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筝内心呕血,她居然被这么一个毛孩子的低气压,弄得跟真的面对学校老师批评时一样紧张。
见此状况,田玉景拿着梨,一边吃,一边抬头好奇问道:“小郎哥,我筝筝姐犯错误了吗?”
总算,魏琅憋不住笑了,语气欢快道:“你筝筝姐是个笨蛋,这么简易的文章也背不出来。咱不理她,你吃完我带你去外面打麻雀。”
田筝黑线,颇有种头上飞过上万只麻雀的即视感。真是被雷劈了!被雷劈了!
魏琅一回头,板着脸道:“谅你这几日有事耽搁,可以后别只顾着玩耍,回去多背几遍,后日我要核查。”
还要背诵,这是比雷劈了更加悲剧的事吖!
田玉景对魏琅的话十分信从,吃完了梨,洗了手后,就一蹦一跳的跟着出去玩儿了。
田筝留下帮忙整理了果皮这些,被魏娘子拉着说了很多家常话,她也是理解自家儿子皮滑过头,说道:“筝筝啊,小郎教学时严肃了点,你可别放在心上。”
魏娘子亲眼见了儿子打了田筝好几次板子,生怕田筝受不了跟儿子闹掰了,他们两小无猜的小人儿挺好的。
她才不会跟魏小郎计较呢,田筝道:“婶婶,小郎哥教导的可好了。我如今认得好多字了。”
魏娘子笑了笑,又问:“你娘在忙些什么?你家去时,让她得空找我一处说说话儿。”
魏娘子与周氏不同,她不用忙活家里田地上的事,只伺候一家大小的琐事就行了,而魏秀才虽然是个秀才老爷,但他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魏家拥有的田地比老田家还多了几倍呢。
这些田地不止在鸭头源村,别几个村落还有一部分,都是交给了租户打理,他们每年收租子。
既不用操心生计,也不用忙农活,所以,魏娘子一天到晚没啥事,她又不是那种谁都可以聊的人,交好的只有周氏几个妇人。
老田家人口多,她每次上田家去,都没法跟周氏好好说话,大多时候是周氏上魏家找她说话。
田筝对这些很明白,便道:“婶婶,我娘近来要忙地上的事呢,还有家里得准备盖房子了。”
魏娘子早就接到田家三房另要盖屋子了,这时也不吃惊,笑道:“那可真好,你们以后有了独立房子,婶婶我也可以随时串门子了。”
田筝道:“我娘一定高兴极了。”
魏娘子故作黑脸,道:“难道筝筝不乐意?”
田筝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道:“婶婶不乐意来,我绑也要绑你来啊。”
魏娘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模了模田筝的小脑袋瓜,柔声道:“嘴贫……快家去罢。”
从魏家出来,在东边的田野上撞见了魏小郎与田玉景两个,田筝把弟弟给喊回去了,待会儿还得去荒地那儿给红薯苗浇水,最好是姐弟三个一块去。
两个小男孩没有打到麻雀,但是都十分开心。魏琅本来也想跟着去,后来记起爹要考校自己的功课,便扫兴的做罢,带着小狗七宝回去了。
在堂屋发生的事,田筝就很想找个机会训斥一顿田玉景了。这时,就很严肃的问道:“阿景,我问你,你为何要将大表哥给的弹弓拿去阿兴面前炫耀?”
田玉景见姐姐脸色语气都十分不善,垂着头,呐呐道:“我想拿出来玩……”
田筝道:“难道你不知阿兴见了什么都要划拉到自己手上的性子吗?”
田玉景哪里不知道,可是一回来,他忍不住就想拿出来给别人瞧一眼,似乎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低头道:“筝筝姐,我以后不这样了。”
田筝也不想多训斥弟弟,可是这些道理还是要跟他说的,于是软了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问道:“阿景拿出来之前,有没有想到弟弟们会讨要了去?”
田玉景回道:“我想过阿兴会霸占过去。”
田筝又问:“像今天这般,长辈在一旁看着,阿兴又是年纪小的弟弟,他问你要,你给是不给?”
想到那种后果,田玉景没精打采,无力道:“……给”
田筝问道:“给的心甘情愿吗?”
田玉景立刻道:“不愿意。”
田筝一步一步的让田玉景拷问了内心,接着抛出另外的问题,道:“那你今日跟小郎哥一起打麻雀开心吗?要知道你给了阿兴,才刚就不能与小郎哥玩儿了。若是不想把弹弓给阿兴,又该怎么办?”
