穿针引线,不消片刻,那红线就消失在手腕上,只留下白皙细女敕的肌肤。月澜得意地笑了笑,没了这道线,看他还怎么困住她?
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背对着墨凌。
如今他们之间相距五步远,如果她能多踏出一步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成功了!
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脚,瞧着地面,慢慢放了下来,放下的同时左脚立刻跟上。
等结结实实地站稳了,她几乎要兴奋地蹦起来,哇哈哈,她就说嘛!她月澜是天下无敌的!在原地得瑟地转了一个圈,回头瞧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墨凌,掩着唇偷笑,不再留恋连忙离开。
离开之前还好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关门声消失,整个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不远处的香炉里依然袅袅生烟。
只是下一刻,一道尖锐地痛呼声在房间外惊起,划破了天际,鬼魅凄厉。
“啊——”
房间外,月澜蜷缩成一团缩在地上打滚,浑身颤抖,痛不欲生。她的周身,月光静静地打下来,触碰到肌肤的地方,是一种诡异的火红,就仿佛火焰一般,可偏偏应该是极热的,冒出来的气息却是彻骨的冰寒。
冰寒两重天,这却不是最痛的。
脑海里源源不断勾出隐藏在心底深处最难堪、最不愿回想起来的痛,让她把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地面上。
“墨……凌,你……你……个……混蛋……”
哆哆嗦嗦的话随着她额际滴下的虚汗断断续续传来,过往的一幕幕揪紧了她的心,一刀刀割着她的心窝,鲜血淋漓,那么难堪,那么痛苦,她根本一点都不想想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