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琅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公鸡打鸣时就起床了,可他才刚打开门,就见田老三站在门口,魏琅笑着道:“田伯,早上安好。”
田老三不好意思道:“小郎你说说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要不然,等会儿问客栈借了小厨房,让你伯娘给你做?”
考生入了场,不到交卷时,不得擅自离场,于是只能自己备置干粮在考场里,饿了时,可以充饥,故而田老三就想精心准备好,免得因为食物问题,影响魏小郎考试发挥。
说不感动是假的,魏小郎一直就与田家亲近,他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就直言道:“我想吃糖糕了……”
带着稻米香的糖糕软粘可口,且不像其他干粮那么干燥,在考场里面吃时,也不需要因为饮水过多如厕频繁。
如厕可是会影响思绪的。
田老三赶紧道:“你等着,我喊你伯娘和筝筝起来做。”
于是,魏小郎心满意足的跑到院子里进行每日必须的身体锻炼去了。而田筝很快就被叫起来干活。
一直蹲在客栈厨房里,田筝都想不透彻,于是干脆问道:“娘,你说小郎哥不会是爹的亲生儿子吧?”
周氏将沾了粳米粉的手掐了一把闺女的脸,笑骂道:“你这丫头嘴里没把边的,说什么胡话!”
田筝梗着脖子问:“那我怎么觉得我爹对小郎哥比对我还好呢?这是为甚?”
一大早被喊起来,好怨念的说。
周氏道:“他爹娘不在身边,对小郎好一点是应该的,你这丫头就吃味了?”
与爹娘有代沟的很,田筝只好闭上嘴巴,,认命的干活。
蒸糖糕很费劲,这次使用的材料是粳米粉,白糖,发酵粉,工序有好几道,目前田筝都还没有学到精髓。
大概弄了一个半小时,才把发酵好的粉浆倒入蒸笼里面蒸。
大火蒸了一刻多钟,就已经闻到浓浓米香味,周氏掀开盖子,拿筷子戳一下,确定熟透了,才敢停下火。
待放凉了,就可以切成一块块食用。
因用的是白糖,于是新做好的糖糕晶莹雪白,糕体上面很多气孔,吃起来特别爽口,弹性十足。果然一端到魏小郎面前,他就双眼发亮,闷声就连吃了好几块。
魏小郎禁不住眯起眼,道:“好吃!”
看他吃得开心,一通辛苦下来,周氏突然觉得值了,道:“小郎吃慢点,我做了很多呢,尽够你吃。”
魏小郎乖巧的点头道:“嗯,我会吃完它们的。”
见周氏被对方的吃相逗得喜笑颜开,田筝无力的白了一眼魏小郎,这货就会讨好她爹娘,实在太没节操了。
周氏厨艺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田筝才不想承认,她有一种曾经的真爱粉流向别人的失落感呢。
到点后,魏小郎就进考场了。
田老三依旧等在考场外面,田筝就被周氏带着一块儿到三姑姑家,等会儿一起去田红婆家看看。
唐清风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出来作怪,于是乎,周氏夫妻俩才敢放松警惕上唐家门。唐有才早就为了几人请了一辆牛车来,已经等候在家门口。
说起来,田筝只去过田红婆家一次,还由于间隔的时间太久,都快忘记了,那次是大堂姐第二次流产后,去探望的。
当时根本就没心思观察宋家的格局。
而这一次,又是去探望生病的宋婆子,说来这宋家与自己该不会相冲,不然咋每次田筝上门就是不好的事呢?
敲了门,宋家大门打开后,露出头来的是个陌生婆子,对方似乎认得田三妹,问候道:“原来是亲家女乃女乃过来了,快请进。”
田三妹道:“有劳黄妈妈了,听闻亲家母近来身子不爽,我们过来看看。”
黄妈妈叹口气道:“有一段时间了,一点起色也无,我们娘子可真真急坏了。”听她口气很一尽儿为田红说话,由此可知是田红的人。
田筝记得当年可是有一位杜妈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趁着没人听见,田三妹偷偷对周氏与田筝道:“因照顾病人不精心,那杜妈妈被红丫头打发走了。”
这黄妈妈还是经由黄氏介绍过来的,当然向着田红了。婆婆病了,田红得了管家权,当然要把眼中钉拔掉,虽田三妹只有三言两语,田筝却脑补了一出宅斗桥段来。
几人来到正厅时,田红已经在此等候,见了她们,就站起来迎接道:“三婶,姑姑,筝丫头,你们快来坐。”
田红气色看着还好,但是与田三妹和周氏坐在一块儿,竟然比她们两个都老了不少,虽然穿金戴银,也掩饰不住眉目间的疲惫。
当年那位珠圆玉润性格爽朗的姑娘,似乎再也瞧不出一丝影子来。田筝这个旁观的人看着都有些感慨。
周氏问道:“大郎没着家吗?”
