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爹,这是咱们家的牛吗?”田玉景兴匆匆的问道。
田老汉牵着牛绳子,一张黝黑而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舒心的开怀大笑,道:“是咱们家的,阿景你记得了,爷爷把牛交给你了,可要好生照顾它。”
田玉景眯着眼睛,脆生生的答道:“嗯!我会的。”
田老汉舍不得放手,一直把牛牵进三房院子里,当初建牲口房时,就多建了两间,此时还有空置的,正好挑了间最大的给黄牛用。
新来的黄牛有点不安,哄了一会儿才进了它的牛棚。放下绳子,田老汉就吩咐道:“去个人把干净的稻草弄来,给咱们家牛的新家弄的干净些。”
田叶带着田筝就去茅草房里弄了些去年秋收时留下的稻草,田老汉布置完,来回转了好多圈,才准备回祖屋,临走前,还不忘吩咐道:“你们别忘了明早牵牛出去吃草啊。”
田老三呵呵笑道:“爹你尽管放心。”
等爷爷走后,田筝才道:“我爷爷这也太不相信咱们了吧?对了,娘,咱们的牛是公牛还是母的啊?”
周氏也对着黄牛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笑道:“是母牛,听你爷爷刚才说有一岁多了,你们姐弟用心些养,回头长大些还可能产小牛犊呢。”
马上要春耕了,之所以不买那种几个月半年多大的牛犊,因为现在就可以教牛学耕地,学会立时就能让牛犁地,且母牛可以产仔,一直比公牛受农户欢迎。
尽管知道牛牵回来时,在路上已经喂饱,田玉景得了爷爷的吩咐,心中升起了责任感,午饭没吃几口,就闹着要去割青草喂牛,最后三姐弟一起背着竹篓子,有人割青草喂牛,有人打猪草喂猪……
田筝低头盯着脚上沾满露水烂泥的鞋面,手掌中长出来的茧,深深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了。
自从家里把香皂方子卖出去,留了些家里用的,赵掌柜把他们家之前的存货一块收了,如今不用紧赶慢赶的做香皂,日子只剩下做家务,还有做力所能及的农活,生活很是平静无波。
张木匠家顺利与燕脂坊牵上线,这笔钱不大,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张木匠一家特意寻上门来好生的感谢了一番,对于他们送的礼,周氏豪不做作的收下来。
留了一顿饭,张木匠家才告退。
田筝也是偶尔听爹娘闲聊时,才得知田老三与周氏居然私下送了五百两的银钱给爷爷女乃女乃收起来,当时不免咋舌,爹娘这样太大方了吧?
要知道,鸭头源村的村民,可能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那样多钱,而爹娘居然一声不吭就送了出去。
田筝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畅快,像二伯二伯娘那样的人,你给他再多钱,他难道还会嫌弃多?别到时候助长了他们不劳而获的心思,以后三房再赚了钱还得分给他们?
若是这般,还有完没完呢?
田筝理解不了爹娘这样做的用意。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不论是买牛,还是买山,老田家几房人倒是都没咋闹腾。
反而是大伯娘黄氏得知三房买山,她的想法一样是买山有啥用途?还不如老老实实买几亩田,便过来苦口婆心的劝解了一番,道:“阿琴,你和老三这想法可不行,赶紧的打住罢,你若买田地,我回娘家打探一遍,看有谁愿意卖。”
买田地除了去县里找牙行,但是牙行要抽取一定的佣金。为了省下这一笔费用,老百姓们有卖田地的人家,都是私下递消息,想买的自然会寻上门。
不过非遇上灾祸、举家搬迁等等之类的大事,一般人很少卖自家田地的,这都是要等机会的事。
比如,周氏与田老三在村子里面打探了一番,就没有一家人乐意卖的。
黄氏娘家洪塘村耕地面积比鸭头源村还多,到处问问,她想兴许有人乐意卖呢。于是就特意跑到三房门前告知一声。
周氏表示感激后,还是道:“大嫂,老三他打定了主意买山,我也没办法改变,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见三房夫妻俩都不听劝,黄氏无奈的叹气道:“爹娘也由着你们,唉……真不明智,不过你们既然决定了。若是要修围墙,我喊阿乾、阿程过来给你们帮忙。”
自己这大嫂虽然说不上多大方,两家关系目前还挺融洽,周氏有啥理由拒绝对方主动帮忙?于是笑着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
几日后
说买就买,一天大清早,田老三买了几斤猪肉,还有一副猪大肠回来,周氏早早就开始拿了草木灰清洗,准备大展身手弄一桌子好菜。
田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请人来家里吃饭了。果不其然,田老汉、里正田守光、还有三爷爷,并田老大都家来了,几个汉子匆匆吃了早饭,就往山上去。
主要就是丈量山地,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把所有的事宜弄完。
灶房里,刘氏匆匆送了一板新鲜豆腐来,笑着道:“今儿煮啥呢?我这豆腐刚弄完,该不会送来不及时罢?”