田玉景最是爱跟着魏琅身后跑,哪里会不开心,于是点点头,他与阿兴那毛孩子才不好玩呢,便道:“自己收着不让阿兴看见,跟着魏琅哥哥才好玩。”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田筝这才展开笑容,道:“阿景有喜爱的东西,又不想与人分享,一定要有把握自己能够不被抢走,才能拿出来与人玩,懂吗?”
田玉景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点点头,抿着嘴道:“嗯,我晓得了。”
田筝模模弟弟柔软的头发,瞧着他那可爱的脸蛋,这么乖巧听话的萌正太是她的亲弟弟,哎呦喂……萌得捶墙啊……
她不是想把田玉景教导得自私自利,小气不跟人分享。但喜爱的玩具一次又一次被夺走,却不懂反抗,这样逆来顺受可不行。只是必须得让他清楚,一个人连守护自己心爱玩具的本领都没有时,就勿拿出来惹得人家眼红。
田玉景一路上心情有些低落,悄无声息把自己手里木制的弹弓收到了衣袖中,他心里默默的觉得二姐的话很有道理。
近来没有下雨,刚插播在土里的红薯枝条就得勤快的浇水才行。田筝、田玉景两人一块和周氏去了那亩红薯地,而田叶被留在家里做晚饭。
他们去周姥姥家时,应该是田老三来浇了水,此刻一片红薯苗看起来还是萎缩着,不过仔细瞧那些枝芽依然鲜女敕,周氏说不用担心,能成活。
一共带了四个木桶来,周氏换着去山下挑水,田筝带着田玉景拿着瓜瓢一小泼的浇,整片地花费了大概一个多钟头。
浇完水还要拔草。新开垦的土地,野草根很难除完全,只过了几天,有些根就开始发芽了,为了不让红薯养分被抢走,只能一点点拔掉。
每拔一段时间,周氏就会让两个孩子休息一会儿。这样断断续续,到天黑时,也只拔掉了半亩地。
几句话说得容易,可只有经历过,才会知种田种地确实是个辛苦活,对着这些红薯苗,想象着年底的丰收,似乎一时的辛苦就没那么难受了。
傍晚田老三来接母子三人,他挑着两个竹筐子,老远就叫道:“咱闺女儿子快上来坐框子,爹担着你们走。”
田玉景欢呼着向爹爹跑去,田筝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田老三放下担子,一把就将田玉景搂过去,放进了左边的那竹筐。然后两只手摊开,等着接田筝。
田筝心里很是别扭,便道:“爹,我自己走罢。”
田老三大手一挥,道:“没事,爹挑得起你们俩,筝筝要是不坐上来,两边就不对称了。快上来。”
想想也是,田筝也不让爹爹抱,自己跨进了右边的竹筐子里,这竹筐是用竹篾编制的,大多时候是用来装稻谷,容量空间能放入两个此刻的田筝。
竹筐子里还放了柔软的茅草,等田老三挑起来时,开始有些晃动不稳,田筝学着田玉景,也不蹲着了,一**就坐在茅草上。
心里却道:准备的这般充分,敢情爹爹还是专门来担着姐弟两人的啊?羞愧了,这满满的父爱真叫人暖心。
周氏倒是担着几个空木桶跟在后面,目光柔和的看着父子三人。
田老三最终在村头的一座小山脚下选定了宅基地,那片土地离老宅大概要走二十多分路程,远是远了点,就好在出行方便,走几步路就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大道了。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溪流淌下来,取水之类的都很方便。
鸭头源每个成年男性村民若是想自己建房子,所选定了宅基地,要经过大部分村民同意,然后再去里正那里交一定的银钱,里正会去县衙里上契。有了文书之类的,往后这块地就属于那户人了。
总之,程序没有什么麻烦的,宅基地的审批也很容易。农户家家都有房子,除非是特别需求,才会再建造,而建一栋房子少则五六两,多则几十两都有,所花费的银钱太多。故而虽然建新房子容易,建的村民却不多。
后世一土难求,开发商、大量的炒房客哄抬起来的房价,使得很多普通人买一栋房子几乎花费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还有更多的人买不起房。现实社会中,因为房子而引起的冲突、矛盾比比皆是,想想就令人嘘唏不已。
家里存下的香皂,前天田老三带了一批又去了一趟泰和县,燕脂坊的香皂生意刚刚开辟了一点市场,所购买的顾客还只是大户人家,主要都是由县令家的几位千金小姐带来,赵掌柜的也不着急,这种供不应求的东西,销量是不愁的。
目前所愁的,只是希望供货量能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