田红一点都不掩饰,满不在乎道:“随他去哪儿呢。”
田三妹与周氏眼里都露出不赞同,不过这话好说歹说,亦说了很多遍,田红不爱听,两个人也不再多说。
等待一会儿,也不见田红提及带她们到宋婆子的病房看看,于是,周氏主动道:“我们去你婆婆房间看看?”
田红道站起来,道:“她那房间病气重,怕过到人身上。我就带三婶和姑姑在房门口瞧一眼吧。”
宋婆子住在正院,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房间处,远远的,就能听到老妇人剧烈的咳嗽声。
田红敲了敲房门,道:“娘,我三婶与姑姑来看看您,您现在好些了吗?”
没人应答,只听得咳嗽声,田红便推开房间门,瞧过去,可以清晰看见形容消瘦,骨节分明的老妇躺在床上。
宋婆子此刻连客气话也说不得,两只眼睛只管来回扫视周氏、田三妹,田筝因为年岁小,被田红拦住不让到门口。
田红走过去,毫不介意宋婆子的邋遢,帮她掖了下被子,转头对周氏与田三妹忧心道:“好几天了,只能吃下一点粥水。”
周氏与田三妹两人分别对宋婆子说了几句宽慰话,待退出来时,依稀听到宋婆子挣扎着说:“参……我要吃人参。”
人都怕死,都说人参是续命的良药,宋婆子近些日子已经吃了几次人参,弄得肝火愈发旺盛,对于病情一点帮助也无。
田红道:“大郎已经去买了,娘你再等等。”
听闻儿子给自己买,儿子一向孝顺自己,既然说到必定做到。宋婆子明显放松心情,又躺了回去。
田红便出声道:“娘你先休息,我让黄妈妈仔细着照顾您,我先带三婶与姑姑去厅里坐一坐。”
宋婆子无力的摆摆手,意思是答应了。
看田红与宋婆子两人关系融洽,说不出来的为什么,周氏与田三妹两个人悬着的心同时放下来,她们就怕是田红做傻事。
这两婆媳,几年来,关系不可谓不僵。若是传出一点田红虐待病重婆婆的风声出来,对于田红本身,且对田家都很有影响。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事。
周氏与田三妹带着田筝在宋家只吃了一顿午饭,就各自回去了。临到坐上牛车时,田三妹叹气道:“那宋婆子,估模着真不行了。”
瞧着那样子,周氏也赞同道:“怕是真要如此了。”
田三妹望了一眼天色,道:“说句不厚道的话,红丫头算熬出头了。”田红是个心气强的人,几年来再是不如意也不肯与人说,好几次全身伤痕的跑到唐家来求药,田三妹看着都不忍心。
至于原因,田红死鸭子嘴硬,不过田三妹还是知道了实情。是那宋大郎有打女人的习惯,特别是在床上时,兴起了就爱打自己婆娘。
下手还没个轻重,不然,他能连死了两任婆娘?至于宋婆子不肯为媳妇主持公道的原因?婆媳天生都是敌对关系,并且宋家本来先头那位就留下一儿一女,也不怕绝后。于是乎,田红好几次流产,宋家从老到小没一个把之当成回事。
由此可知,田红过得到底有多苦。
田三妹隐晦的向黄氏与田红提及,干脆让田红合离算了,可惜这两人要面子,都不肯为当初的决定低头认输。
这样僵硬过日子,算什么?田三妹感叹道:“三嫂,你往后给筝筝找人家,可得仔细着些,咱们女人啊,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命,可这鸡狗,也有好几种分别。那种没一点疼惜媳妇心的男儿,可不能嫁。”
田三妹没有女儿,自从为田叶做了烂媒后,她是再不敢开口了。于是乎,只能用言语表达关心。
周氏笑道:“我如何不知道?我对几个孩子,也没别的祈求,就盼着他们活得顺顺心心就是了。”
刚才气氛太凝重了,田三妹开玩笑道:“儿女都是债啊!”
周氏亦赞同的点点头。
田筝很无语,眼见娘亲和姑姑莫名其妙说到自己的婚事,害她稍微紧张了一下,还以为会说到有哪几个未来丈夫人选呢,结果马上就转到对儿女的声讨上来。
哼哼……田筝哼了一声,感觉有点失望啊,不然她还可以窥视一番,周氏到底心仪那个少年男,以后自己能偷偷观察着。
这一天宋家之行,田筝自己也觉得抑郁,,生老病死凭人力不可抵抗,总是让人颇感无可奈何,离开宋家直到见了爹爹与魏小郎,心情才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很晚……么么哒╭(╯3╰)╮