“哎!正是及时雨呢,我还嫌几个菜式太寻常了,四弟妹待会留下来吃饭吧?”周氏接了豆腐,客气的笑着道。
刘氏赶紧摆手,道:“我还急着赶回去,还得往夏园村送一桶豆腐去。哎呦……就不留了。”
等刘氏出了门,田筝蹲在土灶旁,看着桶里面活剥乱跳的小鱼仔,那是刚才二伯娘胡氏送来的。心里一直纳闷,这伯伯叔叔们咋一个个那样大方了?
田筝问道:“娘,这豆腐四婶有收我们家钱吗?”
周氏准备做一道肉沫酿豆腐,此刻正用刀背剁肉馅,听了就笑道:“你小孩家家的,老是计较着银钱之物干啥?你四婶既然送来,当然不会收咱们的钱了。”
刘氏有那样大方?田筝撇撇嘴,当初豆腐坊刚刚开业时,刘氏第一天送了盘豆腐来,还拐着弯儿问要钱呢。新鲜出炉的豆花,他们三姐弟去吃,一碗还收了一文钱。
更别说胡氏那老抠门,总之,家里气氛很是怪异,捉模不清啊捉模不清……
再捉模不清,田筝家还是顺利把村尾的两个山头买了下来。两个山头一共有五十多亩地,花了不到两百两银钱,即便如此,在村子里面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说田老三一家不会过日子,有这样多钱买了两个啥也没有的荒山。每每如此,田老三与周氏只能呵呵笑着应对。
山头上目前都是些小灌木,要整理完全,也得等春耕之后。
趁着还没有忙起来,田老三与周氏就带着孩子们在自家山头割灌木,割好了就用藤蔓一垛一垛的捆绑起来,留着以后当柴火烧。
上午干了一天活,下午就被允许在家里做些轻省的活计。
田筝突然不用天天做香皂了,她心里有些惆怅,觉得落寞,幸好赵掌柜的很是通情达理,除了不能买卖,不能泄露方子外,田家还可以做香皂来自用。
这一日新做完了一批香皂,她收了七|八块已经成熟的,含有白兰花香味的香皂出来,用篮子装着,送去魏小郎家。
田老三与周氏都对魏家很是抱歉,私下赔了很多礼,魏家一家没有接受,后来魏秀才放话说让田老三与周氏别再介怀,不然总有这个疙瘩卡在心口,两家人还怎么交往?
于是,除了开始那段尴尬时期,过后,两家又恢复了之前的来往。
魏娘子、魏秀才,包括魏家两位男孩子,都十分喜欢香皂,田家当然义不容辞的每月送一批给他们用。
推门进去,已经长大到膝盖高的黑狗七宝扑了过来,幸亏田筝早有准备,不然吓都吓死,她悄悄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魏小郎。
明明是自己吩咐七宝干的事,可魏小郎愈发用功了,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他完全不去接受田筝的目光。
田筝也不理他,径直走进大厅里,见没人儿,心里疑惑不解,想要往魏家的灶房那边去,穿过大厅还有经过魏秀才的书房。
无意中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魏娘子的哭泣声,田筝赶紧识趣的退出去。
可里面说话声太大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
魏娘子极力忍着情绪,断断续续道:“他爹,咱们真的要举家搬往京城?可是京城那样大,我们去了……”
连续传了几封书信,好不容易打动了本家,刚得到了回信,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搬去京城是必须的。魏秀才道:“我意已决,等家里的事情打理完,就动身罢。其他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收拾行李就是了。”
魏娘子心中十分难受,她娘家亲朋好友都在这边,搬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去,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是没什么不乐意,可是人对未知的环境总会生出恐惧之心。
深知这一别,还不知何日能家来,情不自禁的,魏娘子很自然的流下了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那500两,还是最近剧情实在没意思,所以才掉了那么多收藏……
我压抑不了悲伤,快要逆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